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本认为这道士有些神鬼之能,但是道士后面的一句话却将他卖了。
道士摇头道:“依我看,若不炼上一炉仙丹,恐怕很难将其前世驱散。”张居正听到这道士要脸仙丹,脸色顿时铁青。
母亲李氏不知道这仙丹是什么材料,但是张居正却知道,千金方中有言,道士以铅汞炼制仙丹,以求长生不老。
但铅是什么东西?重金属,汞又是什么?水银,那玩意吃到肚子里,一时三刻不死要念阿米托佛了。
李氏听道士要炼仙丹,连忙陪笑道:“仙长这如何使得,一炉仙丹恐怕常人消受不了,只要一粒便好。”
李氏之话说得委婉,直白点那就是,我儿子年纪好小,那么多丹药肯定吃不了,你少炼点,也省的我破费。
道士听到李氏口风,手搭浮尘道:“嗯,也好,这仙草采来及其不易,如这南极之水,昆仑之冰花极是难采!”
张居正看着母亲片刻便与这道士定下自己生死,怒气上涌。
张居正开口道:“母亲,请将这个骗子乱棍打出去!”
李氏听到这话,脸色大变,怒斥道:“住口,休要放肆!回屋里呆着。”李氏向来崇尚道教,见到小儿如此,如何能不怒?
道士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眼前这小儿当真非比寻常。
看样子顶多一岁,但已经可以走路,可以说话,这或许不算什么,毕竟很多儿童一岁都可以走路,不过如此年纪能够说出这么犀利的话语,当真是天才,神童。
在明代,一岁孩童可以走路,说话并非怪事,明朝孩童学走路比较早,不似现代,一岁才刚刚学走路。
“道长可会扶乩?(fuji)”张居正改变了话锋,扶乩是道家占卜的一种方法。
道士听到这小儿竟然说起扶乩,心中疑惑,这小儿如何知道扶乩?难不成他知道扶乩之法?
李氏见到小儿问了这个一个怪怪的问题,心中泛起疑云,自己的儿子当真如那道士所言记得前世?
“扶乩之法,某当然知晓!”道士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松懈,否则定然被夫人看出什么,若真是被看出了什么,自己便无法赚到银两了。张居正见道士已经入套,便又道:“那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询问上苍。”
道士此刻仔细打量眼前这名少儿,这当真是个小孩子吗?为什么说出之话竟然人感觉与成人对答?“好,那等我准备片刻。”
道士说完,从口袋中取出沙盘,用一把尺子将沙盘之上的细沙抚平。
道士将沙盘摆在石桌之上,显得十分郑重。
张府的下人听说小公子要用扶乩问上苍,心奇之极,纷纷靠在门前观望,想进来却又不敢进入,显得十分矛盾。
“白圭,你在玩弄什么东西?”院外想起了父亲的声音。
白圭便是张居正的名字,现在的张居正还没有更名为张居正。
张居正的父亲叫张文明,是个秀才,多次参加乡试,屡屡落地,父亲不信鬼神,也不信道教。
这也是迎合孔子不语怪、力、乱、神,说白了就是,我的弟子不准说怪异、勇力、叛乱、鬼神一类事情
张居正剑父亲到来,更是心喜,心道,这便不用我亲自上手了。
李氏见到丈夫到来,知道他不信鬼神,更不信道教,心中有些害怕了,自己被数落一顿到也没有什么事情,但得罪了上天的神仙那便不好了。
道士见到家主来了,连忙打吉首。
张文明今天刚读书完毕,准备来看看儿子,结果发现下人围在儿子的院子里,心下已经有些不悦,不过张文明上面还有父亲,祖父,自己的地位并不是很高,所以他也仅仅是有些不悦。
“谁让你来得?”张文明直接质问道士。
道士一听这话,知道来着不善,未等他说话,李氏道:“是我让他来得,这些日子小儿举止有些怪异,我便请来仙长给儿子算算。”
“算什么,将他请出去!”张文明直接下了逐客令,不过张居正却没有将道士赶出去的意思,若是现在不让母亲认识到这些道士是骗钱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请来个道士给自己吃毒药了。
“父亲,能否让这道士算上一挂,也让我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本事。”张居正说完这话,父亲很是在意的点了点头,父亲以前的身份并不高,毕竟,一个十六岁在现代还是小孩的小大人有什么地位,不过张居正出世后,他的地位大大提升,有了儿子那才真正是一个大人了,张居正的母亲年纪更小,现在的年纪也仅仅十五岁,而怀张居正的时候,仅仅十四岁,这便是为什么要请奶娘的缘故。
道士听到这小孩竟然为自己解围,心中疑惑。
“那你现在便开始扶乩,你想与谁一同扶乩?”
这扶乩其实便是后世的笔仙,玩法很简单,两个人握着一支笔,使这支笔在纸上划动。
张居正说完,道士的眼睛看向李氏,不过仅仅停留了片刻,在明朝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让人知道李氏与道士手牵手,那还不被下人说笑?
道士的眼睛看向了父亲,不过也仅是停留了片刻,扶乩要找信道之人,这样扶乩才容易成功。
扶乩的成功条件便是暗示成功,若心里暗示成功,那么这人便会被自己的心理暗示牵着鼻子。
心里暗示还有几个条件,那便是信道教,若是不信道教,心理暗示往往不会成功,现在还没有心理暗示这个词语,不过道士却知道如何运用。
最终,道士的眼睛落在了一个挑水的下人头上。
“就是你了!”道士将那下人叫道身前。
张居正认识这个下人,他也是张家本姓,叫张二牛,没读过书。
道士找了这个下人是很有目的的,一这个下人不识字,若是写出字来有说服力,二没有读过书一般都信鬼神。
张二牛有些畏惧的来到石桌前,静静地听着道士讲解扶乩之法。
现在的道士已经不把张居正当成一个小儿,而是将他当成了一个成年人来对待,因为从他的话锋中,他找不到任何小儿的气息。
道士对张二牛讲解完毕之后问道:“你要问上苍什么事情?”
张居正听道士如此说,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这扶乩灵验吗?”
“当然灵验。”
张居正又问道:“当真灵验?”
道士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不过依然听着胸脯道:“那是当然。”
“好!若是不灵验那又如何?”
道士心想:“笔在我手中,灵不灵还不是我说了算!”
“不灵验,我立刻离开这里,脱下道袍出家做和尚!”道士心道:“我便是做和尚也能骗吃骗喝,未必会比做道士差!”
不过李氏却不知道这道士的心里话,心下埋怨小儿,怎么能这样顶撞仙长。
“不过,这扶乩很费神力,扶乩一次,收银一两。”道士说完后,李氏的脸色变了又变,一两银子,老爷张镇在辽王府当差一个月的俸禄不过二十五两银子,这还要说老爷已经在辽王府干了十个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