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被叶添识破行藏,乔松便撤了那些碍眼的年节装潢,不再命人故弄玄虚,只号令三军塌下心来好好操练。
却有几个被烧了营盘的将领来他这儿联名请缨,说帐下兵士个个意气不平,都做好了挥师北上的准备。只待将军一声令下,自当去做先遣,煞了那鞑子太子的威风。
他一律温言回了。托辞行营遭此变故,许多甲士风餐露宿,后方未稳,何以争先。不想那几人倒是实诚,听了他的话,当日教习完毕,便带了各自的兵,叫着全部杂役,一个时辰的功夫,整个大营修葺如新。
乔松闻讯,心里把那些榆木脑袋骂了个遍:要当先锋,人家正等着以逸待劳请君入瓮呢。面上却不动声色,发过犒赏,继续按兵不举。
将士们未及琢磨乔松为何死不出头,当晚叶添却又派了一队火箭轻骑过来。趁着巡逻卫队不备,箭矢如雨例不虚发,一刻钟后呼啸转向,再寻一空当,又惹得几处起了大火。
只半个时辰,南越大营人仰马翻,刚整好的帐篷被燎得四下漏风,适逢入夜气温骤降,兵士冻得哆嗦,心里搓火。
这便是刻意挑衅了。
乔松虽道不是出兵之时,却不能再无动于衷,算着弓箭射程,沿线增补了足足两千哨卫,又把几个气急败坏的将领调了过去,频密查看,确保无一死角可乘。
叶添似料到乔松会做此举,先改了路数,火箭轻骑统统撤下,只派了技艺不算娴熟的四千射手过来,悄无声息潜到哨前,无的放矢一通乱射。双方互有损伤,却因一在明一在暗,以南越为多,伤了两个校尉,死了八百甲兵。何华他们这帮徒役抬到半夜,才把尸首全抬回来。
守不好守攻不能攻,此后叶添没再调兵骚扰,戍北将士却败绩不爽,熊熊怒火不好灭了。
故而何华撞见乔松之时,正逢他心气不顺到了极点。络绎不绝的请战将领把营门都快踏平了,但言及作战计划,个个只知猛力豪夺,巧取计谋是没有的。
若硬碰硬来,近来费的这些周折便要付诸东流。而且北辽目前有叶添坐镇,胜算至少失了两成。
可不论怎地,为了己方锐气,近期也得小打小闹一番。他还需想想。
正沉吟间,何华撞了过来,惹恼了他,自己倒像没事人一样,这就准备吃吃喝喝了。
吃饱喝足,便把她妥善送走罢。
转念问向身旁陪戎校尉:
“听说近来大家从早到晚都在说北辽鞑子如何如何?”
“回将军,恐是如此。”
“那便去寻个别的谈资,让兄弟们茶余饭后别老想着强攻陶郡的事儿。”
“别的……谈资……还请将军明示。”
“鞑子火攻主营那晚,我虽没在,风言风语可听了不少。你心里有数。”
说罢望见游骑将军司马伯男快步过来,知道是来寻自己的,背身佯作有事先走,示意陪戎校尉把他话茬截下:
“问问司马将军,他那夜见着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