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一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镇住了,半晌还是皇后最先反应过来:“落儿,你这是做什么!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打她!”
碧落怒极反笑:“妹妹?呵,紫苏你好大的本事,如今就连我的母后都要抢走吗。你还真是会装腔作势,你不愿嫁给表哥?好啊,那你现在就去跟父皇说啊,说你要嫁给顾一,你敢去吗。”
紫苏知道碧落如今怒火攻心,自己说什么对方也听不下去,因而也不愿争辩。只是她这一表现更加坐实了碧落心中的猜测,还不待紫苏反应过来,碧落已然拂袖而去。
出了椒房殿后碧落一时心中迷茫,此时再去求母后已然无济于事,只是自己可以直接去求父皇吗?碧落思前想后,如今确实只剩这唯一之法,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孤注一掷。
碧落从未觉得杨淇通传的过程竟然是这样慢,她站在门口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杨淇才毕恭毕敬的走出了门:“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此时碧落终于长舒一口气,她最怕父皇不见她,如今既然见了,她就有把握父皇一定会答应她的请求,就像以前每一次那样,无论她的要求有多么不合理,父皇总会允诺。
正殿之中,苏延只是专心的低头批阅着奏章,就连碧落走到眼前都没有抬头看一下。“父皇。”碧落试探着叫了一声,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皇竟然如此严肃,因而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怎么,如今胆子都这样大了,进来连请安都不会就直接过来了?”苏延依旧是头都不抬一下,但是碧落感受得到,对方的神情已然更加严肃。
往常无论何时面见苏延,碧落一向都是从不请安,直接上前,今时今日苏延却是在怪罪自己不知礼数,这一时间搞得碧落无所适从,只得茫然俯身打算依礼请安。
“罢了,”还不待碧落真的行礼,苏延便打断了对方的动作,这等一连串阴晴不定的表示,即便是跟随苏延多年的杨淇都摸不着头脑。“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若是为了赐婚一事,朕意已决,你也不必开口了。”
“父皇您怎能如此,”碧落听了苏延的话真的心急了,“父皇,那顾一所谓的神仙方术,真假还尚未可知,您此时竟给他封侯也就罢了,又怎能拿女儿的婚事当儿戏。是不是那个紫苏回来了,父皇您就和母后一样不要女儿了,若果真如此,女儿情愿不要这公主身份,只求父皇能够放过儿臣,不要让儿臣嫁给那个江湖骗子。”
“放肆!”苏延听了碧落一番话已是盛怒,再也无法维持语调上的平和,“那这是在责怪朕识人不明吗。那顾一是否真有神仙方术自有朕来判断,那轮得到你来多嘴。再者说,你如今不过二十有一,难道真打算从此不再嫁,孤独终老吗。”
“朝中君侯又不止顾一一个,凭什么她紫苏就能嫁给表哥,而父皇偏偏委屈我嫁给那个骗子。”碧落心中委屈至极,语气已然带了几分哭腔。
苏延见女儿难过,心中一软,不忍再继续苛责,只得放缓了语气,耐心解释道:“紫苏与慕清互有倾慕之意,父皇自然是要成全他们。慕清虽好,但他对落儿你并无半点情意,朕若真的强自将你许配与他只会让你日后徒增烦恼。须知那男女****如过眼云烟,落儿你今日的迷恋早晚有一日自然会烟消云散,到那时,守着一个对你没有丝毫情意,甚至还暗暗责怪你害他没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的男子生活,那才是真的痛苦。”
话已至此,碧落依然垂泪不止,苏延叹了口气继续耐心开导:“那顾一的神仙方术是朕亲自确认过的,断断不会有错。再者说将来又一日那顾一求得长生不老之术,你是他的妻子,他自然会将此法分享给你。莫不是在落儿看来,连长生不老都比不上你表哥?”
“长生不老?”碧落从未觉得自己的父皇竟然这般可笑,“那顾一究竟有何本事让父皇深信他有那等能力。”
“他帮朕找回了紫苏!多亏了顾一的推衍,朕才能父女团聚,这难道不是真凭实据吗!”苏延本想发作,他没想到碧落竟然丝毫不能体谅自己的良苦用心,只是转念一想,或许碧落这是责怪自己偏心。
“落儿,你那食邑虽说设有盐官,但是名字确实不好,父皇便下旨给它改名为当利可好。再有,父皇赐你万金做嫁妆,保证咱们落儿日后的一应用度不比在宫中差。父皇记得落儿幼年对父皇说过,将来出嫁之时要用红纱铺地,一路从宫门口铺到你夫婿的府上,上次父皇没能办到,这次父皇即刻便叫人去赶制红纱,务必要让你风光大嫁。到时,父皇亲自去为落儿主持婚事,你看如何。”
碧落险些就以为自己听错了,父皇这是在补偿自己吗?还是说在父皇眼中,自己跟那些个爱慕虚荣的姐妹们是一个样子,“父皇如此做,无非是觉得对落儿有所亏欠吧,那万金莫不是父皇用来卖女儿讨要长生之术的钱吗。”
“你!”苏延怒极,他没想到自己全心全意为碧落谋划,到头来却落得如此猜忌,“混账!你给朕滚出去。”
“哼,”碧落脸上的泪水依然是止不住的落着,只是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冷笑,“父皇,连您也变了,您和母后一样,如今心里只有那个紫苏,早已不管女儿的死活了!那个紫苏有什么好,她抢走表哥也就算了,如今连我的父皇母后也都抢走了,她为什么要回来,她一回来,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碧落心中只剩浓浓的绝望,连站稳身形都是困难的。一旁的沁如看着自家公主如此神情,急忙上前扶住了碧落摇晃的身体。碧落茫然的转过头来,似是看清了身边的人,又似是没看到身边有人,只是借着沁如搀扶着的力气,缓缓地走出了大殿。留给苏延的,只有一个满怀冷漠的背影,好似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早已与眼前之人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