有些病友还在傻玩着,似乎很嘻怡。我虽然身子没动,其实心儿已比他们生动,且活泼满心,因为只有自己马上才自由啦!
——时间好像很长,可能也不长,母亲与爱人终于回来,走得却不快了。而我只顾高兴地拍手、站起!但她俩并未做反映,只是我的问话:“我们要走了吧?”母亲还是迅速地回答了:
“等一下!”
我一愣,又怎么了?她俩走过来,也不坐下了,脸色已经烦愁。不过,小敏总算接过了话茬:
“你还出不去!谢院长说,他们这里,‘谁送进来的人,只有谁能接出。’”
啊,这是咋回事?——自家人都不能接!我的心儿一颤,忙问:
“你们可问他怎么搞的?”
“他说,那是他们这里的制度,别人不能接。”母亲回头看一眼办公房,紧皱眉头,“我就问他,林泽祥被领导关在这里,其实他的癫痫病已经好了,怎么不准出院?而他却说,你还得在这治癫痫病。”
我知道,“癫痫”这个名字是RB人翻译的,也见过谢院长的RB鬼子模样,但已特别愤慨抗日战争在上个世纪早就胜利了,怎么谢院长这个RB鬼子仍以治癫痫病为借口而关着我!中国难道又被RB鬼子……?所以,我虽然还在小院子里,但他们下面的对话可谓已将我拉到了谢院长面前——
“就算我儿子有病,也没犯法,我接他出院怎么不行!谢院长你哪能这样定制度?”我的母亲非常痛心。
“要找……”谢院长脸恶嘴也臭,“呔,你找他单位去。”
母亲与小敏不明所以,只好退出了他的办公室。一时间,面对母亲与爱人的苦脸,我也不知所措。回想谢院长的RB鬼子模样,深觉他虽然已身在中国,但至少是一个狗杂种——其父或其母起码有一个是二战时侵华的日寇!
在我忧心忡忡之中,仍是母亲讲话了:
“你还是先在这住着,泽祥,我们去你单位一趟!”
“那,好吧!妈妈,你们要小心韩狗子!”我又旁顾小敏,提醒道。
“哦,你也放心喽,这也是谢院长叫我们找他的,对于你,谢院长也只这样而不讲了。”小敏手指袋子,“那里面有一条香烟,还有卤菜,你以后吃。”
“好的,我吃。你们下次来时,给我带牙膏、牙刷和毛巾,我先借用别人的。”
“行!我们早点来,就带。”
母亲说着,便与爱人急切地转身离开了。看着她们不断回头的背影,我同样留恋而想让她们多坐一会儿。可是,我也愿望她们尽快见到韩站长,早些接我出院,所以支支吾吾已经讲不好话了。
——相距越来越远,依依不舍愈深,不知是她们最后痛心多走了一步,还是我的眼睛更加昏沌,小铁门外大院子里,终于不见了母亲与爱人的背影,我不由自主地捂上了双目!
其他病人还在嚷闹着。想到自己进入这里五天了,就我一人才见到亲人,我油然多了一份欢欣。于是,我揉揉眼睛,从袋子里取出几块猪耳朵卤肉,细嚼慢咽起来。很意外,我也给别人带来了喜悦——身边迅速围上了一些人,男男女女的。不过,顾盼一下,我更感意外,因为他(她)们竟然垂涎欲滴了。我的卤菜并不算多,但想看看他(她)们到底咋回事?我便在桌上放下几块,漫不经心地拎起袋子返回小屋。刚走两步,身后猛然“哄”的一声,我一回头,他(她)们已经将猪耳朵卤肉抢净而争吃了。嗬,我遗憾地付之一笑!
这里,这里,这里……
我独自躺在床上,怅惘自己“非常”的遭遇!
不久,又吃午饭了,只是我的碗里添了一点卤菜,安慰着心情;然后,又服了药,就是睏,可我却像大家一样,不想回小屋里了。在小院子里来回走走,突然的,我脑子眩惑一下,就什么也不晓得了……
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饭桌旁,身体有些痛。啊,怎么了?我忙问围观在旁边的病人:
“我怎么睡在地上?”
他们的眼神同样奇怪,当即或答或问:
“你刚才自己摔倒了。”
“你怎么摔倒了?”
“你怎么还抽筋?”
…………
哎呀!惊吓之际,我立刻明白自己犯了癫痫病。然而,我已经七年多没吃药没犯病了,且从来也没在白天犯过病。——而且才刚吃过药?
“起来……起来……回屋睡觉了。”
一个护士站在护士办门口,并未走近我,只是在催促。于是,我身痛地扶着桌椅站了起来,相问道:
“唔,护士,我刚才摔了多长时间?”
“一两分钟,”她把手儿向周围一摆,“你们也都回去睡觉了。”
午休的时间到了,大家都是听话的。我虽然身痛,仍慢慢地走入了小木门里,但还是坐着难睡的。而唐大哥、小俞和小刘他们也没睡下,都在盯着我的袋子。前面的经历已经不言自明,他们全想尝尝我的礼物。于是,我拿出三根香蕉与一些卤菜,给他们一人一份。他们立即感谢地接下,吃了起来。然后,他们就兴奋地睡下了。
健康地来到医院,怎么会犯病了?此刻,我已经身心俱痛矣!自然的,我也坐不住了,就像他们仨人一样睡到了床上。不过,我尽管很睏,却还是难以入眠的。左思右想病因,费神了好长时间,我也找不到自己有啥不对的地方,眼睛眨巴、眨巴,韩狗子竟然又像幽灵般钻进我的脑海,尾巴后面还跟着RB鬼子谢院长!
叹叹叹……我忽然想到了母亲与爱人,唉,可怨我老是愁思出院才心急犯病的?
于是,我开始暗自嘀咕:“会出院的……会出院的……”默默地宽畅着心情,闭上了眼睛!
晚上,我没再犯病。只是晓得再过一天,就能“放风”了,到大院子里见见太阳,我始感慰藉,安心上床了。
一大早,我醒来后,第一次有精神等在了床上,虽然还没开灯。抽支烟,火光不大,但是韩狗子那帮黑家伙已经弃明投暗,不敢靠近我了!然而,身陷于这个所谓医院的、密封的建筑之中,我的眼前还是浮现起谢院长RB鬼子的模样。——母亲心疼儿子,妻子爱护丈夫,雨淋日晒过三天才得进来!悲绪至此,我已经痛心难抑,亲人竟也遭遇了走狗样的“大缺德”本性,为了我而被谢院长欺凌。尤其母亲从老家大老远地赶过来,清楚我的身体健康,并告诉他实情,也不放我。谢院长,RB鬼子早就被炎黄子孙赶跑了,你竟又在当代中国社会上孽生出他们的模样,可耻啊!
——昨天,虽然才见过亲人,且病友之中,唯我有此享受,但心里更加痛苦!今天,也没犯病。可是,家人一直没来,也未见到许科长,所以我还是失望的。午饭时,我们的碗里尽管多给了两小片肥白的猪肉——一礼拜吃一次荤,不过,却只让我感到被害的无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