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难瞪了白小羽一眼,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骂道:“梼杌你小子都知道,可是又看了什么杂七杂八的破书?”
“疼疼疼!”白小羽连忙求饶道:“师父,徒儿不敢了,徒儿专心修炼还不成?”
周难见他求饶,这才松开手,哼了一声对老道长说道:“可是梼杌?”
老道长瞧着捂着耳朵吃痛的白小羽,双眸闪着精光,听闻周难的话,这才笑道:“不错,正是梼杌。你的徒弟倒是厉害嘛,比老道的徒弟强多了。”
自己的徒弟被人夸奖,做师父的自然欣喜,但面上却十分恼怒,恨恨道:“这小子平日里倒是喜爱些光怪陆离的东西,当不得本事,当不得本事的。”周难顿了一顿,又说道:“不如我们与道长一同捉妖,如何?”
“这个……”老道长抬头望望天,此时太阳西沉,天边一抹金光正向这边靠拢,他微微一笑,说道:“也好,此时已晚,那凶兽梼杌也该出来觅食了,老道若是不留下你们,你们反倒危险。既然这样,那我们一同捉妖罢了。”
“好好好,不知道长可有筹划?”
老道长一指因花落,笑道:“便是我那徒儿,老道原本想以他来引诱梼杌,老道趁机偷袭,将那凶兽梼杌擒下。”
周嫣儿瞧着因花落有趣,便大着胆子走了上去,才走进几步,连忙捏着鼻子逃了回来,道:“好臭啊,你怎么这么臭啊?”
“嘿嘿,梼杌最喜欢这个味道了,若想吸引它,便要涂抹些黄泥在身上。”老道长坏笑道。
因花落听了师父的话,立时委屈的说道:“师父,您不是这样与徒儿说的,您说徒儿扮作佛陀,那梼杌便不敢吃徒儿了,原来师父您拿徒儿当菜引呀!”
老道长抬手又是一巴掌,气道:“以你那笨脑子你懂什么,有为师在自然不会令你伤到一丝一毫,难道你还信不过为师?”
因花落委屈的撅起嘴,就像一个孩子,惹得周嫣儿刮脸笑道:“佛家的人居然这般爱哭鼻子,真不知羞。”
“我!”因花落刚欲开口辩解,但听小镇之上传来一声兽吼,众人立时紧张起来。
老道长眉头一皱,沉道:“大家速速分散躲藏,一切等待老道先手,切莫妄动。”
沉河见他如此紧张,便笑道:“老道长,不过一只梼杌而已,我师父本事大着呢,他若出马,一定手到擒来。”
周难瞥他一眼,微微皱眉道:“恐怕不会那么简单的。”周难心知这老道长一身修为惊人,与自己不相上下,如果真有那么简单,怕是老道长早就亲自出手了,岂会如此麻烦。
果不其然,老道长摇头道:“这只梼杌可不简单,它吃光了这座镇子里的人,现在修为已到了妖王的级别。我曾与它有过一战,它便胜我一筹。这几天它又出去觅食,想必又吃了不少人,如今修为必定大涨,恐难对付呀。”
“居然是妖王级别……”周难喃喃自语道。
周嫣儿问道:“爹爹,妖王级别是什么?妖怪还分王啊后啊的什么吗?”
周难说道:“我道家提倡万物皆可入道,妖兽便与我修炼之人一般,它们通常会以妖兽、妖王、妖皇的形式晋升。而妖怪天赋本就强于我们人,如若灵智大开修为晋升,是以更难对付。”
“嗷!”又是一声兽吼,这一声却近了许多。
老道长沉声道:“大家速速躲藏,我徒儿身涂金粉,梼杌是看不见金色的。它若将我徒儿一口吞下肚子,那我们便能破开它的肚膛,从内中下手!”
“好主意!”
闻言,众人分散开来,可怜的因花落摇头苦叹一声,又重新回到佛台盘膝而坐,心里也不知将他的师父骂了多少遍。
“嗷!”“嗷!”
兽吼越来越近,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每一声都令众人心头一颤。
“砰!”一声巨响,一只丈许宽大的爪子跨过了小庙的院墙,那梼杌抬起身躯,赫然一张老人的脸看了过来。
梼杌,《山海经》与《神异经·西荒经》均有记载,乃是与穷奇齐名的上古凶兽,习性嗜血,所到之处灾难成荒。
“嗷!”梼杌大吼了一声,它的吼叫声震得小庙直晃,可间其修为之深。
当它扫过那尊金身地藏时,它的吼叫戛然而止。“砰!”梼杌巨大的身体压过了小庙的院子。一尊身高五丈有余,老人面,四足,白虎身的凶兽梼杌狂吼一声。
因花落一动不动,便是被这梼杌凶吼也不曾动过一动,只是一道道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把这金粉冲刷出条条印记。
沉河与辰华躲在一起,藏身在一口破水缸中,透过破洞瞧着那梼杌,沉河颤抖道:“这……这哪是尾长一丈八尺呀,光是它的爪子怕就不止了吧?”
“嘘……你看,它动了!动了!”
梼杌慢慢的朝因花落走来,胸口的老人面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它盯瞧着因花落的双腿,眼中充满了疑惑之情。
此时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命数,日头彻底落下,却未换来一轮明月,而是阵阵雷云轰隆作响。躲在屋顶之上的老道士为徒儿因花落捏了把汗,心道:“佛祖道君一起保佑吧,保佑现在可别下雨啊。”
“轰隆!”梼杌吓的一缩脖子,老人脸顿时萎靡不少,那数丈长的大尾就地一扫,擦着沉河与辰华藏身的水缸而过。
一滴,两滴,三滴,催命的雨嘀嗒嘀嗒的落了下来,慢慢的,梼杌适应了这响彻的雷声,又大着胆子朝因花落爬去。
“咕?”梼杌仿佛在发问,问眼前的这尊地藏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一阵细雨飘过,因花落大半张脸被淋花了。此时的他活脱的像一只芭蕉,被人剥去了一半。
梼杌凑到因花落面前,先用那老人脸在他的身上嗅了嗅,一股恶臭从因花落的身上传来,将梼杌刺激的浑身打颤。摇晃着巨大的身体又凑近了些,胸口的那张老人脸缓缓的睁开了双目。
那张老人脸极为萎靡,而嗅到了这黄泥的臭味时,皮肤又舒展开来,如获重生一般。它张开血盆大口,一股黄气冒了过来,熏得因花落微微一颤。
梼杌站起身来,老人脸垂于因花落的头顶,大嘴朝他便要落下。
“噗!”因花落突然伸出双手,以三花聚顶之势刺中了梼杌的双眼。
“嗷!”梼杌的那张老人脸双目流出绿汤,摇晃着身体显得极为痛苦,它愤怒的张开大口,朝因花落吞来!
“再不动手,你徒弟就死啦!”白小羽突然飞身而出,体内灵气汇集到手中的剑鞘,此时的剑鞘便是世间最锋利的剑。
一剑出,天地变色,随着一道闪电划过,白小羽的身影映在因花落的眸子里,那是一种如获解脱的感觉。
“砰!”剑鞘砍在梼杌的身上,不愧是妖王,不愧是上古凶兽。可惜了白小羽的这一击,可惜了白小羽不是全盛时的玉霄白。
那一剑只在梼杌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梼杌吃痛的一声巨吼,一爪拍向了白小羽。白小羽于空中连闪数下,刚躲开一爪,身后便是一尾。
这一尾势大力沉,这一尾快如闪瞬。可天不由他,一切也抵不上老道长的一只手。
老道长浮于白小羽身后,一只手便挡下了梼杌的这一尾。他道:“你这小子倒讲义气,比老道还要先出手。”
白小羽哪有时间理会他,飞身而落,对着梼杌便是数拳,边打边道:“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喝!”沉河与辰华同时一喝,纷纷祭出法宝长剑,一齐朝梼杌掷来。
周嫣儿持黛雪剑而来,身旁的雪茗妃也唤出一柄长剑,两把剑两个人,飞身朝梼杌而来。
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敌人,梼杌感受到一丝危机,它奋力的怒吼一声,“嗷!”
“呜!”这一声兽吼不是来自梼杌,而是来自小镇的另一头,兽吼与梼杌相呼唤,显然是在呼唤着同伴。
“糟糕,居然还有一只!”老道长眉头紧锁,挥手间召出一柄长剑,朝着梼杌的尾巴砍去。
白小羽暗道一声不好,听这兽吼居然能传得如此之远,先不说此兽是否是妖王,起码相比也不弱。
久久没有出手的周难藏身于小庙之后,他在等,等着什么不知道,或许是最后一击,或许正是等现在。
周难一步跳了出来,手中的长剑泛着寒光,喝道:“又来一只凶兽,听叫声许是妖王啊!两只妖王不是我们能敌的,我来善后,你们速走!”
白小羽从梼杌的背上跳了下来,对周难道:“师父,怎能留下你一人,还是由徒儿来善后吧。”
此时白小羽心中权衡思量,究竟是否该使出全力,如此倒是能解一时危机,可从此也休想踏入云宫大门了。
“当断不断,枉为正门!”雪茗妃依旧是张冷面孔,她挥舞着长剑喝道:“北冥玄清剑法!”
深秋的天被雪茗妃引来一丝寒意,她的剑划过,便是一道雪痕,十剑便是一张雪网。梼杌的背上被雪茗妃砍了数剑,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雪茗妃暗道一声好硬,而此时,天上划过一道黑影,将所有人遮挡在阴影之下。
“十丈鸟,火羽毛,独脚人面任逍遥,娘的,现在可是大荒时期吗?怎么连毕方都跑出来了?”周难盯着头上的大鸟,忍不住打了一个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