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偷眼看着那个跟刀疤脸套近乎的瘦猴儿,这小子耐性极好,死等到刀疤脸喝到大醉、不省人事,他才小心翼翼地走开,沿着刀疤脸之前指的方向,去找那个密道。过了能有一刻钟的工夫,瘦猴儿缓缓地走回来,脸上带着些许得意,小黄心想,估计刀疤脸说的是真的,真有一条密道。这样看来,我们几个还真悬了,若是这帮人没有后路,说不定还能拿我们当人质,这下可好,那个富二代的爹不给钱还好,只要一给钱,我们必死无疑了。他在心里反复盘算如何逃脱,用了大概有两三个小时,实在困了,眼睛不知不觉地合上……
“小黄,你快醒醒,别睡了,该去上课了。”小黄慢慢睁开眼睛,一张俊俏的脸颊就摆在自己眼前,睫毛很长,足有两厘米,轻轻划在他的脸上,痒痒的。
“什么情况?”小黄从床上坐起来,用力敲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你是——刀疤脸的女儿?还是那个瘦猴儿的姑娘?”小黄看了看周围,自己正坐在一张硕大的双人床上,身上盖着精致的粉红双人被,这间卧室极为宽敞,墙上铺着带炫目花纹的壁纸,再看窗外,掠过一间小院,远处正是穿过H城的那条大河。
“什么刀疤脸?什么瘦猴儿啊?”女孩有些生气,嘟着嘴看小黄,“我就是你妹妹,谁都不是。”
“小玉,别胡闹了,你先出去,让你哥哥起床。”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走进来,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大侄子,你醒了?”他关切的看着小黄。
“切,你们聊吧,我看你对他比我都亲,到底谁是你姑娘?”小姑娘赌着气跑出去了。
小黄有些摸不着头脑,“额——叔叔,您是?”小黄怔怔地看着这个声称自己是他侄子的中年人,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腿,这才意识到自己连内裤都没穿,整个儿一裸睡男,小心地往两边张望。
“哈哈,小伙子,别找了,等会儿我去楼下给你拿套新的。”中年人捋着胡子,缓缓地走到窗户旁边,背对着小黄,“小伙子,我知道你叫黄磊。”
小黄心里“哼”了一声,他心想,“衣服都被你拿走了,身份证什么的估计你也看了,还在这故弄玄虚,真是无聊”,但他实在不了解这边的情况,毕竟刚刚虎口脱险,犯不着再冒险,索性顺着他说,“哎哟,叔叔,这您都知道了。”他继续小心地打量周围,像做贼一样地四处看。
“哈哈,小伙子,你不要多心,你刚来的时候实在狼狈,我只是想给你换套衣服”,中年人转过身来,慈祥地看着黄磊,“其实,我不是第一次和你见面”,他随手拿起一杯水,呷了一口,“我和你父亲原本住在一起,你和我姑娘又是前后脚出生,你的名字其实是我起的,我姑娘的名字是你父亲起的”,他又坐到小黄身边,翘起二郎腿,静静地等小黄提问。
“叔叔,您可别玩笑啊”,黄磊果然很疑惑,“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你说我的名是你起的,怎么证明?”小黄急了,他心里虽然有些打怵,生怕惹恼了这个自己不知道底细的人,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但莫名其妙的蹦出来一个人说你的名是我起的,确实难以接受。
“小伙子,你太年轻了,许多事情你不知道,也不足为怪”,中年人站起来,开始不停地踱步,“我叫张山岳,如果你父亲没提起过我,也不是什么怪事。这样吧,我说点儿你的故事吧,你出生在祖国的东北,用你的话说,你们那儿是‘鸡嘴’,我说的对吗?”他不急不慢地喝了口水,微笑着看着小黄,“你今年刚考上H大,军训的时候你不正经踢正步,改去打捕俘拳了,对吗?”他更加笑起来,“前不久,你被确诊得了甲流,坐救护车到传染病院圈了半个多月,刚出来就碰上土匪了,对吗?”
小黄这回服了,这个人真不简单,是不是整天监视我啊?但我这么个刚上大学的穷学生,没必要吧。难道他真是我父亲的好朋友?难道我的名字真是他给起的?小黄动摇了,他小心地问,“叔叔,这么说我的名字真是您给起的?您和我父亲是好朋友?”他在称呼上用了“您”这个字眼儿,中年人一听,眼睛一亮。
“哈哈,孩子,你叫我叔叔,不算吃亏,你以后跟我嘴甜点儿没坏处。我之前说了,我叫张山岳,是你父亲的好朋友。孩子,这里边的事情实在太复杂,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这几天我怎么把你从土匪窝里捞出来这件事儿我今天就说不清楚。这样吧,我姑娘也在H大念书,这个学期你在学校多照顾照顾她,也常来我家玩儿,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咱爷俩以后有的是时间聊。”说罢,张山岳踱出去,吩咐家人给小黄准备衣服。
屋子里只剩黄磊一个人,他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大河,心想,“真像梦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看这个张叔叔不像坏人,他说的话没准儿还真是真的。”他心里七上八下地等人送来衣服。不多一会儿,刚才那个嘟着嘴的小姑娘蹦跳着闯进来,手里拎着一坨衣服,“给你,好好穿着,这套衣服挺贵的呢。”
黄磊不好意思地在被底下摸了摸光着的下身,半红着脸看着她,“谢谢哈。”
“我真奇了怪了,我爹前几天也不知道从哪儿把你捡到家里来,还非说你是我哥哥,也不知道是亲的还是表哥。”她歪着脑袋,嘴依旧嘟着,有些生气的说着,但也不失可爱。
黄磊简直被她逗笑了,“我说小妹妹,我刚才听叔叔说你今年刚上大学,可我怎么瞅你不像个大学生呢?”他开始在被的掩护下缓慢地拿过衣服穿起来,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才不像大学生呢,我今年刚考上的H大。”小姑娘咬着嘴唇,跳着走到窗前,又抚弄了几下脑后的马尾小辫儿。
“那你看我像什么?”小黄抓紧时间,趁着她仰望天空的工夫迅速穿好衣服。
“我看你就是个流氓。”姑娘转过身来,嗔嗔地说。
小黄此时突然从床上跳下来,姑娘还以为他正光着身子,下意识地用手捂了捂眼睛,然而透过指缝看了两眼,原来小黄已经穿好了衣服,她又看了看床边上之前她放衣服的地方,那套衣服已经像变魔术一样穿到了小黄身上,她眼睛闪过一丝笑意。
黄磊看这个小玩笑已经让这个姑娘有了惊喜,适时地说了一嘴,“我不是流氓,我是臭流氓。”他又嬉皮笑脸整理了几下床上的被褥,偷眼一看,姑娘正抚弄着小辫子儿看自己。
“哥,我爹说你也在H大,他刚才是不是让你在学校里照顾我来着?”
“没错,叔叔是这么说的。”黄磊快速整理好被褥,站在姑娘对面,看着她。
“我可不需要别人照顾,我都成年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姑娘倔强地说。
小黄看着他倔强的模样,想起了还未离开家的自己。就在一个月之前,自己也这么想,自己也觉得家里不自由,可这一个月下来,当过逃兵、得过甲流、还被绑了票儿,回头一看,自己这一个月也算是一场传奇了,也真有点儿想家了。黄磊琢磨着,不觉有些怔怔的。
姑娘看黄磊出了神,有些生气,“喂,跟你说话呢。”
“啊——”,小黄回过神来,“妹妹,我还没问呢,你叫什么名字啊?”他又学起当年网上十分流行的给蓝猫淘气三千问配音的葛平的音调,问这个莫名其妙的妹妹。
然而姑娘也没生气,快人快语地回答,“我叫张小玉”。
“小玉?”黄磊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又开始出神,他想起学校里那个长得并不是很漂亮,然而让人喜欢的蓝晓玉。
“哥,你想什么呢?”小玉问黄磊。
“哦,没想什么。今天星期几?”黄磊轻松地转移着话题。
“嗯,正好星期天。”小玉乖乖地回答。
“星期天,明天就星期一了?”黄磊惊诧地问。
“哥,你糊涂了吧,星期天的后一天,可不就是星期一嘛。”小玉笑着说道。
其实黄磊的心思根本没在这儿,他总是觉得这地方有些诡异,星期一意味着自己可以借回学校的名义赶紧逃离这个地方,想到这儿,他紧忙说,“妹妹啊,你看明天就星期一了,咱们也该回H大上学了吧?”
“哈哈,我看你根本就不是在想上学的事儿,你还是不放心我和我爹吧?”小玉笑得更欢,这让黄磊觉得这个女孩天生就有看破别人心思的能力。
“没有——”黄磊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嗨,不用不承认了,你怀疑是正常的,你被我爹救回来那天,身上的衣服都成碎布片儿了,又昏了两天,我爹又输液又叫人按摩的才让你醒过来,周围的环境也很陌生,你怀疑怀疑也没什么不对。”姑娘又转过身望着窗外,“不过我请你相信,我和我爹都不是坏人,我家和你家还有很深的渊源”,她停了下来,“不说这些了,我现在就让我爹送咱俩回学校,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黄磊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要是真这样,我就放心了。”其实,他不知道,自己真的跟小玉家有联系,这个张叔叔,也真给他起了名字,这一切的一切,都有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