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此人来意不明,我本想悄悄溜走,但是捏了捏手里的十个铜板,感觉生活一下就变得很艰辛,迫于无奈,我只好跟他走,看他的样子,非富即贵,起码可以蹭一顿饭吧。
在小巷子里左拐右拐,到了一户寻常人的小院门口时,他停了下来,然后向我作揖道:家师有请。我回礼然后推门走了进去。让我比较意外的是,小院里的景象有几分颓败,枯井,干枯的桃树,院内杂草丛生,这根本就不是住人的地方啊,一点生机都没有。青年男子看我呆在原地愣愣出神,于是走到我面前,说了一个“请”带我到屋内。
走进屋里的时候,我又被吓了一跳,这什么鬼啊,外面一副“民不聊生”的样子,而这屋内却是富丽堂皇的,脚下的松软的虎皮地毯,墙上挂的几幅山水画想必也不是凡品,就桌上的茶壶都是镶了大块宝石的珠瓷茶壶,莹润透亮。
我心说,这人什么来头啊,不仅有钱,而且这么古怪。
就在我心里嘀咕的时候,青年把我引入内室,内室的奢华程度与客厅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正当我观察的时候,听见一声微微的咳嗽声,循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有一头发花白的老翁卧在床上,奄奄一息。
青年走到窗前,对老翁说:师傅,人给你请到了。
老翁缓缓睁开眼,对着我颤巍巍地摆了摆手示意我走近他。
他张开嘴支支吾吾地说:你……你是谁?
我感觉莫名其妙:我是我。
他从床的一侧拿出一块玉牌。
待我看清玉牌的样子的时候,我一下子跳起来了:这不是我的东西吗!
第十二章
老翁点点头:我……问你……这个玉牌,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老翁说这几句话特别吃力,感觉整个身体都在用力。
看他这么可怜的样子,我也不忍心骗他:这是我爷爷给我的。
他眼睛突然睁得特别圆,嘟嘟囔囔说了一句:麻类个彼得,都有……孙子了。
我没太听清,不过看起来这老翁是有怒意。我赶紧补充道:我是被一个老爷爷从雪地里捡来的,自打我记事起就生活在一起……
老翁听到这里怒意完全减退了,他吃力说道:那老头呢。
我说:去世了。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不过还是有一点失神。他拿着玉牌,微微正色道:你……一定要……保护好……它,它比你……的命……还重要……你知道……吗
说完这句话老翁使劲咳嗽了几声,吐了两口血。
这时,我突然想到什么:这玉牌不是在我身上吗,怎么又到你们手里了。
老翁舒缓一下心情:这……都不重要……
他转而看着青年:孩子……你可要……保护好……这个小兄弟呀。
青年认真的点了点头。
老翁怜爱地抚摸着面前的玉牌,好像想起了什么往事:这个……玉牌……是我们用……命换来的,一定……要保管……好它,想当年……
我和青年等了很久,也不见老翁有后话,贴近一看,才发现老翁死了。
话说一半就死了,我心里又范起了嘀咕。而青年则嚎啕大哭起来。
第十三章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包裹和钱袋,是这个青年偷的。
这青年的师傅很不简单,据这个青年说,他师傅是名冠江湖的神偷,偷门的祖师爷——路吾铭,路老爷子是什么都敢偷,上到皇宫,各大门派,下到寻常人家,无人不偷。这个青年名叫清扬,当时家里发生火灾,父母被大火烧死,而当时老爷子偶然路过,听到孩童哭声,就在火灾中把他救了出来,把他抚养长大,并把一身的神通传授给了他,清扬也是老爷子唯一的弟子。
再到后来,清扬背着我悄悄把他师傅葬了,他告诉我说,江湖上被他师父偷过的人不在少数,不少人记恨着他,必须埋在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不然被人寻到了再把老爷子的遗体挖出来,鞭尸雪恨,这是当弟子的不孝啊。
然后我问他:你还记得埋在那里吗?
他仔细想了一会儿,说:忘了。
第十四章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后事料理完毕之后。他回到了那个金玉其中,败絮其外的宅子里,取了几件东西,把原先偷的我的东西都还给了我,然后把剩下的东西都砸了,一把火烧了。
当时我还拦着他,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你就给我烧了?你给我啊,我要啊。
说完我就想伸手到火堆里扒拉有没有幸免于难的宝贝。
他说:这些都是假的,真的我都收起来了。
我才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他说:这腾云镇里的富人,真虚伪,家里的东西没一件是真的。
我摊摊手: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他叹了一口气:师父说让我保护你,我就跟着你走呗。
我点点头,略有些迟疑的看了看他:你除了偷还有什么其他本事吗?
他一番思索:做家务算不算?
我又问他:你还有多少钱?
他摸了摸口袋:还有几两银子,把包里的几个破烂卖了,就有百十两了。
我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小偷很有钱呢,原来和我一样穷。
他摆摆手:钱这个东西是外物,随便一伸手就有。
他说完,摇了摇自己手中的钱袋。我一看,这不是我的钱袋吗,我一把夺过来,厉色道:以后不准偷我的东西。
他说:不算偷,就是拿而已。
我冲他挥了挥拳头,他也知自讨没趣,吹起口哨来。
离开腾云镇的时候,我们偷了两匹马,其实也不是偷,是清扬偷了卖马老板的钱袋,然后又用钱袋里的钱买了两匹马。
他问我:你有什么一技之长吗?
我回想起生活得点点滴滴,似乎人生的十年光阴是在铁锤和铁砧上度过的,于是我十分认真地对他说:打铁。
第十五章
我和清扬在离开腾云镇之后,一时没有要去的地方。但我们统一的意见都是不再回腾云镇。腾云镇虽然四通八达,但是始终是个驿站,没什么大前途。
清扬是没什么主意,他师父死后,他就彻底从了我,我去哪儿他去哪儿,我吃啥他也吃啥,也没什么别的爱好,有时候跟一根木头一样,一句话也不说,连点表情都没有。不过有他在,吃喝不愁,但是生活有没有目标,何其乏味。
有一天,我对他说:不如咱们找个门派拜下,学点功夫,看看江湖是啥样。
他似乎不反对,不过也并没有赞同的意思。大概是和他师父一样,独来独往,不爱受人管束。
我从路边的茶馆小二那里听了不少关于各大门派消息,为我们的选择做参考。
其中像藏剑阁,唐门,金刀门,太阳门,清虚观,空蝉寺等名门大派我们想进是绝无可能。首先这几年江湖动荡,江湖上的英雄事迹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英雄儿女,民众向往这些名门大派,想要寻求发展,所以这些门派人丁兴旺,与之而来的是入门条件越来越苛刻。比如空蝉寺要在寺外竹林里静修十日,不可进食,只可喝露水。静修达成后,才有入寺选拔赛的资格,比武的形式,十进一。不过还有其他路,就是捐香火钱,一次捐的最多的三位将免试入寺。我们首先就排出了空蝉寺,毕竟我们也不想剃度当和尚。至于其他的门派更不用说,他们一般只收一些名门望族的子弟,或者根骨绝佳的年轻人,这两者的比例大概是五比一,拿姜家的姜凌风举例,姜凌风师出清虚观,当年就因为其佩有秋水剑,被紫竹道长收为弟子,两年内升为大弟子,第五年,姜凌风成年那一年升为首席大弟子,据说整个清虚观鲜有对手。
我和清扬并没有什么武学天赋,什么根骨,而仅仅是一个会打铁,一个会偷。估计名门大派也不屑考虑。于是,我和清扬只能把目光放到斧头帮,船歌帮,青龙帮等等这些二流甚至是三流的小帮派上了。
不过这些小帮,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进的,也有不少条条框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