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可以通过这份链接,知道他的傀儡在干什么,在想什么。”夜寒看了张峰一眼:“也就是说,那两个女人如果帮了你,神知道得一清二楚。”
张峰缓缓走到窗前,手撑在边框上,他背对着两人,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那两个女人会死?”
“如果神知道了他的傀儡竟然帮助屠秽者,她们的下场或许会比死更惨。”夜寒注视着张峰的背影:“她们为什么要帮助你?”
张峰的手指在边框上一下一下的点着,他摇了摇头:“我只是切断了其中一个女人的手,然后再帮她接上……我也感到意外,她们为什么会帮助我。”
夜寒深深的看着他,目光闪动,随后缓缓叹了口气:“精神频率过高的人往往思考方式都跟常人不一样,或许你某个无意间的举动,使她们放弃了某些东西,这跟导致她们精神频率过高的原因有关。”
张峰点了点头,忽然问:“屠秽者是干什么的?”
夜寒重新躺回床上,他双手交叉垫在脑后,淡淡的说:“阻止傀儡,阻止神。”
“阻止神?”张峰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夜寒。
“神是有本体的,他就在精神世界的某个角落,被我们用特殊的手段封印起来,它太强大了,一但解开封印,它会毁灭精神世界,再毁灭现实世界,它拥有的力量人类绝对无法抗衡,所以我们才将他称之为神。”夜寒出神的望着病房洁白的墙壁:“而封印的代价,就是屠秽者的生命,一次就要数百条人命。”
在夜寒低沉的声音中,房间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闷。
徐益一直在旁边皱着眉,静静的听,一言不发。
张峰愣了愣:“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办法消灭神,只能不断的牺牲人命去维持封印,我们在打一场……”他注视着夜寒:“永远不会赢的仗。”
夜寒露出一个笑,像苦笑又不像苦笑:“如果只是这样,那我们应该庆幸才是,可惜,神不答应。”他叹了口气:“原本屠秽者是有家族的,有体系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神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封印,在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的时间里,封印不知不觉中,变弱了。”夜寒的眼睛有些出神,仿佛停留在历史中某些难忘的时刻:“起初是一百年进行一次封印,随着封印的弱化,变成了五十年,再到后来,变成了十年,直到现在……”夜寒吃力地说:“变成了五年。”
夜寒闭上了眼睛:“屠秽者为了维持封印,已经快要死光了……”
张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所以你们就开始吸纳普通人,邀请他们成为屠秽者,为最后一定会失效的封印,做最后的挣扎。”
夜寒沉默。
“于是就有了那场测试,只是为了看这个人适不适合做屠秽者,同时,一但进入过精神世界,就会被神感应到,如果那个人没有通过测试,你们也不能让他们返回现实,因为他们会被神的感应所控制。”张峰的脸色不太好看:“那个货车司机是你心慈手软造成的后果,你们这是在变向杀人。”
夜寒没有否认,他声音低沉:“我们没得选,如果不这么做,到时候死的人会更多。”
张峰转过身,深深的吸了口气,默默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房间陷入了死寂。
空气都仿佛带上了重压,让人喘不过气来。
徐益在盯着地面,他垂着眼皮,像在想着什么。
良久,他终于说出了张峰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兄弟,听你的意思,是世界末日快到了,是吗?”他定定的看着夜寒。
夜寒微微点了点头。
“难道我们没有一点机会吗?我们只能让那个叫神的东西给干掉吗?”徐益皱着眉。
夜寒不置可否,似乎他也不是很确定事实到底是不是这样。
他不能只凭简单的几句话,就否认整个世界的未来,就像人无法接受世界末日来得如此轻巧。
“目前看来,我们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夜寒语气充满了无奈:“至于神挣脱封印后,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有神知道。”
徐益咬了咬牙,他站起身,脚步匆匆的往外走:“艹,我去抽根烟。”
房间再一次寂静了。
良久……
“你是怎么让我看见幻觉的?”张峰问。
“没有觉醒的普通人在精神世界就像木偶一样。”夜寒语气平淡:“精神力觉醒的人想让他看见什么,他就会看见什么,这是一种感觉,等你在精神世界碰见一个没有觉醒的人,你就知道了。”
这次不等张峰说话,夜寒问:“你打算怎么办?”
张峰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看着窗外……
加入屠秽者,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死定了。
夜寒生于屠秽者家族,从小就被灌输牺牲自己维持封印的思想。在他看来,屠秽者生来,就是为了跟神对抗,即使是以生命为代价,也动摇不了这份根深蒂固的使命。
但张峰不同,他有自己所想要追求的生活,他从来不是一个坏人,但也说不上是一个好人。
他与常人一样,支持惩恶扬善,但也从没有做过为别人牺牲的准备。
让他下手杀一个小孩,他下不了手。
让他牺牲自己,为他人争取短暂的生存空间,他也不会这么做。
他毕竟有更重要的事物去追逐。
“我会帮你们对抗傀儡,但是,我不准备去死。”张峰认真的看着他:“封印,就留给愿意牺牲的人去牺牲,不愿意,那就大家一起死,我会去做我力所能及的事,但我不会去死。”
夜寒目光深邃:“还有四年,四年之后如果没有五百个屠秽者愿意维持封印,神就会被解放。”
张峰笑了:“四年之后就是世界末日么……”他转过头,继续看向窗外:“那就一起期待吧,四年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已经深夜了,城市的灯光不减,在那五彩缤纷的世界中,每个人都沉醉在一天内的某一个放松的时间里,等这无比短暂的一刻过去,再次迎接必然到来的,或许不满意,或许挺幸福的生活。
大家就这么静静的走在“生活”的路上。
一切都是这么正常。
张峰忽然说:“你们会失望的,吸收新的屠秽者,不会有几个愿意牺牲自己。”
“这么说,你愿意加入屠秽者了?”
“如果屠秽者真像你说的这么伟大,我只算半个,或许一半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