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好好的,何来苦衷这一说?你要哭就去外面哭,莫要弄脏了龙华殿,让朕看了心烦。”拓跋宏一边忍受着痛一边说,心蛊虽然压制时很痛,可此时的心痛盖过了那种痛。
“欧阳小姐,皇上的话你也听到了,皇上不需要你,请不要再纠缠他了。”冯清看见欧阳雪让拓跋宏很是厌烦,站出来替拓跋宏数落欧阳雪,拓跋宏本来想制止,可又一想还是让她去说会好一些,也许再狠一些欧阳雪就会死心了。
“皇后,不用在这儿多费口舌,她想住龙华殿便让她住,朕随你去凤仪殿即可。”拓跋宏把冯清拉入怀中,准备抱她出去。
“不用了,这个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待!明早我就出宫,别以为谁离开了你就活不下去了。”欧阳雪说完就快步走出龙华殿。出了龙华殿,强装出来的坚强与无所谓倾刻倒塌。她走到一个没人看见的角落,蹲下来靠在墙上低声抽泣。拓跋宏,你真无情!呵,也都怪我愚蠢,竟然能相信你的花言巧语。书上说的果真没错,帝王是最多情又最无情的一个,想你后宫佳丽三千,穿花而过岂能处处不留情?我欧阳雪才不会的你这种人伤心呢,明天我就出宫!
拓跋宏看着欧阳雪伤心远去,直到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将怀里的冯清丢出去,后者重重地摔在地上,惊讶地望着他。
“皇上!”冯清坐在地上望着那个前刻还温柔相待这一刻已冷目相视的人。
“朕累了,你退下吧。”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些冰冷与困倦。
“皇上,是不是欧阳雪慈心生气了是不是欧阳雪惹你生气了?臣妾这就去找她算账!”冯清站起来准备出去。
“不许去。之前欧阳雪遇刺你干了什么别以为朕不知道。咳咳……回你的凤仪殿去。”拓跋宏狠狠地说,却又吐出一口血。
“皇上,你伤得这么重,臣妾想留在龙华殿侍奉。”冯清连忙倒了杯茶递给拓跋宏。
拓跋宏喝了茶待内心平静了一些说:“你想留便留下吧。”正在冯清高兴时他走出了龙华殿。冯清不敢跟上去,留在龙华殿也没有什么意思,只能回凤仪殿了。
“雪,这是最后一次瞒着你一件事了。”拓跋宏经过拐角看见欧阳雪蹲在那里哭,他面对着她的身影自言自语,“即使日后你知道真相,也不会很痛苦。咳……”心蛊又要发作了,他连忙跑开,不让欧阳雪听见他的咳嗽声。他跑到欧阳雪不会听到的地方,血控制不住地从嘴里喷出来溅在墙壁上,在朱红色的墙壁上倏然不见了。拓跋宏用手指拂过墙壁,有时他也在想朱红色的墙壁是不是这样染成的?他抬手拭去血迹,却感觉手背上一阵清凉,原来自己也会哭啊。
拓跋宏带着五味杂陈的心情默默转身朝御书房走去。御书房中尚未掌灯,他借着月光走到龙椅上坐下来,摸着冰冷的扶手,他打了一个冷战。极寒之物?再冷的东西哪有他身下的座位冷?它上面写满了尔虞我诈,溅满了贪婪者的鲜血,却还是有人不惜性命地爬向它,真不知道父皇是不是也受不了它的冰冷才将皇位传给他的。现在能让他感受到一丝温度的只有它了,拓跋宏拿出怀里的玉佩,盯了它好久好久,都说玉属阴属寒,可这玉佩因为自己随身佩带,带着他的体温,握在手里反而十分温暖。
拓跋宏想到明日坐在这龙椅上的只剩一堆白骨,希望有人还能凭借这块玉佩认出他。江山皇位也快与他没关系了,谁想要就要吧,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欧阳雪了,玉佩能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却无法带回她的世界,拓跋宏知道她也很想家……现在他只想在死之前把她的样子牢牢记住,下辈子一定找到她。
拓跋宏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寒夜未央,一直到四更天,拓跋宏感觉身体在衰残,蛊毒已经达到最盛,蔓延到全身各处,摧残着五脏六腑,他仿佛听见蛊虫啃撕肉体的声音。疼,撕心裂肺的疼,但他忍着,好似若无其事,只能从攥紧的右手看出他的真实感受,但手上的杯子却受不住如此大力,在他极度隐忍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嚓”声,碎了。杯子的碎片划破他的掌心,他听见滴血的声音,他松开右手里的杯子碎片,摩挲着玉佩,握紧了它,这个时候也只有这块玉佩他捏不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