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凑近了去看,几乎是在看到这些头发的同时大力把我推开了,“你别碰!”看了它们一下就马上也退后了几步。
被推开的时候我怔了半秒,嘴角弧度再次出现,哈~这个傻子~
这些确实看上去非常像“头发”,但是用棍子扯一下就能发现,这些头发和骨头是,连在一起的?
几乎所有的骨头上都有,头发好像是,从骨头上长出来的?因为腐朽的头发非常的脆,一碰就碎成小段,看着是被当时腐烂的尸液粘在了骨头上,数量非常多。
我戴上了特制的隔离手套,拿起锤子就开始敲那个嵌在混凝土里的头盖骨,两下就敲碎了天灵盖。
然后我又用锤子起钉子的那头把头骨的碎片挖了出来,用手电往里一照,就看到颅腔里也挤满了头发一样的东西。
坏了。我心说。由于有些惊讶,‘啧’了一声,“不妙。”这东西挺诡异的。
吴邪声音有些发抖,“小花,要不,我们别开了。洞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后面肯定还有尸体。要是敲着敲着爬出一只禁婆,那可就够我们受的了。另外也不知道这些头发到底是怎么长到脑子里去的,还是,别进去的好吧?”
我笑了,试图用云淡风轻的语气来缓和一下他的紧张,“我也不想进去啊~可是我们没有成果的话,你那铁三角里,另外那两个人咋办啊~”
我看到吴邪犹豫了,在心里苦笑一声,“行啦~砸这么长时间了,歇会儿吧,顺便也想想办法~”
我看吴邪脸都白了,想来他也是该挺害怕的了~但是他挺讲义气的~可是啊,我真的不知道,身为老九门的后人,讲义气,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甩甩头,我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我从包里拿出一堆手套,扔一半给吴邪。想想,又给他扔去一堆绷带,“行了,继续挖~把衣服披上,手套都戴上。你那儿有护目镜吧,也拿出来戴上。然后吧~你就按深度烧伤,把你自己露在外面的肉都用绷带包上。包好了啊,我可不想你到时候出事了,我是背着一坨恶心吧啦的头发出去的~咦——多有损形象啊~”
在我们包自己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吴邪,你说有没有可能,第二具骸骨离这具很近呢?”
吴邪正在往脖子上缠绑带,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歪头想了想,“是有可能的。如果真是这样,就可能意味着是在霍婆婆离开这里之前人为封死的洞口。可是,霍婆婆为什么没跟你说呢?”
我耸了耸肩,“不知道~”谁知道那位古里古怪的老奶奶天天想的都是什么啊~
很快,我看我俩都弄好了,就说继续挖。这种汗流浃背的感觉虽然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是真的很不舒服,像是…嗯…在蒸笼里一样~真是的,小爷又不是包子~
果然,不出我们所料,第二具骨骸几乎是立即被发现,貌似和第一具骨骸是抱在一起的?
接着,立即就是第三具骨骸,和第二具在同一个位置,同样抱着第一具骨骸。和第一具骨骸一样,这些骨头上全部粘满了那种头发。我似乎,朦胧间意识到了些什么…
继续往下挖,到了后面就全是石头垒起来的了,水泥完全没有灌入到这里。
悬崖上也没有灌注水泥的大型设备,是用手工浇灌的。由于是手工浇灌的,水泥没法压到洞的深处。
不过,这也方便了我和吴邪~这样挖掘起来非常的方便,更多的骨骸接着第二具和第三具被挖了出来。
但是很奇怪,为什么所有的骨骸都是抱在一起的?
他们好像是在把前面的人往前推,好像是想把前面的人推出去。这是,求生的场景。反衬了老九门的阴暗的求生的场景。
我把套着头的塑料袋像是发泄般的一把扯掉,用手烦躁地顺了顺被汗打湿的头发,皱起眉看着吴邪,“你是对的,这个洞穴的封闭,不是在霍婆婆离开之后了。
他们是在事情发生之后,立即就封闭了洞口,才会有这么惊心动魄的场面,婆婆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她没说?”
吴邪歪头想了想,“也不一定。也许是她走了之后,剩下的那些人,还不死心,还在尝试,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我摇了摇头:“你知道在这种悬崖上,装置一个水泥罐装系统要多少时间和力气?他们一出事之后,还没有逃出这个洞,水泥罐装就开始,这说明——”我不想说下去了,或许潜意识在回避这个事实吧?
但是这个时候的吴邪很聪明,马上接过了我的话头,“这是一个预谋好的状况,水泥罐装是一个保险,他们预计到会有这样的危险。所以,在进去之前,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如果他们在里面出事,那么就把他们给堵在里面。”
我看着地上的骸骨,为自己找个一个心情稍微能够平复点的理由,“他们是自愿的,这让我好受了点儿。”
可是吴邪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我编织的这个‘事实’,“但是,看他们这个样子,如果他们是自愿的,他们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状态。好像糖葫芦一样,一个推着一个。”
我有些无奈,你干嘛现在这么聪明啊?我抬起手电照了照吴邪,“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样?”
吴邪抬手挡了下手电刺眼的光,“比如说,有六个人在一个狭窄的洞穴里,忽然发现了变故,他们面临死亡的威胁,他们本能地往洞口跑。
但是洞口已经喷进来一坨一坨的水泥,他们这个时候,应该是分散的,一个一个的被凝固在水泥里,每个人的动作都不一样,之间的距离也不一样,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一个连着一个。
而且,他们都是老江湖了,我觉得在那种时候,他们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他们会放弃得很早,不会有那么激烈的求生的动作。”
我用手电照着那些骸骨,的确,我刚才有些混乱了,有点罕见的情绪化。
调整了一下,我又客观地重新分析了一下,“有道理,那么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是自愿的,但是那么大的机器,那么多的水泥横在外面,他们会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吴邪微微摇了摇头,沉思了一下,“你觉得,老太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里被水泥封住了。”
我心里可能还在想要为奶奶开脱,“我不知道,也许她觉得这不太光彩或者……”
我看到了吴邪一直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放弃了抵抗,轻轻地摇了摇头,“好吧,我承认这他妈很难解释。不过,我知道她的目的性很强,她不会是在耍我们或者欺骗我们。如果她知道这里被水泥封住了,又不告诉我们,那么我们这边的喇嘛就停止了,那她的计划也就没法实施下去了,她不可能这么傲。”
吴邪点了点头,“对。她不告诉我们,很明显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真的不知道。但是,她当年参与了这里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那只有一个解释了。”
我愣了一下,他在为奶奶开脱吗?“你想说什么?”
吴邪居然有些无奈地看着我,“这些骨头,这些人不是老九门的人,哥们。他娘的,老九门离开之后,有另外的人到了这里,进去,触动了机关,然后被封死在里面。而且,时间不会太久,所以,这些血还是红的。”
我没有理会他炫耀一般的语气,“哦,你是说,咱们不是老九门之后,到这里的第一批人?”
吴邪捡起一块偏红色的水泥,“大概是这样,而且看这批人的阵仗——水泥罐装,那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也是支非常庞大的、背景雄厚的队伍。”
好累啊…我往一边的洞壁上一靠,叹了口气,“而且,他们知道里面有危险,事先安置着水泥罐装,那么,这些人肯定和当年是有关系的。”
我有些明白了,看向了吴邪,“有人不死心。”
吴邪点了点头,语调低沉,“对,有人不死心。”真恶心,人心啊,我又一次看到了,真丑恶。
沉默了一会儿,我把这些信息消化得差不多了,想了想,还是叮嘱一句的好,“不管怎么样,看这情况,他们还是失败了。咱们还得继续进行未尽的事业,而且他们触动了机关,老九门触动过一次机关,他们也触动了,这说明里面的机关不是临时性的。他们遇到的我们一定也逃不掉,这洞的里面,一定有什么和这些‘头发’有关的东西,我们要加倍小心。”
吴邪脸色更白了,我刻意忽略了他的脸色,把锤子递给他,告诉他继续开挖。
很快,我们又挖出了几具骸骨,之后,后面就全是石头,再没有发现骸骨,我们一直进行了三小时,挖出来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一直在挖,胳膊抬起来,又重重地砸下。到最后根本就不清楚自己挖了多少个小时,吴邪可能已经体力透支了,一边挖一边上下眼皮打着架。
但是我们不能停,这个地方不对劲,多呆一会儿危险就可能多一分。所以即使看出来吴邪是因为我没提出休息而不好意思休息,我也没有要说停的打算。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既然一时半会儿挖不开,不如找点话题?“吴邪?”
吴邪迷迷糊糊地回了我一声,“嗯?”
我尽量让语气听上去很轻松,“你听过戏吗?”
“嗯……在长沙总听花鼓戏…”
“那,如果能平安出去,我给你唱一曲儿啊~”
眼看聊天已经挡不住吴邪的困意了,我只得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很快,随着“哗啦”一声,不仅前面的石头忽然垮了,吴邪也彻底清醒了~面前石头墙的上半部分一下坍塌,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吴邪有些发懵,我和他对视一眼,举起手电,往洞里照去。这堵石墙之后,是这个山洞的延伸,但是完全看不到底。
二十米外,在管道的地上,出现了一只又一只陶罐,一直延伸到看不见。
更恶心的是,在每一只陶罐上,竟然都长着一个香瓜大小的球形的东西,用手电照过去,就能看到,上面竟然长着头发!
这些球形的东西,就好像一个个小小的人头,从陶罐里长了出来,密密麻麻整个山洞都是。咦——真恶心……
我点起了一把火折子,甩了进去,火折子把我们面前的整片地域都照亮了。
满地的头发,黑色的“毛”几乎铺满了整个地面,甚至墙壁上,整个洞凉气逼人,我和吴邪都没有出声,太恶心了。
同时看到,所有的墙壁上都被砸出了一个一个的凹坑,凹坑里放满了东西,能辨认出其中大部分是竹简,有些空了,显然是已经被人拿走了。
竹简的数量非常多,也是顺着山洞的“管道”一路往内,两边的墙壁上都有,看上去,这里像是个,秘密的藏书走廊?
最深处手电光照不到,估计了一下距离,起码有三百多米,幽深得吓人。看着那洞口,我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本来想要尝试着往前爬进去,但是吴邪把我拉住了,“我认得那种罐子,我在塔木托里看到过。这些陶罐看上去非常像那种装着人头的罐子。如果是这样,那很可能,里面会有那种虫子。”
那还是算了吧~那种虫子听他描述就够吓人了~我回身看了看身后那具铁衣古尸,“这么说来,那件铁衣服可能不是用来修道的铁衣道袍,而是一件防护服,用来防这些虫子的,可能是当时设置这里的工匠摆放这些陶罐的时候穿的。”
吴邪点了点头,用手电照了照面前,果然就发现面前的空地上,一地的红色尸鳖碎壳,我的眉毛不由又皱了起来,真是,这个地方真恶心。
我把手电照向了其中长满了头发的罐子,吴邪抖了一下,“你说当年他们是怎么进去的?总不会踩着那些罐子,那不恶心死了。”
我又用手电照了照墙壁和天花板,回头轻轻地冲吴邪贼笑了一下,“对于他们来说,要进去太容易了。”
吴邪迷茫地挑着眉看着我,我也没想解释。我俯身直接从包裹堆里把分成两节的棍子抽了出来,接好后在吴邪惊讶的目光里脱掉了手套,把两只手插在一起转了一个圈。
吴邪就那么愣愣地看着我。我拿着棍子,往前面的地上一撑,然后就翻了出去,接着凌空一转,就踩到了一边的洞壁上。
余光扫到已经看傻了的吴邪,我勾起嘴角,手中却没停。我把撑在地上的棍子一下松开撤回,在失去平衡的瞬间,让棍子撑到了我脚踩的洞壁上,借力再次弹起,然后就顶到了洞的另一边。
看到吴邪下巴都看掉了~我嘴角的弧度越开越大~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很快,我就看不到吴邪了。
等我落地的时候,处在一个洞室里。我打了个口哨,用手电往吴邪哪个方向照过去,示意他我到了。一声口哨声,激起了无数的回声。
吴邪喊道:“怎么样?”
我如实回答:“没我想的难,很轻松就能过来!里面有个洞室。”
听声音,吴邪是怒了,“轻松你个屁,我怎么办?”
啊对√我忘了他了~“等一下我来想办法,你先别动。”我用手电照着这个洞室,诶?有个圆盘?“我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
吴邪锲而不舍的追问,“是什么?”
好烦啊,都说了是我‘看’到了,还没靠近呢,问什么啊?我缓缓靠近去看,“不知道,说不出来,好像是铁做的。”说着,我用棍子敲了敲。
吴邪声音居然有些,激动?“你形容一下。”
谁家有辞海?“呃……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吴邪有些不耐烦,“这有什么难形容的?圆的方的,长的扁的,多大?”
他真的好烦啊,我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到铁盘上了,但是还得跟他说话,“是一只巨大的铁盘子,像一只钹。上面有很多奇怪的纹路。”
吴邪很白痴地问,“这有什么奇怪的?”
我突然发现了点儿什么根本不可能的事,“老大。这东西在转动,自己在转。”
吴邪听完有些着急了,“快想办法让我进去。”
在这时候,我觉得石盘有些不对劲,“等等,我觉得有点不对。”
然后我试图把铁盘抬起来想要看看,但是铁盘下面传来了金属敲击的声音。那声音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感觉像是下面有活物一样。
我正想要下去看看,但是洞口不断传来吴邪的声音,“到底怎么了,别卖关子。”好烦啊,我什么也没说他怎么还问上了啊?我张了张嘴,嗓子不太舒服,想到爷金贵的嗓子~我就没喊,也就没搭理吴邪。
我用棍子撑住铁盘,脚背一下就勾住了洞口,身子像蛇一样扭进了那个洞里。我去!这下面的结构也太复杂了吧?我都无法理解,霍奶奶他们当时是怎么突发奇想来这儿的啊?放眼望去~铁盘下面的整个石洞里都是各种铁链和齿轮。
齿轮一直在转,我找了一下,好像,是石头内部的水流带动齿轮转动的?但是看不到主轴在哪里。
石洞里的金属的敲击声简直是震耳欲聋,震得我耳朵一直在疼。我打起小火把想要照亮四周看看声音是哪里传出的,但是火把亮起的同时,那敲击声居然停止了。
不等我多想,就感觉到劲风一闪,不好,我心说。这是危险的信号。可是完全没有时间闪开,肋骨处就一阵剧痛。
坏了,这种地方见血不太可能会有什么好事。我没有多加思索,立刻用棍子翻了上去。
刚刚翻上来,就有点晕,我低头一看,肋骨处一直在往外冒血,伤口很深很长。想到吴邪那烂好人很有可能会跑来找我,我就想开口让吴邪好好呆着等我出去。但是张口却发现说不了话了,我立即意识到这里可能有有毒的气体。
我担心这里会有什么被血的气味引过来,情急之下,我拿住棍子,想要用和刚才进来的方法一样的办法先回到洞口去。
可是,等我走到通道的时候,果然发现靠近我走的路那边的那些头发,竟然全部都竖了起来,十分慎人,就好像被我身上的血腥味吸引过来一样。
没办法,体力随着血液的流失一点点消耗着。我只能先退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燃,先用火光通知一下吴邪我还好。
但是可燃物没找到,倒是发现岩壁上有一些凹陷。每个凹陷里面都放着一团看着很奇怪的铁。是铁衣,连眼洞都没有,看上去很安全。我费了很大劲把铁衣抖开,然后穿上,拿起了棍子用来探路想要回到洞口。
结果我刚往回走了一半,就感觉到那些头发竟然全部都盘了上来。还好我穿上铁衣了~
可是,我去!我只是愣了一下,居然感觉到吴邪跑进来了!
吴邪好像在拿竹简砸我,哦,他应该是误会我是怪物了。竹简砸到我,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我想到他身边去,但是头突然有些晕,眼前一阵发黑,应该是失血的原因,所以我站在原地缓了一下。
突然,我就感觉什么东西撞到我了。我倒没什么感觉,反倒是对方闷哼一声。吴邪,你傻吧?用头撞我?得疼死了~
吴邪应该是被撞晕了,一下子就滚到了我身边。
我想要往后退一步,因为缠着铁衣的这些头发肯定不是什么善类,例子?在洞口挖出那一堆的骸骨咯~
但是我现在完全就迈不动步子,只能听出吴邪现在很慌乱。
慌乱是小事,大事是这个傻子居然跑进了刚才那间有铁盘的石室!
可是我穿着这铁衣,根本看不见吴邪。唉……好崩溃!这时候我几乎已经筋疲力尽了。可是如果我不管吴邪,他很有可能会重蹈我的覆辙。
没办法了,我差不多也缓过来了,拼着体力透支吧。傻子,你欠我个人情咯~
吴邪慌乱地往里面跑,“大花!”在叫我吗?大花?吴邪,这次如果能平安出去,我一定要让你写我的名字一百遍!
他虽然脚步踉跄,但是跑起来的速度也不是穿着铁衣的我能跟得上的。我只能在后面尽力地快些抬腿,起码也要能够阻止他下到铁盘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