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疯狂的爱恋
鲁庄公回到鲁国后,不到一个月,心里就忐忑不安,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应验了那句诗:“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实在是睡不着,按现在的话说就是相思成灾,失眠了。怎么办呢?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和那个美丽女子哀姜缠绵。
于是,鲁庄公会有这么一系列的思考:娶不娶这个女人呢?她的父亲杀了我爹,这个是仇啊,娶仇人的女人好吗?可是,母亲临终有遗嘱,我从小是母亲带大的,不能不孝,我不孝,母亲肯定会哭的。想到这里,鲁庄公一阵心酸,因为他不是那种同仇敌忾的汉子,他是仁孝的温柔国君,一心酸之后,他就想到哀姜。那个女人看上去很可怜的样子,她的父亲是被叛军杀害的,好可怜哦,没有人保护爱护她,好像我母亲的孤苦。其实,上辈子的仇也不能怨她,对不对?我想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想我这么绝情的。(终于自己攻克自己,找到了心理出口。)嗯,就这样,去爱护这个女人,拿出勇气来,阿同(鲁庄公的名叫同,我想他小时候母亲就是这么叫他的)!
于是,鲁庄公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开始为迎娶哀姜行动。
民间很司空见惯的现象:男方一旦很中意女方,就会变着法子地讨好对方,首先就是女方的娘家,所以,有很多女婿在结婚之前,天天跑到女方家里干活,讨好丈母娘,丈母娘讨好了,事情就铁定了。鲁庄公现在就是这个想法,有空没空地跟齐桓公这个岳丈套套近乎,好把我的小娘子弄到手。
齐桓公被鲁庄公的行为弄得有点敏感,问管仲:“现在该怎么办?”
管仲笑笑,叹了口气:“是有点麻烦,发情的猫很缠人的。您现在是娘家人,当然先严肃点,提出点要求嘛!比如婚礼要隆重些,说点‘可不能亏待了新娘’的话,然后,就当他亏欠您一个很大人情地答应他尽快来迎娶。”
哎呀!齐桓公说:“这个娘家人的事情,我还是头一次做呢。”
鲁庄公现在的确入魔很深,欲望占据了大脑,什么父仇,什么礼制,都抛在一边。
这年春天,鲁庄公为新婚特意派人精心雕刻屋顶的木头装饰,这也是不合礼制(周朝有严格的等级住所装饰规定)。
大臣御孙就来劝谏了:“臣听说,节约是共同的美德,奢华是最大的罪恶。先君都有共同节约的美德,而主公做这样奢华的罪恶,实在是不好啊!”
要劝阻鲁庄公不要那么奢华,“刻其桷”是不合礼制的。
奢华怎么了,又不是花你的钱,滚一边去。
紧接着,这年秋天,鲁庄公在婚礼上送给哀姜的“见面礼”是丝织品,这也是不合礼制。
大臣御孙又来进言了:“赠送给男人的礼物,地位高贵一点的人是玉帛,地位低微一点的人是禽鸟,用赠送的东西来区别地位。赠送给女人的礼物,只不过是些榛、栗、枣、干肉,以表示敬意。现在赠送给男人和女人一样的礼物,就无法区别性别和地位。区别男女和地位,是国家的礼制,然而要从国君的夫人这里混乱掉,实在是不好啊!”
讨厌!这些大臣太讨厌了!不是你们娶老婆,当然不干系你们了,等你们讨老婆的时候节约点就行了,尽说些风凉话。
鲁庄公都没有理会,千山万水已经阻止不了这头发情的野兽,此时他已经不是平时温顺的鲁庄公了。
可以说《左传》中记载在鲁庄公执政24年来的内容里,从来没有在这么短时间连续记载大臣进谏的话,执政后期也没有,而且,鲁庄公连一个意见也没有采纳。这说明了什么,只能说明当时他脑袋里充满了欲望,只有强烈的欲望才会使一个人排斥一切正确理性的东西。
比喻
此刻的疯狂,不由让人想到了希腊神话故事里的酒神,酒神的信徒都是疯狂的,排成狂野的行列漫游,迷恋到忘我。尼采有一部很著名的作品《悲剧的诞生》就是在讲这种哲学及心理。
希腊神话里的酒神原名查格留斯,是宙斯和他女儿**的产儿。后被泰坦肢解火煮,雅典娜救出他的心,宙斯吞下这颗心脏,复与地母生出新酒神,第二次出生酒神取名为狄奥尼索斯。他的信徒为他疯癫,在酒神祭中模拟酒神死而复活的全过程,痴迷到如此的程度,这就是爱欲的力量。
在这里也有这样一个很生动的对比人物表:复活酒神的宙斯就是管仲,以前的酒神是文姜,再造的酒神就是哀姜,鲁庄公当然就是痴迷的酒神信徒,忘记了仇恨,忘记了一切地沉醉。后来,还有一个更痴迷的酒神信徒叫庆父。尼采的作品《悲剧的诞生》就寓意着后来因此引发的一场鲁国的悲剧:鲁难。
公元前670年,秋,落叶从半空中随风飞落在婚车上,哀姜踩着红叶的地毯,享受着“越礼”的隆重结婚仪式,嫁给了正处于痴迷状态下的鲁庄公,成为鲁国后宫的女主人。
但管仲是担忧的,过了新婚,如果鲁庄公冷静下来了呢?虽然生米煮成熟饭,但他必然心有不满,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可是,目前来说,这是最有效的补救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