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鳅接过银子,看了看,似乎看出了什么异样,脸上迸出一个很恶心的坏笑,道:“呦呵!你这小子看着年纪不大,‘阅历’不浅啊!口袋里还有皮肉钱,刚找的零钱吧?得!刚好凑齐四两,算你们走运,爷急着去入这小妮子姐姐的身,用鸡的钱去玩鸡还是头一回!过瘾!滚吧!”
“入身!鸡!”听到这两个词,夜皈尘立即理解了小豆子刚才的异常行为,也猜到了小豆子不愿见姐姐的原因,更明白了为何过桥时要他蒙眼堵耳。
夜皈尘忽觉胸口又是一阵灼痛,这痛比之前来得更加猛烈。一股巨大的愤怒感攫住了夜皈尘,他浑身栗抖,双腿青筋暴突,蹬地狂奔,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启动速度瞬间出现在泥鳅面前,抡圆了巴掌便朝他脸上扇去。
耳轮中只听“啪“一声,泥鳅本能反应地捂着脸呆立在原地--夜皈尘的巴掌距离他的脸只有三寸之距,却硬是没贴上--夜皈尘的手腕被一只大手紧紧叼住。
夜皈尘感到手腕好像被一只大铁钳钳住一样,传来阵阵剧痛。无论自己的胳膊如何用力挣扎,被钳住的手腕却不得丝毫动弹。
钳住夜皈尘的是一位膀大腰圆的中年模样男人。此人肩披护甲,胸挂护镜,腰缠裙甲,标准的守卫装束,只是他的头冠上别着一支雉鸡尾羽。这雉鸡尾羽是他身份地位的象征,他是这道关卡的守卫长。
守卫长轻舒臂膀,好像拎起一只稻草人一样将夜皈尘拎起来,粗鲁地向旁边一扔。被扔在空中的夜皈完全靠本做出反应:蜷腿、收腹,在空中打了一个后空翻,以单膝和双手点地的姿势落在地上。
“怎么回事?“守卫长粗着嗓子问道。
还没等夜皈尘一行人中有人辩解,泥鳅一脸委屈地抢先开口道:“大哥!这毛头小子不按规矩办事,还想跟咱们动粗!大哥您看,他们拿着这么一张破纸,硬说足够验资的。“说着,泥鳅将手里那张沙中花成衣店的地契递到守卫长面前。本来验资的事已经过去了,但这无耻之徒又故意提起来,一是为了报复夜皈尘,更希望能借机卖个好给守卫长,让他也有机会吃一笔。
守卫长接过地契,不屑地瞄了一眼,忽然脸色大变,皱起了眉头,转向夜皈尘清了清嗓子,略显客气地问道:“这地契你哪来的?”
“沙中花成衣店的女店主花姨给我的。“夜皈尘捂着胸口道。
守卫长瞄了眼小豆子,问道:“小豆子,他说的是真的吗?”
小豆子点了点头。
“她为什么要把地契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守卫长又问道。
“这你管不着。“夜皈尘不客气地说道。
守卫长一怔,竟没再说什么,将地契递还给夜皈尘做了个放行的手势。
“大哥!怎么就让他们这么走啦。“泥鳅叫嚷着,一把扯住了艾学文的衣服,“这家伙还没证明自己是随从呢!”
“放手!你懂个屁!“守卫长一记脑炮打在泥鳅后脑勺上,差点没给泥鳅打个跟头。
泥鳅不明所以,只好悻悻地放三人过关。
夜皈尘搀着艾学文,跟着小豆子走进了石拱门内。门内是一条很长的隧道,出口在远方只是一个微小的亮点。通过这一点,夜皈尘推断出中套山的山壁很厚,也就能开凿出更多、更宽敞的窑洞,就是说,第二套将是个更宽广、丰富的世界。
路上,夜皈尘发现艾学文总是不时回头望,表现得很焦虑、不安。
“艾兄,你怎么了?“夜皈尘关切地问。
“不敢不敢!小生哪敢以兄自居,您叫我学文成!小生怕他们觉得油水没捞够,再追上来!“一提到“油水“二字,艾学文忽然想起刚才夜皈尘为了帮他没少破费,连忙倒身又拜,“谢谢您的大恩大德!救命之恩小生没齿难忘!”
夜皈尘连忙将他扶起,恳切地说道:“使不得!其实我也没帮上忙,还差点给自己惹上麻烦。应该是那张地契帮了忙。”
说到这,夜皈尘很想问问小豆子,为何那守卫长见了那张地契便放行了。却发现小豆子自打离开关卡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走路的姿势也变了,不再像之前跑跑跳跳的,反而蔫头耷拉脑,像只霜打的茄子,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夜皈尘边走边看。隧道两侧的岩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对火把照明,这让夜皈尘想起了他在血海沙漠中昏迷时的梦境。岩壁上雕凿着连绵不绝的大幅长卷壁画,右侧是一幅描绘的是好像是一座建立在森林中的的城市,巨树掩映间,长街、集市、商队、骡马,人头攒动,好不繁盛。而左侧的长卷表现的是一幅宏大的战争场面:人类军队被敌军两面夹击,一面是一群长着獠牙利齿、形态各异的猛兽,另一面的敌军虽是长有四肢和头颅的人形,却个个面目狰狞,好像魔鬼。而人类军队中间,画着一只体型巨大的,生有六支巨牙的战象,战象背上背有箭楼,箭楼四面都有士兵在向外放箭,可箭楼的正面却被铲掉一大块,成一处人形缺损。
“你能给我讲讲这些壁画的来历吗?“夜皈尘终于忍不住问小豆子。可等了许久,小豆子并未回答。
“这右侧的壁画呢,应该描绘的是300年前,皈灵谷中最大的城寨,皈灵寨!“艾学文突然搭话道。
“艾兄怎么知道?“夜皈尘忙问。
艾学文露出一副惭愧的笑容说道:“换做别人问,小生肯定不敢说实话,但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小生不敢瞒您。您也看出小生一副书生模样,小生其实是名'民间学者'。”
“民间史家?”
“失传很久的称呼了“艾学文叹了口气,说道,“很久以前,人们称研究历史的人为'史家'。可自从皈灵谷'大灾变'过后,天下各国官家就禁止民间研史。只有官家养着的史官才能编修史籍,称为'官史',而像小生我这种一介草民,偷偷研史的,说来惭愧,给自己封一个好听些的名字'民间史家',还只能偷偷地叫。”艾学文一脸委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