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妮,你准备一下,待会儿去6号会议室开会。”第一节晚修快结束的时候,李有成走到我身边俯身跟我说话,我会意,准备好笔记本和黑色签字笔,下课铃声响了,他却没有跟我一起去的意思,我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班长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他笑道:“不了。估计级组长说的是明天开学典礼的注意事项,要做的笔记不多,你一个人去可以的。”级组长就是管理我们高三年级的一名学校领导。
“那,那为什么不是你去……”我有点怀疑,语速都变慢了,“以前这类会议不是班长到场吗?”审视,班长可是坑了我不知一两回了。
或许他看到我一惊一乍的,跟我说话的口气变得像哄小孩子:“副班长也是可以的。今晚我还有其他事。”
他这么一讲,更像骗人了。“你有什么事要缺席会议?”
他没有说话,看到学生会成员陆续走过几名,把我往教室外一推,“别忘了,你也是学生会的一员,快去吧,别迟到了。”
看着他含笑走回教室不再理我,我直勾勾地看着他无果后,赶紧跟着其他的学生会成员去6号会议室。
心情当然是无奈的,走进会议室后,笔记本和黑色签字笔都被我拽得紧紧的。虽然我也是学生会的一员,到我很少参加这类会议,一般只要求正班长参加,有时万般无奈被班长拖去参加会议也只会神游,精神不能集中,而今晚,只有我一人。只要是学生会级的开会,势必会遇到那个人。
级组长来了,身体发福,胖的富态,走一步腰上的赘肉会跟着有节奏的一颤,突然觉得好笑,但我知道现在不是个适合笑的场合,我忍笑忍得辛苦,即使不看我也知道,此时我的肩膀肯定是一抽一抽的。
有人拉扯我的衣服,提醒我找位子坐下,“嘿,会长看你很久了。”
这时候我环顾四周才发现大家基本已经各自找好位子坐下了,一些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我看向何云野的方向,他也在看着我,皱着眉,抿着唇,表情很不满的样子,我的心情有点复杂,随便找个位子坐下。
会议开始,我一直低着头做笔记,心里却乱糟糟的,从她的表情来看,竟是过了这么久,他仍然看不惯我的种种行为。
何云野。
说到何云野,估计全校没有几个老师或者学生不认识的,不仅是所在班级的连任班长,还是学生会会长,人气高到爆表,所以我高一时的闹剧也是可以理解的,没有几个人能控制住不喜欢他。
高一的时候,我和其他女生一样,狂追过他,也曾天真地以为,他的目光曾为我停留过,但最后这段恋情无疾而终告诉我,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对他的态度是,敬而远之,能躲就躲,躲不掉的时候就当看见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会议结束,合上笔记本,忍不住看向何云野的方向,级组长在和他说话,一些人已经离开了,还有一些人以他和级组长为圆心围成一个圈,一起谈论着什么,我坐的位置有点远,听不清。他在人群中有点高,毕竟是体育专业的人才。但又稍显清瘦,而且皮肤白皙,一点都不像体育生。
以前总喜欢偷偷跟在他身后,老是喜欢追在他后面跑,现在想来,真是蠢爆了,那时候的他应该很困扰吧。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直接,他的目光透过层层人头锁定我,我装作没事人一样别来视线,也只有自己知道,我的心情仍然会因为他目光的驻留而起涟漪。慢慢拿上笔记本起身,离开会议室。越来越快的脚步才会显示我并没有完全放下这段过往,即使过了两年。
到楼梯的时候,遇到一个意外的人。
“有做全笔记吗?”朗朗嗓音,让我听得心头一跳。
一个高挑的男孩子和我擦肩而过,我听到我手中攥着的笔发出“咔咔”的断裂声。
蓝皓哲对于我来说,是我进入高三以来最明媚的阳光,我不记得是怎么加他的QQ的,总之手机就是莫名其妙地就有了他的QQ,可能这段记忆我觉得丢脸,选择性遗忘了。
我看着他和另一个陌生的男孩子从我身边走过,脚步不由得也动了,偷偷跟在他背后走着。
我知道我这种行为很怪异,但我就是忍不住想多看他几眼。
其实他并不认识我,他认识的是QQ上的我的网名。而我却认识他,是高一那年无意中在操场遇见,我一个同班女生认识他,过去和他打招呼,我匆匆一瞥,就跑去班级集合地点做广播体操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实际上,那次见过后就没有印象了。依旧是彼此熟悉的网友,可高二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在人群中搜索他的身影,问那次和他打招呼的女生,哪个是他;开始在教室门前的走廊上向下观望,看他什么时候会从下面校道走过;开始故意有事没事找他隔壁班我认识的同学在走廊上聊天,会为他和我擦肩而过那几秒而欣喜不已。开始关注他的课程表,在课间休息的十分钟跑去篮球场看他打篮球,然后再兴奋不已地跑回来上课。
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喜欢。
被何云野打击一次,我已经不太敢正式自己的感觉了。
其实就这样暗恋着,为他的一举一动而感到开心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我会在你看不见的视角,默默地关注你。
一直跟着他,看着他和那个陌生的男孩子走进教室,我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弯起,然后转身下楼。
他是重点班的,在5楼,我是普通班的,在3楼。
我很感激上天让我和他相遇。
我走回了自己的教室,级组长开会用了大约一节晚修课,回到教室时,下课铃声响起,见同学们开始离开座位,我走到讲台上一站,在班主任耳边说了几句,得到他的应允后,他出去了,我猜班主任是回教师办公室休息。
我看着乱糟糟的班级,朝着讲台下的一群人吼了一嗓子:“安静!”
大家顿时安静下来,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像舍友说的那样“霸气外露”。
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从讲台教师桌子上的粉笔盒里拿出一截粉笔,翻开笔记本,依照笔记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开口解释:“明天早上八点半1号会议室集中,我们11班在C区,”我还没说完,下面就有人嚷嚷起来了,又是那个害群之马,我很不喜欢他。
“副班长,我不想去!”
我看着他嬉皮笑脸的一阵反感,皱着眉地看着他,意料外地冷笑着说了一句,“不想去的同学可以不去,“讲台下的同学因为我的话变得更加闹哄哄的,我随之补了一句:“但扣不扣学分,我不保证。”
看到他的突然的笑脸瞬间僵了,我选择漠视,我清楚地知道我说话的口气很不好,但是我是不会向他道歉的。既然现在已经让他下不来台了,我也拉不下这个脸和一个试图扰乱纪律的人道歉。
看到教室又恢复安静,我继续将会议室开会的内容讲清楚。
第三节晚修开始,又结束,放学。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和那个害群之马道歉,说实话,我对他印象实在不好,但刚才我的语气又实实在在难听,可是让我向他当面道歉,还不如让我一直纠结下去容易。
在犹豫期间,我看到他嬉皮笑脸地和同学离开教室,在心里安慰自己说,刚才的事他根本不会在意,我没有道歉的必要了。对,不用道歉了。
突然间有人用书拍了我的脑袋,我一惊,捂着脑袋,知道是班长的恶作剧就火大,怒道:“你干什么!”
李有成可能觉得我的动作好笑,竟然笑得很开心:“别捂着脑袋了,我下手知道轻重,不会疼的。”
看他没有一点愧疚的样子,我瞪他:“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疼!”
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的口气充满火气味,可他就是不以为意,还拿了一本厚厚的复习资料递给我,说:“那对不起了,你打回来吧。”
我可一点都没留情,直接拿着那本他递过来的厚厚的复习资料就打他,不过打的不是脑袋,是肩膀。
看到他吃痛地捂着肩膀,我有点心虚,可能我有暴力的倾向。
“气消了,一起吃夜宵吧。”
“你请我啊?”
“嗯,我请你。”
“不去。”
我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绝,第一是因为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第二是因为我觉得我身为一个女孩子,和他一个男孩子出去吃夜宵,如果遇到认识的同学,会被误会;第三是无功不受禄,不能平白无故吃人东西。
说完我就收拾课本回宿舍,高三后我住了内宿,一个人也不习惯出校门,不安全。如果我出校门,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站在校门口某处,等待某人经过。
“班长你不回宿舍吗?我记得你是外宿的,走错路了吧?”我一脸古怪地看着走在我旁边的李有成。
“我去吃夜宵,听说学校内饭堂的夜宵很好吃。”他看着我笑着说,在学校路灯的照耀下,他的笑格外顺眼,所以我好心提醒他:“班长你听谁说的?学校饭堂的夜宵不好吃。”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话间,我已经到了学校女生宿舍区大门前了,门前还挂着醒目的牌子“男生止步”。
“那班长你就去试试吧,我到了,再见。”我跟他说完再见就向我的宿舍走去。上楼梯时回头看了宿舍大门的方向一眼,发现他还站在原地,又看到有个女生跑过来和他打招呼,然后两人一起离开,向着学校饭堂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