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格格,天花,李福晋的父亲得了天花,李福晋怕是把病毒带到园子里来了。”回完话,下人们继续撒白醋消毒。天花,无论是耿燕舞还是钮祜禄琴儿都被吓得面色惨白,抱着孩子回了屋子里。正在西洋楼看书的绾意也察觉了不对劲,派遣汪姑姑前去问问发生了什么是,得到了答案的汪姑姑也是惊愕不已。
“姑姑,你说李姐姐的父亲得了天花?真的是天花。”绾意问道,汪姑姑把事情原委告诉了绾意,绾意淡定的说:“朱大夫是有名的大夫,他都说不是天花,咱们还担心什么?”
依影从小厨房拿了一碗煮过的大蒜,洒到房间里消毒,“小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嫡福晋都发话了,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天花可是很可怕的,难道小姐忘了,奴婢是如何成为孤儿的?”说起天花,没人比依影更加恐惧了,十二年前,在江浙一带爆发大规模天花疫情,依影居住的那个村子几乎是灭村了,依影的父母,兄弟姐妹亲族们无一幸免的全部死了。依影也被送到停尸房等死,年遐龄正在附近赈灾,看见依影得了天花奇迹般的好了起来,认为依影是有福之人,又与绾意年纪相仿,带回了家给绾意当贴身丫鬟。
看见泪眼朦胧的依影,绾意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依影,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只当是梦魇,该忘了。”
晚上,胤禛和李卫回到圆明园,看着圆明园上下一片恐慌,问道:“苏培盛,去瞧瞧到底怎么了?”胤禛知道来龙去脉,把大家聚集在一起,说道:“禄银,先把事情弄清楚,不要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是,王爷,乔春,去把李氏请过来。”
李令月远远地望见胤禛,跑过去跪下抱着胤禛的腿,哭诉道:“王爷,妾身求王爷,求王爷救救妾身父亲。”胤禛把李令月扶起来,严肃的说:“好了,别哭了,都一把年纪了,哭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啊!本王一会就请苏太医到你家看看。”
经过一番诊治,苏太医也诊治不出李知府得了什么病?“苏太医?你也诊治不出吗?”胤禛问。
“回王爷,据臣多年经验,李大人像是中毒?”苏太医惶恐的说。“什么,不可能,我父亲为人低调,从不轻易与人结仇。”李令月得知父亲中毒,觉得不可思议?
“那太医,此毒你能解吗?”
“臣无能。”苏太医低下头退下了。胤禛用无奈的眼神看着李令月,一旁的李卫说:“王爷,臣知道京城无望斋住着一位天下闻名的解毒圣手墨灵,可解天下奇毒。但是墨灵先生脾气古怪,不轻易出手?”
李令月有跪在胤禛前面,求胤禛想办法救救父亲。李令月的儿子现在是胤禛的长子,胤禛对其寄予厚望,派遣李卫去无望斋求一求墨灵先生。墨灵先生是个闲人,闲云野鹤惯了,把无望斋开在京城是为了寻找失散多年的妹妹,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妹妹还没找到,又怎么能涉足朝廷的事情呢?
李卫本来就要无功而返了,忽然隐约望见无望斋挂了一幅少女画像,此画像的女子与绾意相似度极高。
“请问墨灵先生,这位姑娘是谁?”李卫指着那幅画像问道。
“那是老朽的妹妹,失散了三十几年的妹妹?”
三十几年,李卫觉得自己想多了年福晋只有十八岁,怎么可能是这位六十岁老翁的妹妹呢?李卫恭恭敬敬的离开了无望斋,李卫还是不敢怠慢,把画像的事情告诉了胤禛。胤禛晚上去了西洋楼询问绾意,绾意亲手泡了玫瑰花茶端给胤禛,胤禛哪有心思喝茶,问道:“绾意,本王问你,你母亲有姐妹吗?”
“回王爷,妾身的母亲没有姐妹。但是妾身的母亲其实是外租的干女儿。”
“干女儿?你母亲不姓夏?”
“是,妾身听母亲说过,她还有个兄长,三十几年前母亲和她兄长失散了,母亲一个人流落到江南,被外祖父认为义女,之后就嫁给了父亲。”
“绾意,你母亲是不是姓墨?”
“王爷如何知道?”
绾意看着胤禛,母亲甚少跟人提起过去之事,自己也是在近几年外祖去世的时候才知道母亲姓墨,闺名莫伊,胤禛怎么知道?胤禛吩咐绾意换上老百姓的衣服和自己去一趟无望斋。
坐在马车上的绾意终于憋不住了,问道:“王爷,您要带妾身去哪?”胤禛没有回答,掀起车帘看向目的地,到了无望斋,依影扶着绾意下了马车,绾意一抬头看见无望斋三个字,叹息道:“无望,看来这主人是没了指望?”
进了内堂,墨灵正在摆弄他的瓶瓶罐罐,看见李卫进来了,无奈的说道:“李大人,您就是天天来,我也不会去救治那位李大人,草民只是一介布衣,不想牵连朝廷之事。”
“先生莫生气,我带我家王爷和福晋来了。”绾意和胤禛走进内殿,墨灵先开始不屑的瞟了一眼,当他看见绾意的时候,惊住了。一席蓝色汉服,飘逸乌黑的长发,杨柳细腰,温柔的面庞,这么熟悉,又望了望墙上妹妹的画像,真像,真像。墨灵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绾意面前问道:“请问这位夫人,芳龄几何?”
“我夫人今年十八岁。”胤禛替绾意回答了,聪明的绾意此时已经猜到这位想必就是母亲失散多年的哥哥,自己的舅舅。胤禛朝绾意点点头,证实了绾意的猜测。
“请问这位老伯,可认识家母莫伊?”她试探地问。
“正是舍妹啊!”
接下来绾意和舅舅相认了,墨灵很爽快的答应要替李知府解毒。墨灵检查李知府身体各处,从药箱里拿了一颗丹药先给李知府服下。“王爷,李知府是中了毒,红香灰毒,此毒无色无味,中了之后就会像天花一样,浑身起红疙瘩,疼痛难忍,这是慢性毒,一年后就会全身溃烂而亡。”
“请问先生,家父还有救吗?”李令月焦急地问。墨灵捏了捏胡须自信的说:“福晋是信不过我吗?老朽连这种毒都解不了,不是自砸招牌吗?”
“姐姐放心,我相信我舅父,伯父定会安然无恙的。”绾意挽着李令月的手安慰道。墨灵从药箱里掏出一瓶黑色的药,递给李令月叮嘱道:“福晋,这是红香灰毒的解药,一共七颗,每天中午服一颗,七日后就无大碍了。切记,一定要正午服用,不然会有副作用。”
李令月拿着解药跪到大家面前,说道:“我替家父,谢谢众位的大恩。”
此事完结,绾意就要安排母亲和舅父见面了,胤禛还特意放了绾意七日的假期,让她见证母亲兄妹重逢。年夫人见到了日日思念的哥哥自然是喜不自胜,年遐龄在家里设宴款待大舅哥,又派人去把年希尧请来见见他们的舅父。
“怎么,妹妹也回家了?发生什么大事了?”年希尧回到家看绾意也在,问道。
“兄长,咱们找到舅舅了。”绾意热情的领着年希尧进入大堂。
“孩儿见过父亲,母亲。”年希尧进入大堂,便看见了一位陌生的老者。
“希尧来了,来,快见过你舅舅。”年遐龄指着墨灵对年希尧说。墨灵看着这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丹凤眼,身高八尺,清秀的面庞,一看就是公子哥。这是墨灵知晓妹妹为年遐龄生了二子一女,长子年希尧生于康熙十五年,现为内务府总管,次子年羹尧,生于康熙十八年,现任四川巡抚。独女年绾意,生于康熙三十二年,如今是雍亲王侧福晋。看见妹妹嫁的如意郎君,又生了三个这么有出息的孩子,墨灵真的很欣慰。
“小伊,兄长当年与你失散,心里愧疚万分,甚至连死的心都有。但是兄长有信念,相信有朝一日定会找到你的。”年夫人扑在墨灵的怀里,说道:“兄长,三十多年半个甲子,妹妹每一日都在思念兄长,如今好了,咱们兄妹重逢,今后你搬到府里来,咱们再也不分离了。”
虽然年遐龄和莫伊再三热情的邀请,墨灵还是婉拒了,他还是回到无望斋继续当他的解毒圣手。七日后,绾意回到了圆明园,得到一个好消息,李大人的毒彻底解了,这几日都能下床走路了。李令月还在家里侍疾,绾意拿起锦盒里墨灵赠与的犀牛角筷子,想起了她回圆明园之前舅舅叮嘱她的话。
“绾意,舅舅也没有旁的东西可以送你,这是舅舅珍藏的犀牛角筷子,既能验毒又不似银筷子般显眼。”
“绾意怎么能收您这么贵重的礼物呢?舅舅,绾意在王府里,有王爷护着,想必也没人敢下毒。”绾意虽然婉辞舅舅好意,但是墨灵还是坚持把筷子塞到绾意手里,说道:“孩子,你和你母亲一样心善,从无害人之心,但是架不住人家害你了,侯门深似海,王府高且寒,保全自己才是最要紧。你看看李大人,不过是区区知府,都有人下毒,况且你是雍王府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