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寒露夜未央,空屋炭尽暖已凉。
日挪星移六百载,十时昼甲早已荒。
君王唤来千秋业,东风吹过梦一场。
秦人热血忠做魂,只识今身弃他郎。
江山黛眉后来者,望山嗟叹苦寒肠,
长恨天,空悲切。
------九珠
篝火已渐渐的快要熄了,夜的寒气逼上了树梢。
此时,院落里只有这个陈校尉在那哆嗦地跪着,空气中散布的血腥味还是那么浓重,但丝毫没有盖住那淡淡的花香,只是这股花香已在这夜里凝成了苦寒,苦寒中又带有浓浓的杀机。
“这军中,就你和姓檀的两个人是玄冥后裔嘛?”她冷冷地问道。
“嗯......,从我们县一起出来的共计一百多个人,至于哪些是跟小的一样的,小的不太清楚,小的只知道我们庄上三十来个人是跟小的一样的,属玄冥军后人,还有就是檀将军,小的是到了军中才知道,因为小的没从军前去他那领过两次钱粮补贴,他那时还只是阔家少爷,”陈校尉带着惊恐的目光回应着。
“你何时从军的?从军前你们都干什么营生,你去领过几次钱粮补贴?驿点给你们的钱粮补贴有多少?
“照实说,如虚言一句,你听闻的铁律之残酷会在你身上印证”,她带着冰冷地的语调说道。
他,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奇异香味的女子,那黛眉黑眸间的冷峻和听着她充满杀气的冰冷话语,心里的恐惧已然让他不知该怎么回复。
好半天后,才结巴巴的回复道,“小的是10年前冬天和本庄30多个同宗的人一起到太原郡从军的,从军前一直在家干田地里的活,偶尔会和本庄兄弟去打个劫,贴补家用。每年腊月去驿点领一次钱粮补贴,但那钱粮补贴太少了,总共才30文钱,遇上个好年头,这点钱还勉强够贴补,可遇到兵荒马乱时,一遇到乱兵抢粮,这点钱连买盐巴都不够,别说全家人裹腹啦。
“苦于生计,才约合几十个本庄年轻汉子投到鲜卑军中。到是那个檀将军与小的们不同,他们家里在本地是大富人家,因家中有亲戚在朝中做官,他家里为了光耀门楣,便让他投军混到一个检校将军,小的说的是实话,主公,您可以去查证,如有半点虚言,小的愿受铁律酷刑”。
她听完他的话后没有任何表情,随口又问道“这三十多人现今都在这城里的军中嘛?”,
他赶紧地回复道,“有的死了,有的跑回家里了,剩下10来个都在今晚这城中”。
片刻后,她突然的问道,“你的家传玄冥军铜牌呢?”
当他听到这话时,浑身哆嗦的更厉害了。
“说”,一声冷叱传来,吓得他啪地一声趴到了地上。
这时,一个黑甲人一把就掐着他的脖子,把他硬生生的从地上给卡了起来,恐怖的面具下发出了一个阴森的声音,“牌子呢?”
他被掐的直翻白眼,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发出断续的声音,这个黑甲人一看快把他要掐死了,又一下子狠狠地把他扔回了地上,好半天他才慢悠悠地缓过气来。
看着眼前那双漂亮的麂皮靴子,那垂落着的大氅下摆,还有那几个横尸的女子,他心里暗揣到,“看来今晚是没有自己活路了,与其被活剐,不如来个痛快,只可惜牵累了老娘和兄弟,想到这时他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
唉,谁叫自己少不学好,从军作恶,也算是自己报应,既然难逃一死,不如求她留老娘和兄弟一命。
想到这,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撑着爬了起来,默默地爬到那双靴子面前。
跪在跟前,沉声地说道,“铜牌让小的赌博给输掉了,小的知道按铁律是罪无可赦,要杀要剐,小的愿意承受,这是我造孽叛宗的下场,我兄弟年少没有做过祸事,老娘无罪,但求主公放过我老娘和我兄弟。”
许久后,一声轻叹,“秦勾铁律,玄冥酷法,谁人敢改呀?有你这几句话,说明你血中还有一丝秦人残魄,免你双戟勾腰之刑,剐皮去印吧”。
话音刚落,轻步带风,声音已在他的身后。
他,陈校尉,死了。刀很快,他没有任何挣扎和痛苦,只是在脑顶处有一个三棱的刀口,后背肩胛部的皮被削挫而无。跟随他的二十几个兵士也一无声息的倒在血泊中,脑顶部位也是一个三棱的刀口!
门外,寒光闪闪,杀气腾腾。城里靠近南边的一个街面上,沿街两侧一个个黑甲人骑马跨刀而立,一个个燃烧的火把下,只有快弩、利戟,青铜蚩尤脸,没有声音,只有偶尔马匹打噜的响声,街面上死一般的静,静的只有让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主公,这条街面的齐国鲜卑士兵全部绞杀完,无一人逃脱。”一个面扣银豹脸具的黑甲人躬身做楫地禀报道。
“嗯,辛苦啦!”她的声音脆如雀鸣,又音似瑟珠,在这肃杀的黑夜中异常动听。
她站在院落的门口,看着漫漫黑夜,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伸手从一个黑衣人手里拿过一个发着金属光泽的东西展开后,缓缓地向叉开的手中戴去,火光映照下,那是一双羊皮手套,金丝编织的细小网扣缠满了整个手背。
“传我敕令,命右豹韬从城南清理进去,左豹韬从城北清理进去,除残存的百姓外,不得留有任何鲜卑兵士活口,违天道,诛必尽。
汝等随我去古劳栈,咱们去会会这个玄冥校尉郎。”喏“,几个黑甲人躬身应道。
“主公,您看院里的几个女子该怎么处理,”一个面扣蚩尤鬼脸的黑甲人边问着话,眼睛的余光瞅了瞅院里的几个女子,轻声地问道。
“处理?”,她扭过了头冷冷地看着这个黑甲人带着质问的口气问道,随后又接着说道,
“她们是牲口嘛?是有罪之人嘛?需要你怎么处理呀?”
“啊!...这个黑甲人身子猛地一颤,噗通一下子跪倒在地颤声道,”属下说错啦,失言了,请主公宽宥。”
片刻,她幽幽地说道,“言可失,但心不可失,身不可歪,心存**之意必成祸害,秦勾玄冥不应是杀戮之徒,人死其尊严在,死去女子的胸部你也敢下作抚摸,你以为本令眼睛瞎了嘛?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乍起,鲜血飞溅了出来,只见黑甲人的头顶插着一把青铜三棱锥,锥把直没头顶。
噗通一声,这个黑甲人硬挺挺地倒在了台阶上,黑血汩汩地自头顶冒出顺着台阶淌下。
一个看着身材张满曲线,面扣金色豹脸具的黑甲人走到尸体旁,拔出了那把青铜三锥,在尸身上擦了擦血迹,收起了青铜锥。
从始至终周边的黑甲人无人发出任何声响,就像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仍是静静地站着、看着。
她看着尸体久久不语,慢慢地抬起了一道眉,冷漠且带着杀机的眼神默默地扫视了一圈众人,缓缓地说道,“玄冥、秦勾百年内乱,结党伐异,良莠不齐,奸佞献媚之徒充斥有余,今后尔等务必以此为戒,只要有功就必赏,有过就必罚,心正身正罪不强加,心污行秽者必诛,”
“喏”。一群黑衣人齐声应道。
“里面那几个姑娘,家破身污,放出去也难以活命,又知晓了很多事,还是把他们带上,送到无为观去吧”。
“喏”,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应道。
“这具尸体换上鲜卑军服,拿掉信物,扔到尸堆里去”,还是那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吩咐道。
夜迷迷,雾惨惨。
几队鲜卑兵士持枪跨刀地在城东最大的一条街面上交叉巡视着,几堆篝火还在燃烧着,一群兵士在哪胡言乱语的说笑。
忽然,他们与巡视的兵丁都听到了一阵马蹄声,马蹄声从西面传来,急促也密集杂乱,兵士们都扭头或盯着街道的西面尽头处,黑黝黝的夜色,不见任何人影,只有呼隆隆的声音传来。
“妈的,这是那个校尉的骑兵,大半夜不睡觉,跑什么马呀?”一个校尉官模样的鲜卑兵士从阴暗处提着裤子出来,边系裤束边骂道。
他的话音还没有消失,就听见空气划过一阵“嗖.....呜的轻微啸叫声。
随后就是噗通,噗通身体倒地的声音,这个校尉官扭头一看,惊呆地张大了嘴,他只看见刚才还有说有笑和巡街的鲜卑兵士们,有的捂着脖子,有的已经翻倒在地,鲜血从每个人脖劲处喷出,脖子上都赫然插着一根箭翎。
他刚想转身大喊“敌...........,袭字的音还没发出,就捂着脖子噗通地跪在地上,一支箭翎从他脖后贯穿至喉咙,鲜血嗤出,他的嘴里带着血块呼呼地发出漏气的声音,睁大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生机,身子缓缓地委倒在地。
一阵马蹄过后,篝火被踢散,四处飞落着忽暗忽明的炭木,此时街面已无活物,只有一堆东歪西倒的兵丁尸体躺在漆黑的街道旁。
古劳栈,这个城东最大的客栈。
檀将军正搂着两个女子鼾声大作。
他,就是那个在昏暗烛光下发出屠城命令的鲜卑将军,一夜间他接连**几个女子,稍有姿色的女子都被他玷污了,凡有不从者,被他玷污后均扔到兵士中去让人**。
他今晚心情不错,这是从军以来最快活的一次骚扰北周境内的行动,既获得了大量钱财,又搞了这么多女人,真是快活死了,明天把这些女子全部带上回返北齐,明天把这些女子全部带上回返北齐,前天接到军中邸报,要求原外征兵马接报日全部返回驻地接受重新改制。
想想自己出来时还是个检校将军,回去时他娘的就不知道会成什么官职啦,这变天比脱裤子还快,简直不知道这朝廷这皇上是开什么店铺的,都她妈的没谱!
只有这白花花的银子是最可靠的,这次回去,只要风向不对,我就把这些女子交上去糊弄一下,再交点银子,先保住官职再说,搞不好还能官提一级呢!给谁干都是干,只要有钱有女人那就行,这个檀将军在做梦中都想着升官发财。
也不知睡了多久,檀将军突然在梦里闻到一股花香,一股特别奇特又特别沁人心肺的花香,这是从哪飘来的呀?这附近没有花草呀,女人身上的?也不对呀!今天玩弄的几个女子身上都没有这种闻着如此舒服的味道呀,奇怪了?
就当他在梦里还纳闷时,耳边一声凄厉地尖叫声,把他从昏昏懵懵的睡梦中惊醒,“娘的,你找死呀,大半夜嚎个什么丧?老子宰了你”,他狂怒地咒骂到。
当他看到身旁已是满脸扭曲且哆嗦不停的女人时,心里也是一颤,怎么回事?
他猛地回过头,借着烛光,他看见离床前两三步的地方站着几个面扣鬼脸的黑衣人,“什么人?装神弄鬼的?”
说着话他手摸向床边的腰刀,手刚碰到刀柄,就听见一个冷冰冰带着杀机的声音响起,
“劝将军最好别抽刀,否则,你会看见自己的断手在地上”。
他闻听此言后,身子颤抖了一下,手也就慢慢地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