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我的宝贝儿子,鸡如玉!”不待少年回答,鸡剑已经跳上前来,胸脯一挺,傲然说道:“我儿如玉也是今日成人礼笄者之一!”说着,他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正站在人群中的赤文。
众乡亲闻言均是一震,鸡剑是落雁村有名的大户,有钱有势,但为人阴险狡诈,无恶不为,是以村里人很少有与之来往者,不想此人长的肥头大耳,鸢肩豺目,却生的这般英俊潇洒的孩儿,着实令人惊叹不已。
“宁让豺狼再生翅膀,却不给我孩儿一丝怜悯,苍天不公啊!”赤文长叹一口气,沮丧之情溢于言表。
仿佛感应到了父亲的心痛,赤木回头望向赤文,父子俩四目相交,均不由得心头一酸,红了眼圈。
“鸡大官人,您看是不是让如玉尽快准备妥当,赶紧举行祭祀礼的好,不然惹得神灵怪罪可不得好!”村长辛巴无奈至极,这鸡剑财大势粗,自己得罪不起,偏偏他的宝贝儿子鸡如玉却在这祭祀之礼的重要时刻耍大牌搞特殊,虽然说也算搞的赏心悦目,但却让他这一村之长的面子往那里搁?
鸡剑眉头一皱,斜眼望着辛巴,摇头道:“辛巴,就说你这人太守旧了你还不听,这祭祀之礼延误那么一时半刻又有什么重要?你看看大家伙多开心、多热闹!这是谁的功劳?嗨!这当然是我儿子如玉的功劳!你说说咱们村子一年一度的成人礼祭祀,每每就那么点屁事,一点乐子也没有,光想想都觉得烦了,昨儿个听如玉孩儿这般一说,我便觉得这可是个好创意啊,一来如玉孩儿一直被我安置在帝都学习,村里人对他陌生的紧,也算跟大家熟悉熟悉,二来也是给大家放点节目,娱乐娱乐、放松心情,你说说,这是多好的事啊!”
“呃……”辛巴不想鸡剑竟然如此胡搅蛮缠,顿时气的无言以对,好半响才道:“那现在可以开始祭祀礼了吧,鸡大官人!”
鸡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嘻笑道:“当然,当然!”
辛巴再不理会鸡剑,转身来到场中,与那位中年村官嘀咕耳语了一番,尔后便见那村官踏前一步,清了清嗓子,正要张口说话,却听不远处一个轻柔婉转的女声传了过来:“请等一下!”
众乡亲登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难道还另有彩头?
只见得远处人群一阵骚动,惊呼声、呐喊声、唿哨声此起彼伏,不消片刻,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待到祠堂前的土场上,人群逐渐排开,一个美艳如花的妙龄女子款步姗姗,袅袅而出。
“灵叶!”赤木惊的张大了嘴巴,此时此刻,她竟然赶到了!
“这便是那灵家的丫头吗?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简直跟画里的人儿一般!”
“唉!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人家姑娘不但长得美若天仙,更重要的是修为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唉……”
“是啊!我琢磨着,若论才貌、修为,咱们落雁村能配的上这孩子的,也只有鸡大官人的公子鸡如玉了!”
“只是听说她和赤家那废物一直走的很近,可别要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
灵叶缓步向场中走去,不知何时,手里竟已多了一支通体透红的娇艳花朵。
“情人花!”
这种花是落雁村附近山里特有的一种野花,落雁村里有个习俗,就是村里的青年男女若是有了自己钟情的对象,可以摘一支情人花当着众乡亲的面亲手递交到心上人手里,若对方接受了情人花,那么自此而后便唯此人不娶不嫁,视为“情定终身”。
“嗨,我说灵叶丫头,你怎么也跑来给我寻麻烦啦!”却是辛巴摇头叹气的走上前来。
灵叶两腮如泛红潮,娇羞可人,埋头低声道:“辛巴叔叔,我只耽误您片刻时间!”
辛巴向来喜爱灵叶,更是一直周旋于灵家,希望有朝一日能把灵叶嫁了自家辛格做媳妇,此刻见她如新月生晕,楚楚动人,手里更是握着一支情人花,却不知要与谁家幸运儿情定终身,但看她时不时偷偷瞟向的方位,却正是六位成人礼笄者所在之处,不由得想到鸡如玉先前的出场,难道他们二人……?
他虽有心阻止,却实无力拒绝,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可就给你一刻钟时间!”
灵叶轻轻点了点头,缓步向前走去,她的心跳的很快,犹若鼓擂,砰砰有声,虽然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平静,可是每当触及到他的炯炯目光,却又自乱了阵脚。
这不足三丈的距离,她足足走了大半刻钟!
“好美的女孩!”这是鸡如玉见到灵叶的第一感觉,从她进入他的视野开始,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一秒,由最开始的惊艳,到后来的自然,再到此刻的痴迷,他知道,他的心已经无声无息间被这个神秘的女孩所俘虏,只是,为什么自始至终,她的目光便一直没离开过身旁这个被人称作废材的男子?
他心中莫名腾起一股妒意。
他不由得仔细打量身旁的男子,虽然相貌也算得上俊美,但文文弱弱,缺乏阳刚之气,相比于自己的英俊挺拔,威武不凡可相去甚远,但为什么……?
赤木的心,又何尝不是惊喜交加,内心反复问着:“这难道就是她要给我的惊喜吗?”但环顾四周,痴迷于她美貌的青年才俊何其之多,而自己这样一个废物,真的值得她终身托付吗?
灵叶缓步靠近,众笄者均不由得一阵紧张激动,却不知她是为谁而来?
赤木望着在身前缓缓站定的丽人,虽然早知道她是为自己而来,但此时此刻,内心却依然惶惶不宁,只怕她临时又变了主意。
眼见着美丽的仙子却站在了赤木这个废柴面前,周遭的青年才俊再也忍耐不住,均不由叹出声来,有惊讶的、有嫉妒的、有嘲讽的…
赤木的脸瞬间胀的通红,再不敢去看眼前脉脉含情的双眸,侧过头低声问道:“你这样,真的值得么?”
“值得!”望着他黯然的神色,她的心犹如刀割般的痛楚,轻轻的摇了摇头,柔声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这个世上最值得我托付的人!”说着,将手中的娇艳花儿缓缓递到了他面前,娇羞道:“你愿意成为那个永远只会爱着灵叶的人吗?”说罢,怔怔的望着赤木,眉宇之间尽显柔情。
“轰……”
人群顿时如爆了炸般,叫骂声、嘲笑声、嘘声如潮水般涌了过来,赤木心中刚刚充填的些许欢愉瞬间被这些嘲弄冲击的支离破碎,彷徨、无奈、苦涩、自责充斥在他的心里,好似一个沉甸甸的秤砣挂在胸口,直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你愿意么?”灵叶心疼的望着眼前这个让她深爱着的男子,此时此刻,她多想抱着他,告诉他就算这个世界抛弃了他,她也会不离不弃。
赤木艰难的抬起头,脸色惨白的惊人,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是自卑、苦涩和无奈。
“你会后悔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永远不会!”灵叶的回答斩钉截铁,好似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改变她的心意。
“傻孩子,俗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叶儿丫头的一片情意连我这老头子都感动了,你还犹豫什么?”却是赤文微笑着走上前来,只见他一手拉起赤木的左手,一手牵住灵叶持花的右手,缓缓的合在一处,动情道:“本来我以为上苍对我儿不公平,如今看来,我儿却是上苍最眷顾的人!”
赤文的话犹如滚滚醒雷,鼓荡在赤木的心间,是啊,在这个世上,他是个被人嘲讽、羞辱、谩骂的废物,没钱没势还无能无为,只是,他有这个世上深爱他的父亲和红颜,上苍没收了他的骄傲和荣光,却给了他挚亲挚爱。
“我愿意!我愿意永生永世只爱灵叶一人,至死不渝!”
他仿佛是在用生命呐喊一般,有一种释放,一种解脱,一种畅快,周围突然安静的厉害,竟然再没有了一丁点喧闹,人们怔怔的望着场中双手紧握的痴情男女,好像在这一刻,纵然是天塌了下来,也不该去打扰他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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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如斯,转眼间,落雁村成人礼祭祀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鸡如玉因为祭祀礼当天的出彩表演,声势一时无两,已俨然超越了灵叶,成为了村里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而赤木,嘲讽和辱骂他是废材的人忽然之间少了很多,这让他心中总算有了些许安慰,但直到有一日,他隔着土墙听到大伙议论,才知道他们说他抱了女人大腿,现在不好惹了。
赤木对于嘲讽已然麻木不已,所以,日子还是像往常一样,早晨起来,先要陪父亲在院子里喝两壶早茶,然后再在父亲的威逼利诱下,乖乖的抱着什么《大陆编年史》、《大陆奇侠传》、《大陆帝国通史》等等一些莫名其妙的书苦读钻研。
黄昏十分,落雁村外的小山丘上,一个消瘦的身影被夕阳拉的细长。
“唉!总算是逃出来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近日里来一直被父亲赤文扣在家里苦读圣贤书的赤木。
“也不知道父亲这是怎么了,说什么以后就算我不能感知魂力,但只要能博闻强识,以后进城考取个功名,也不失一个好的归处,唉……”赤木喃喃自语着,念及魂力这块硬伤,不由的又一阵烦闷,当昨天灵叶告诉他,再有两天,父亲便要送她去第一学院修习时,他的心再一次被揪痛,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陪着心爱的人一同前往,一起修习,一起成长,可惜,他是一个没有魂力的废物,一个只配在村子耕田种地的乡巴佬。
“我他妈是个废物!”赤木突然狂吼一声,惊起四野一片蛙声鸟鸣,半响,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不知何时已星星点点飞满了萤火虫,不断绕着他打着转。
心烦意乱间,他只想将这些讨人厌的飞虫尽皆扫落,岂料他心念一起,挥手间只觉得一丝丝柔和的气流从指间涌出,环绕四周的萤火虫竟霎时间被吹的七零八落。
“这……”
他心中又惊又喜,难道自己能感知魂力了?刚才那瞬间从体内发出的风属性魂力,他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虽然非常微弱,但这已经足够令他兴奋了,看着周围又慢慢汇聚在一起的萤火虫,仔细回想着之前那瞬间的念想,再次抬手挥出!
“嗖……”
衣衫无风自动,霍霍作响,一股股气流自体内深处激涌而出,但闻得四下里“嗖、嗖、嗖”声不绝于耳,片刻间,竟已将大片的萤火虫刮的踪影全无。
“我感知到魂力啦!我感知到魂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