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空气中带着奇特的香气，混合着很多能叫得上名字和叫不上名字的炼金试剂气味，这里，嗯，应该是一个炼金实验室。
少女轻轻翕动了一下好看的鼻子，从柔软的地方坐起身，应该是床吧。
眼睛已经不那么疼了，凉凉的似乎覆上了什么药膏，很舒服，她轻轻碰了碰眼睛上那块纱布，动作很轻，一举一动都带着小心翼翼。
“虽然我很看好你身体的自愈能力和抗毒能力，不过毕竟是我亲手调制的毒药，在身体里残留太久总归是不好的，所以给你处理了一下，你不会介意的吧？”她听到一个很优雅的声音，她能猜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虽然她很清楚这个人其实是很残忍的，但是。
这一刻他对她说话的语气很轻，很温和，所以她觉得这个人其实还不错。
虽然仅仅是因为她的暗之血脉，不过这不重要，他不会害怕呢，这就够了啊。
“那么，我该说谢谢么？”祈烨仰起头，纱布下微闭着的双眼对着说话人的方向。
“我想是应该的，因为我作为一个贵族，你作为我这个贵族的朋友应该是需要礼貌的。”
她能感觉那个人在笑，可是她却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但还是在脑海中想象着一个和蔼的中年人对她微笑，“那么，谢谢。”
她把碰过纱布的手指放在鼻尖上轻轻嗅了嗅，露出略带了一丝迷惑的表情，“barbiturate，selective，serotonin，reuptake，inhibitors。这些东西还可以这样组合么。”
祈烨如愿以偿的感觉到了那个人名为惊讶的情绪波动。
“其实主要是cholinergic，不过这种成分既不参与反应也没有实际的味道和气味，所以你感觉不出来。”沃里克顿了顿，“你也听说过炼金化学么？”
“学院里没有教过这门科目，以前查东西的时候看到过，所以就顺手翻了翻，感觉得很有趣。”她思考了一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应该是叫做沃里克对吧，一位炼金术师。”
“那么，美丽的小姐，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
“炼金试剂，生化科技，祖安有名气的人就那么几位，研究炼金试剂的只有沃里克一个人。”少女坐在床头轻轻晃动着双腿，听着脚踝上的锁链发出的清脆响声，似乎是歪了歪头，然后继续面无表情的沉默。
“看来你对于我们很了解，”沃里克继续微笑。
“了解谈不上，我能看到一点有趣的画面————你这一次带来了很多炼金武器，他们会在艾欧尼亚的战场上收到奇效，然后你得到的报酬就是，激怒众星之子索拉卡，她拼着放弃封神诅咒你，让你变成一个失去理智的狼人。”
“那么，你这些算是威胁么？”
“应该不算吧，我没有立场了，我只是告诉你我看到的东西，别质疑我看到东西的真实性，真的。”说道没有立场的时候沃里克看到少女微微垂下头，哀伤和绝望都是一闪即逝。“我为什么要替他们威胁你？”
“你说的很对，祈烨。”沃里克的语气忽然变得温和了许多，“那么你还看到了什么？”
“德莱厄斯和思维因会掌控这个国家，但是远方会兴起一座黑曜石建造的学院，名为战争学院，在那会制止一切战争，许多年后会有一个猴子来到这个世界，他很弱，但是他真正愤怒之时天下无敌，德玛西亚的皇子会取代皇帝，不过在那之前他会险些死在一个人手里，冰原埋葬的监视者的后裔复出，嚎哭沼泽的那个存在，恕瑞玛沙漠的存在，都将苏醒。”
“那个老乌鸦么？好吧，我相信了。”沃里克忽然笑了，苦笑“看来我在这片土地上似乎少弄点动静为好。”
祈烨抬起袖子，挑了挑眉————没有血腥味————有人帮她换过衣服。
“别那么‘看着’我，不是我帮你换的，”沃里克无奈道：“我从军队里要了一个女兵帮你换的衣服。”
“哦。”祈烨淡淡的回答，满是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不同的物种之间是不存在什么看不看光这种说法的，她和沃里克是不同的生物，就像人类不会介意被猴子看到一样。
不过沃里克似乎很是注意自己在这个宠物？猎物？的形象，直接对着门外招了招手，“瑞雯，进来。”
瑞雯？真巧。
“从今天起由你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尽量满足她的要求，办不到的找我。”
“是，长官。”
比记忆中的那个声音微略稚嫩一切，不过可以理解。
“那么，你算是把她送给我了，对么？”祈烨淡淡的问道。“也就是说，她是我的了，这么说，对吧。”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你要知道诺克萨斯军队里的女兵很少，你。”沃里克微微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一样提醒了一声。
“我现在还不饿。”
“那就好，“沃里克的脚步声向瑞雯来的方向移动，停顿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什么了什么，“对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会叫她拿几本我以前的笔记给你看。”
“荣幸之至。”
祈烨终于露出了一个自苏醒以来第一个微笑，脸上的每一个弧线都笑得一丝不苟，在这张绝美的脸上更是让整个房间都亮了一下。
可是瑞雯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那个笑容，有种莫名的违和感，看得她心里很是不舒服，那是种奇怪的，心疼的感觉。
是哪里不对呢？瑞雯盯着祈烨眼上的纱布有些奇怪的想着，就连之前被当做一件物品被送了人的不舒服感觉也丢到了脑后。
“瑞雯！”
这是沃里克第三次喊她，在他喊第三遍的时候他忽然想起那个军官把瑞文交给他时一脸的嫌弃，用丢垃圾一样的语气对他说。
“她的脑袋里不是脑子全是肌肉，你最好不要叫她去做一些复杂的事情，不然我相信你会被她给气死。”
“到！沃里克长官您有什么吩咐？”
沃里克深深地捂脸，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明白那人的意思了。
“陪我去取点东西给你的新主人，”这位史上最伟大的炼金术士的声音有气无力。
“是！”瑞文的声音依旧元气满满。
“你刚刚在想什么？”沃里克原本不想问她这个问题，但是因为很多事情进行的格外顺利他的心情也不错，所以即使瑞雯让人有些无语他依旧起了一点微弱的好奇心。
“报告长官，我刚刚觉得她的笑容很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瑞雯实话实说。
“你觉得她笑了么？”沃里克回过头深深地看了那个床头上的纯白色身影一眼，低声冷笑，“她的心里属于人类的一部分已经死了，只剩下属于怪物的那部分，既然没有人类的内心，那么那不是笑容，只是一个表情而已。如果你敢揭开她的眼罩，就能看到她的眼神是平静的。”
瑞雯深深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房间。
恰好此时房间里的少女转过头来，被纱布挡住的双眼似乎注视着这个方向，暖色调的阳光顺着半开的窗帘洒进这个素白的房间，她蹲在床头，那对生青色的膜翼柔柔的披在背后，赤（和谐）裸的脚踝上锁着暗银色的锁链一直连在床脚。她很平静，很安静，没有任何表情和情绪，就好像————死了一样。
“哀若心死，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沃里克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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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瑞雯，是么？”
“是。”
“参军多长时间了啊？”
“一年零四个月二十一天。”
“一年左右啊，怪不得呢。”祈烨语气平淡，嘴里缓缓地咀嚼着什么东西，即使如此她的声音依旧清脆悦耳，“你现在是什么职位？”
“报告，你没有在诺克萨斯军部担任职务，所以这属于机密，我没有权利和义务回答你这个问题。”
祈烨微笑，点点殷红从嘴角渗了出来，为这个苍白的近乎透明的微笑平添几份诡异。“那算了，无所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这些血来自于她面前那个盘子里的食物，被仔细切好的全生肉片，她不清楚这是什么生物的肉，不过味道相当不错，而且可以让她吃到饱，真不错。
“呐，你要是不适应就出去好了，虽然我看不见，不过没有什么关系的。”
少女缓缓地晃动着两指之间滴着血的叉子，显得胃口相当不错。
“不用，我帮你收拾一下。”瑞雯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出去，休息好了再回来，你要是吐到我的房间里我就把你吃掉。”银子的小叉子带起一阵劲风擦着她的耳边划过，切下了一缕发丝，少女的声音平静依旧，甚至不带一丝厉色，但是用这种平静得近乎温柔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冷漠得近乎残忍。
她很清楚她是真的不介意把她吃掉。
祈烨歪着头静静看着瑞雯走了出去，轻轻一勾手指，钉在墙上没入合金墙体半寸有余的小叉子划出一道弧线回到她的手心，她轻轻地转了转叉子，翻了个身，翅膀像是被子一样盖在脸上，就那么懒洋洋的睡了过去。
瑞雯走出房间之后狠狠地呼吸了几口略显苦涩的试剂味道的空气，这才感觉胃里好受了一些，刚刚在房间里那么重的血味她是真的快吐了出来。
“嗯？”视线环视着这个院落，她的目光忽然一顿，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标志。
那个，似乎是联络标志吧？
瑞雯那位已经因公殉职的军事课老师听到这句话一定感动的从坟墓里爬出来，他教了这个满脑子肌肉的学生那么久，最后终于教会了一点点东西了。
是这个方向吧，应该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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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的理解没有任何错误，照着这里砍下去，我看看你的力量有多大，如果你能伤到我的手指头那么我会教你点有趣的东西，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呢~~”
祈烨轻轻摇晃着她的手指，语气略带嘲讽，依旧面无表情。
“那么，我真的要出手了。”瑞雯感觉自己的握剑手微微有些颤抖，想当初她脑袋一热去挑战赵信的时候都没这么不安过，就好像自己面对什么无法战胜的存在一样不敢出剑。
“你和别人打架的时候也是这样么？”祈烨的语气很好奇，更加可恨的是这样明显的问题她居然真的是用疑问的语气问的。
受到这样轻视的嘲讽，瑞雯的愤怒终于战胜了内心的不安和犹豫，一剑重重的斩向了床上那人懒洋洋伸出的手指。
祈烨此时的姿态确实是很随意的，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姿态，仅仅只是伸出那根手指，手指纤细，指甲明显有认真剪过，边缘处光滑而不带修饰，只是却过分的苍白而露出了青色的血管，透过血管能看到她的身体里流着泛紫的血。
重剑带着巨力下斩，瞬时的风压甚至带起了阵阵尖啸，她能看到床上躺着的少女的发丝随着着气劲微微飘动。
她轻轻屈起手指。
“铛~~”
一瞬间她的世界只剩下这道清脆的声音，她只感觉到手中的重剑受到一股可怕的力量重击，这股力量击穿了剑内粗燥的魔力回路，进而摧毁了它的物质结构。
所以她的剑刃脱手之后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本应飞溅，但是刚刚脱离剑体便又被另外一种力量强行拖回了它们应该呆的位置。
“人没什么事，倒是剑太差承受不住力量么？”祈烨单手拖着腮呐呐自语。
“呜~~我的剑。”瑞雯呆呆的看着那把碎了一地的剑。
“噗~~”少女轻笑出声，但是依旧是那种无机质的笑容，她缓缓转动了一下手指，原本还剩下一地碎片的剑刃顿时被力量绞碎成了碎末，只剩下一个剑柄。
“你这把剑质地太差了，配不上你，我的剑要不回来，要回来了也不适合你，那这样好了，我教你一招，让斗气充盈剑刃，凝结疾风之刃，这是剑士里托的飞天姿态简化版，加上你身上的最上级风系要素，应该会强上很多。”
原来亚索被误认为杀手的事情真的和瑞雯有关，她的剑气确实师承里托。
不过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那里的东西都和我无关。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学不会我可不赔你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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