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曾听师父说过,当年师父发觉皇帝宣布自己死讯之时觉得事有蹊跷,曾经私下里探查过。依师父临终前的嘱托,陛下是因为自己出生之时伴有异象,恐自己以女子之身而妄想贪图皇位,这才将自己送出宫去,还将此事嫁祸给皇后齐氏。
师傅的说法与慕清之言出入极大,慕清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而师父……这几天来自己听到的太多往事都与师父临终前告知自己的有着极大的出入,只是师父又怎会骗自己呢。
对,一定是时间太长师父记混了,紫苏想不出更是不敢想别的可能,只好在心里以此安慰自己。
此时的慕清与紫苏都是没了继续与对方交谈的心思,慕清见气氛尴尬,只得匆匆告辞。紫苏送走了慕清,心下决断明日一早定要出宫去拜访大司马赵逸之,慕清当时年少或许会记不清,但是此事与赵逸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方定然不会记错。
只此一夜,紫苏与榻上辗转难眠,第二天,天光刚是擦亮,紫苏便急急唤了冷荷前来洗漱更衣准备出宫。
偏生这今日不巧,紫苏刚出了殿门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脂粉气,紫苏对这股气息再是熟悉不过,这宫中如此艳俗的女子只萧夫人一个。远远的紫苏便看到一朵妖娆无比的芍药花开在自己母后的寝宫门前,这话的头上还点满了金灿灿的花蕊,那花蕊似是极重,几乎要把花枝都给压折了。不用说,这妖娆而又香气四溢的女子正是在椒房殿门口等候请安的萧夫人。
只是奇怪,这萧夫人往日请安都是来得最晚,怎的今日却是一早就来了。
紫苏如今本是无心与她浪费唇舌,却不想对方确实主动走了过来。萧夫人的走路姿态还是那般“弱柳扶风”,看的紫苏心中不忍,上前几步迎上了她,生怕对方的腰扭断了或是脖子压折了。
萧夫人先是冲着紫苏妩媚一笑,差点没把脸上的脂粉给挤掉,紧接着故意调高了音调,用她那尖细的嗓子高声道:“呦,这不是太子的小半读吗。“紧接着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是勾人的笑了笑,”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如今竟然成了公主了,这可真是囍事一妆啊。“
紫苏见了对方那摄人心魄的笑本就有了反胃之感,如今对方这一番装傻的言语更是惹得自己心中不满,索性绕过身去,打算来个视而不见。
只是萧夫人却是急了,竟是狠狠地扯住了紫苏的胳膊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今日为何来的这么早吗?“
“为何?“紫苏本也是好奇,如今对方有此一问,便挑了挑眉索性问出。
萧夫人含笑凑到紫苏耳旁轻声道:“哼,今日我来是要为咱们的碧落长公主殿下说一门亲事的,而我要说的那人正是咱们的慕清慕将军。“
听到慕清二字,紫苏只觉脑中仿佛受了重击般,一时双耳轰鸣天旋地转,竟是将要立时就昏了过去。好在多年来她流落宫外,何种打击没受到过,此时也是面前稳住了身形。
想到慕清昨日所言,若真是对方害的自己十几年来有家不能归,那对方就此娶了自己的姐姐也不是坏事,更何况自己如今当真不知如何面对慕清,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说了句气话:“慕将军军功至伟,与我皇姐自然相配。“
说罢,紫苏匆匆辞别了萧夫人,便急急领了冷荷出宫,如今在她心中,什么事都不如找赵逸之问个明白来的要紧。可惜的是她没能注意到,在她转身走后萧夫人脸上那一抹得意的冷笑。
“夫人,看您如此开心,想必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达到了。“倩蓉在一旁见到自家主子如此得意,急忙讨好的笑着。
萧夫人怡然自得的看了一眼身边摇尾乞怜的倩蓉,自得道:“哼,本宫料定慕清早已知晓紫苏女扮男装之事,可是如今紫苏身世揭晓,我们不能在此事上再做文章,如今唯有赌一赌这紫苏对慕清是否真的动了情。依今日这反应看来,是我所料不错。”
倩蓉却是没能明白萧夫人的意思,问道:“可是娘娘,刚刚那紫苏分明是说她并不在意慕将军将会娶谁,这又怎么能说她是对慕将军动了真情呢。”
“蠢货,那定是因为他们二人在这几日见起了什么争执才一时说出了气话。”萧夫人没想到倩蓉如此无脑,一时气节,只是心情略加平复之后转念一想,道:“如今……如今倒不若如此,本宫索性助他二人解开心结,去求陛下赐婚。”
“娘娘,您为何突然想要成全他们了。那个紫苏前几日竟然敢戏耍娘娘您,实在是罪该万死,依婢子之间,合该她孤独终老才好,又怎么配得上慕将军呢。再者说,这宫中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长公主对慕将军倾慕已久,若是把那紫苏嫁与慕将军了,那长公主该怎么办。”倩蓉没想到萧夫人有此打算,一时想不通便问了出来。
“长公主?……长公主自然是……”萧夫人低头边微微思索,边把玩着自己刚刚用凤仙花汁液染好的指甲,那指甲染的颜色极好,在红日的映衬下更是显得娇艳无比,像是借此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萧夫人冷笑出声:“哼,本宫想到了个绝好的主意,不若就如当日那小贱蹄子所言,怂恿陛下将长公主许配给顾一。到时候本宫倒要看看,这同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赵梦之要帮谁。”
想到皇后会因为自己这两个女儿水火不容而痛苦,受尽煎熬,萧夫人就感觉自己身心愉悦不已,转头对着倩蓉笑道:“走,随本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去。毕竟这皇后娘娘能够舒舒服服的见咱们的日子,往后可是不多了。”
倩蓉也是领会到了主子的意图,谄媚的笑道:“是,娘娘。”
主仆二人就这般得意的走进了椒房殿,萧夫人依旧尽情的扭动着她的腰肢,这般肆意欢乐的日子,当真是不多见,过了今日,只怕她赵梦之是再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