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内处处尽显繁华之色,四月的江南早已过了春意萌动的时期,迎来了了四季中短暂的春天。春意浮动,牵动了无数才子红颜心中的那份春心,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临安城内反响万千。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彩灯高挂在店铺之间,虽未到晚上,依旧彰显着临安城的繁荣。街道上车如流水马如龙,人们摩肩接踵而过,这里是一条商业街,各式各样的店铺,不管是珠翠罗绮,还是饮食百物都能在这找到,如此繁华的街道,能够占据的人也只有临安城三大家族可以办到。
这条街道上的店铺大部分都是归临安城三大家族所有,以前三大家族坚守本分,虽然大家都是竞争对手,都恨不得掐死对方,但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不敢做出什么有辱名声的事情来。可是时不同往日,如今三大家族已经决裂,李家偕同陆家想置苏家于死地,更何况苏家同时让陆家和李家颜面扫地,三家之间也再无任何顾虑可言,这样一来,李家和陆家的报复行为也越来越偏激。
就在这条街道最繁华的地段,苏家门下最大的产业之一庆丰粮店便坐落在这,如此之好的地段再加上人们对粮食的需求,这家庆丰粮店本该生意兴隆才对,但如今却是生意冷清,几乎无人光顾,这其中的原因众人心中也是心知肚明。
庆丰粮店所对的街道也是冷清无比,并无太对行人经过,这就像是一个断带,与周围繁华的街道相比总显的格格不入。李家和陆家的几家粮店就坐落在这儿的不远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家的粮店只是分布在庆丰粮店的两旁,将庆丰粮店夹在了中间,沿途的行人只要是买米的,都被两家生拖硬拽带进了自家粮店。
李家和陆家的行为很明显是想彻底断绝苏家的生意,让其坚持不下去,两家的目的就连过路的行人都看出来了,主管庆丰粮店的王世业又岂会不明白?只不过王世业沉的住气,他知道这个时候过激的行为只会为自身招来麻烦,于是他便一直默默忍受着李家和陆家两家的欺人太甚,只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王世业看的如此透彻。
徐雷,庆丰粮店的伙计头子,为人仗义忠诚,但脾气过于火爆,又爱贪杯,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小时候由于母亲的悉心教导,也会简单写上几个字,王世业见他忠义有加,便将他招到了庆丰粮店,粮店的伙计见他为人不拘小节,又与他们祸福与共,便奉他为伙计头子,众人都以他为首。
今日王世业难得不在店里一回,临走前交代徐雷好生看店,不要多生事端。徐雷点头答应了,可是王世业走后,徐雷酒瘾犯了,忍不住偷喝了几杯酒,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他见店中终日没有顾客上门,明明知道原因,却要窝囊的忍受,肚子里就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正郁闷着,一个伙计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大喊着“打人了,打人了,李家和陆家的人联合伙欺负我们的人了!”,询问之下,原来是苏家一个伙计气不过这样终日被人欺负,便上前与陆家伙计抢起了生意,争执之下,双方便吵了起来,到后来便拳脚相向了,可惜寡不敌众,那名苏家伙计现如今已经被群殴的半死。众人一听,这还了得,本来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吃饭的兄弟,感情颇深,又都是男人,血管里的血极易沸腾,一时间众人都摩拳擦掌,抄家伙准备干架了,可是众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心思简单的徐雷可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又有烈酒助兴,顺手便抄起一根扁担冲了出去,众人见徐雷都已经冲上去了,自己也就跟了上去。
李家和陆家门下的粮店与庆丰粮店并不远,待徐雷怒气冲冲的冲出了们,便看见了自家一个伙计正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挨揍,揍他的自然就是陆家伙计了。
徐雷怒火中烧,双手紧握扁担,大喝一声:“欺人太甚!兄弟们,跟老子上,揍死这些狗娘养的,给王掌柜解解气!”
话落,徐雷便高举扁担过头,冲向了已经处在混战中的人群,庆丰粮店算上打杂的起码也有十几号人,大家全部武装上阵来凑这个热闹,陆家伙计大都是青帮弟子,见苏家的人抄家伙干架了便也都毫不客气,拉帮结派,与苏家伙计混战在了一起。
本来繁华的街道变成了混战现场,行人唯恐避之不及,给他们双方让开了场地,苏家和陆家也毫不客气,打的头破血流,惨叫连连。然而更加严重的还在后面,这条街道大都是三大家族门下的产业,三家之间的火药味早已颇浓,由起初商业上的竞争变为了肉体接触,只不过三家任何一家都不想惹上麻烦,便互相隐忍了下来,今天的意外就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整个火药桶。
整条街道上的苏家伙计听到风声也都放下手中之事,抄家伙准备来支援这边的兄弟了,结果在半路上碰到了也准备去支援那边兄弟的陆家伙计,双方二话没说,打了起来,整条街道在一时间变成了混战现场,变的混乱无比,李家虽然是陆家的盟友,但在这个时候也不想扯上什么麻烦,也就在一旁看戏去了。
事态从起初的一件极小的争执,变为了现在的百人混战,街道上的秩序完全被打乱,因为不知道被谁敲了一蒙棍的人躺在街上比比皆是,大都都是头破血流,众人越打眼越红,体内那股男人天生具有的兽性被释放而出,事态还有升级的可能性。
也是好在临安城内治安很好,巡街的捕快很快便闻声赶到,企图制止苏陆两家的行为,但奈何僧多粥少,几个捕快根本无法阻止这么大的混乱,最后还是临安城捕头范然带领大队人马赶到,才制止了这场混乱,阻止了事态的进一步升级。
这么大的街头混战临安城可谓是多年未见了,临安城官府十分愤怒,下令严惩不贷,因为这件事故而下狱的人足足有几十号人,这些算重的,他们的结果都还有待审判。还有一些人挨了几十板子也都放了出去,毕竟官府大牢可没这么多位置。
不仅仅如此,苏家在那条街道上的所有商铺都被查封了三个月,陆家却以“受害人”的头衔躲过一劫,这让苏家十分不满,但奈何时不同往日,周德祖也颇为无奈,只好忍气吞声。
临安城官府罚判两家不同数量的白银以做处罚,当然银子对于两家都是小事,重要的是这件事背后所蕴含的信息,这件事表明苏家和陆家的关系已经到了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地步。恐怕这件事之后,像这样的事件就会时常出现,可能不会像今日这样大规模,但暗地里敲蒙棍的事情还是会出现的。
当然,这些都是日后该考虑的问题,如今摆在苏家面前的还有更大的问题,那就是如何搞定官府,让官府撤销查封令,那条街道上的商铺牵扯到苏家一大部分的产业,如果被查封,仅仅是三个月的话也会造成极大的损失,这是已经站在悬崖边上的苏家极不愿看到的。
苏府大厅,还是原来那么一批人,苏家各大店铺的掌柜都愁眉苦脸的坐在这儿思索着对策,在座的有不少人都是当日发生混战伙计的掌柜,说实话,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很解气,但也得考虑后果不是,尽管当时他们极力阻止,但悲剧还是发生了,所以现在他们这群老家伙又不得不坐在一起,思索应对之策。
只不过众人都心知肚明,现在苏家的影响力大不如前,有面临危机,不能拿出资金去周转,这其中又有陆家从中作梗,要想尽管让官府撤销查封,恐怕很难。
“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们大家这群老家伙反正都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了,要不我们去陆家向他们陪个不是?让他们帮帮忙?”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店铺掌柜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这怎么能行!这件事本来就是陆家挑起在先,我们苏家又有何罪之有?难道是因为我苏家如今没落了,就要低人一等嘛!”话音刚落,一个老者就拍桌而起,稍显激动的说道。
“是呀是呀,我赞成陈掌柜的意见,我苏家就算是沦落成街边乞丐,也不该做这等没有气节之事!”另一人开口附和道。
“我看不然,要是能够让官府撤回查封令,这等颜面算什么?难道等到他日别人真的骑到你头上了,你还要谈论什么颜面嘛!”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你,你这”
“好了,都别吵了!”周德祖皱着眉头开口喝道,他环视了众人一眼,眼中是犹豫与挣扎,最终他微微的一叹气,摆手道:“都不要说了,少爷最后为苏家争取的一点尊严,又怎么可以毁在我们的手上,否则你们对的起少爷在诗会上忍受的侮辱吗?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的”
众人一听,都联想到了自家少爷在桃园诗会上的行为,在想一想自己的行为,也都不禁羞愧的低下了头,思索起了其他的办法。
阳光喜人,春风微凉,就像是与微风一起刮来似的,苏祁墨的声音突然回响在众人的耳畔:“周伯说得对,我苏家最后一点尊严,绝对不能丢”
众人一愣,齐齐的抬起头来,看见是自家少爷那张熟悉的脸,众人的心中也都不由的激动了起来,至于为何激动,他们不知,或许是基于对苏祁墨的父亲苏丞的信赖,又或者是有感于苏祁墨在诗会上的表现,总之,苏祁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