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一夜,第二天起来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这根本就是头熊猫啊。
知道萧冷要来,我就夜不能寐了。不怕被人笑话,我是真的有点害怕萧冷。
不怕人狠毒,不怕人狡猾,不怕人多疑,就怕那种喜怒无常,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
重申一遍,萧冷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与萧然的理性截然相反,他做事是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全凭个人喜怒。这在古代普遍早熟的环境中,以二十二岁高龄还处于叛逆期的萧冷,他也算是个奇葩了。
不过也多亏萧冷是这种性格,我和徐娘她们在颐和城破之后才能侥幸留得一命。
当年颐和城破之时,我心知萧冷此人性格叛逆自负,你让他做什么他偏偏不会去做。于是我便假装求死逼他杀我,萧冷果然没有杀我,但却让我签下了卖身契。
从此我便成了他手下的奴仆,没有了自由。
颐和城沦陷,萧冷正准备继续南下,然而却收到了攻打洛城的大军发生营啸暴乱的坏消息。楚王萧让大败而归,枭言也出兵袭击北齐边关,萧冷无奈之下只好撤退。
万幸的是,离开之时我恰巧遇到了被张城安置在城西的徐娘,于是便顺便将她们也带回了北齐。
之后就简单了。重回北齐大都,我不甘心一辈子做一个奴隶便主动找靖王萧冷说要做些事情。那时萧冷正忙于北齐二次出征没工夫理我,便给我了一笔银子让我自己去折腾。
有个皇族老板撑腰这创业就容易多了,我拿着这笔天使投资选了一处好地,半个月后醉红酒楼便开张了,这也总算是为徐娘她们找到了一份安身的地方。
我呕心沥血经营了一年多,搬照前世的知识搞出了很多新花样,还酿制出了红酒,算是世间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现在这醉红酒楼每日客人络绎不绝,连吃饭的位置都要提前半个月预定。怕是当初萧冷给我银子的时候也想不到会有这般成效吧,他这天使投资算是赚的体满钵满了。
看着每月大笔银子都流入萧冷的腰包,自己只能留下一成的收益,顿时有一种做代孕婆的感觉。娘的,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到头来便宜了别人,这心里能舒坦么?
哎,不舒坦又能怎么样?萧冷一纸卖身契,我命都是他的啊。
此时,我规矩的坐在桌子前,一本本帐薄垒成了一个高楼方方正正的摆在萧冷面前。不过这位靖王爷显然根本不懂怎么查帐,每本都是装模作样的翻几页,也不仔细看账目对不对便丢到了一边。娘的,老子辛辛苦苦弄了一个月的帐本就让他分分钟看完了,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啊。
“恩,今天本王来此乃是有两件事要交给你去办。”萧冷举着拳头抵着鼻尖清咳了两声,似乎在掩盖他神色的不自然,“咳咳,这第一件事,是为本王准备三瓶最为上等的红酒,本王要送给礼部尚书李大人,所以要仔细包装不可失了本王的体面。”
听见萧冷提起这个礼部尚书,我忽的想起前日宫里传出的消息,说是皇帝为靖王萧冷赐婚,那定下亲事的靖王妃正是礼部尚书李大人的爱女李芳灵。
我说怎么萧冷今天这么腼腆啊,原来是女婿想要讨好老丈人啊。我笑了笑,便道,“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会细心准备,保证老大人喜欢。”
“咳咳,本王送的东西谁敢不喜欢?重要的是本王不能失了面子。”萧冷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是,属下记住了。”我见萧冷不笑了便也板住了笑容,存着赶快送走他的想法,便询问道,“那殿下第二件事是?”
“这第二件事嘛,倒是和你以前的主子有关了。”萧冷这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方才还晴转多云,现在直接就多云转阴了,“你应该也知道,晋王刚刚被封为太子,我这个做弟弟的怎么也要祝贺一下,所以便准备两天后在这里宴请咱们的新晋太子殿下,这宴席你可一定要亲自准备,不可有半点疏漏,知道了么?”
“属下,记住了。”我听见萧冷要在醉红酒楼宴请萧然只感觉心突突乱跳,生怕被萧冷看出什么端倪,忙垂头问道,“不知需要多少席位呢?属下好准备隔间。”
“三个,哦,不,四个吧。”
我感觉到萧冷此时已经站起身来,移步到了我身边,他口中吐气的湿热吹在我的后脖颈处,那诡异的感觉令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太子身边有一位苏先生会随他一同出席。据本王所知,这个苏先生背景非同小可,萧然领军能打赢岐国,连战连捷,这个苏先生可是出了不少力。”
苏先生?那,那不就是苏浅白么?
“那位苏先生也是位经商的高才,本王这边要找能和他对上话的还真不多?你既然是太子那边的旧人,想必是也应该认识这位苏先生吧。”萧冷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可是那种怪怪的语气让人感觉好像在拿羽毛瘙人的痒处,听着极其不舒服。
“属下,的确与这位苏先生有过一面之缘。晋王殿下,哦不,太子殿下遇袭受伤时还是多亏这位苏先生施以援手,否则后果当真不可预料,想必也是因为有这个原因,太子殿下才这么看重苏先生的吧。”我眼睛看着脚尖,答话声却是越来越小。
“哈哈,是这样么?哎?你慌张什么?本王只是随口问问,看把你吓的。”萧冷突然大笑起来,一把搂过我的肩膀,双目注视着我,眼神幽如深潭,“你如今已经是本王的人,即便他是太子,本王也不会让你受欺负的,你放心就是了。”
这萧冷虽然是笑,可是那眼神里却好像带着威慑的信号。我还能不明白么?这货是暗示我现在已经不是萧然的人,而是和他萧冷签了卖身契的人了,这是宣誓主权呢么?
想到这里,我僵硬着嘴角,立刻起身跪地表态,“属下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靖王殿下,属下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还请靖王殿下放心。”
“哈哈,本王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萧冷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站起身来,待我站好的时候,他这才把剩下的半段话说完。
“本王只是要你明白,狗这种东西只有两种,一种是只忠心一个主人的活狗,至于那些摇摆不定搞不清状况的,最后只能落得一个没人要的下场,那结局也就不言而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屈辱感,垂声道,“属下,愿做忠于靖王殿下一人的忠犬。”
“如此,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