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生父母不详,自打我记事起,就跟着铁匠老头一起生活。据铁匠老头说,我是在一个大雪夜,他出门撒尿的时候,在门外雪地里捡来的。
铁匠老头一头白发,白的有点发黄,就连胡子也是黄白色的。铁匠老头经营一家铁匠铺,帮人打个器件,钉个马掌过活。他手艺不错,从我小时候一直吃喝不愁,无论刮风下雨,总有人来铁匠铺来光顾。他从没告诉过我他的名字,不过来店里的顾客都称他为朱老爹,而我就叫他老头,他也从来不反感。
我七八岁那年,和邻居小孩儿在大街后面的土地上撒尿和泥巴玩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于是我和他悻悻地跑回了家里。我一进家门,看到老头在淬炼一把剑,电光火花,发红的剑身,被水一激,砰砰地迸着水花,我看的目瞪口呆。在老头工作告一段落之后,我求他教我铸剑。他没怎么理我,自顾自喝了一口黄酒,拿了块黑的洗不出来的脏抹布擦了擦额头汗。我又拉着他的裤子央求他,让他教我铸剑。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你是觉得好玩才想学铸剑还是因为心里对这个东西特别向往。
我思考的很久很久,最后我特别坚定地告诉他,是心里真的向往。他一下子笑的合不拢嘴,然后含含糊糊的告诉我,他是问着玩的,没想到我还想这么久。
后来,我就跟着老头学起了铸剑,隔壁小孩儿来找我玩的时候,我跟他说,我以后要跟着老头学铸剑,不跟他出去玩了。他突然表现的很伤心,默默地走了。大概第二天的时候,他欣然与我绝交,和对面街上的小孩儿撒尿和泥巴去了。
第二章
大概我十一岁那年,隔壁那家店一天突然关门了,然后一连过了好几天都没有再开过门,后来,不知道怎么店面就换了,以前是卖豆腐的,改成了卖包子的了。有一次我买包子的时候,问了问新店家,以前那家人呢,他告诉我说,半个月前那家店的掌柜的带着家里的两个孩子去城边的小河里游泳,结果都没上来。
我提着两包包子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头,老头抓起了一个肉包子,咬下一大口,说:这包子可比以前的豆腐好吃多了。
这条街上的阴霾也随着隔壁包子铺的包子香味一扫而光。
虽然老头答应教我铸剑,但他一直让我打铁,从来不让我参与他铸剑的工作里。有一次,我撂挑子不干了,他啥也没说。用个铁钳子夹起我打了半天的铁,继续锤炼起来。又过了半天,他把我叫到跟前,让我看看那块他锤炼的铁块。整个铁块小了一大圈,但是纯度变得特别高,如果添加一些坚硬的金属,可以用来铸造一把上好的剑,如果卖给一个剑客,估计我和老头半年可以衣食无忧。
老头问了我一句,你还想学铸剑不?
我连连点头。
后来我问老头,他打铁打了多久才开始铸剑的,他说,三十年。
第三章
后来,我才知道,还有一个江湖,江湖里有一个名剑谱。
十五岁那年,老头带我去看了一场非常盛大的决斗,之所以称之为盛大,是因为打架的就两个人,而观战的却有上千个人。也不知道老头哪儿听来的消息,提前半个月就带我出发动身,带了一个月的口粮,提前抢了个最好的观景处。
决斗当天还未开始决斗就死伤了百十几十号人,原因特别简单,青龙帮的副帮主想插个队往前站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推搡了一名藏剑阁的老前辈,谁知道老前辈当场猝死。藏剑阁的几名跟班的弟子吓坏了,马上就拔剑相向,青龙帮的副帮主也吓坏了,他也知道得罪了名门大派的人,但是他特别强调是老人家自己突然死的,而藏剑阁的人则称是青龙帮对藏剑阁早就怀恨在心,于是派副帮主趁此机会偷袭藏剑长老,用内力逼死了藏剑阁的老前辈。结果是藏剑阁火拼青龙帮,藏剑毕竟是大派,轻而易举地活捉了青龙帮的副帮主,消灭了青龙帮跟着副帮主来的几十个小弟子,不过更惨的是等待观战的观众,不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这些小弟子误伤了。不过藏剑公关迅速将这一事件掩盖住了,藏剑对外宣称青龙帮副帮主带着一干人等强行插队,误伤多人,并袭击藏剑长老致死,藏剑替天行道,打击了青龙帮的这种违背道义的行为。
剑拔弩张的气氛这么蔓延开了,为真正的决斗添加了不少神秘色彩。
正午十分,决斗双方同时出现了。观众一时激动起来,纷纷呼喊起来。
决斗的场地上由观众自觉围成了一个半径五十多米的圆形场地,后来怕决斗的剑气误伤,自又发退后了二十多米。场上左侧有一名身着青丝帛衣,足踩流云靴,头戴白玉冠的男子,眉清目秀,佩有一把金丝镶边玛瑙镶嵌的剑鞘装饰的清绿色长剑。右侧则是一身脏兮兮的布衣,蓬头束发凌乱的中年人,黑色官靴上粘着各种颜色的污迹,而他的佩剑,则是一柄连剑鞘都没有的黑色长剑,奇怪的是,这柄黑剑整体是长方形,没有剑刃,钝钝的感觉。只有剑柄处是圆柱,其他位置都是方方正正。
观众们欢呼声仍然高涨,有几部分观众已经开始下注了。
我和老头旁边有两个人自决斗的两人出现后就开始讨论不止,分析战局。
中年的剑客模样的人:你看,姜凌风足下流风,秋水剑在他手里与他浑然一体,我觉得他的胜算比较大。
稍年轻点的书生模样的人摇摇头:你看看铁崖的墨尺散发着不祥之气,听说墨尺是万剑之王剑,万剑皆下品,唯有墨尺高,而且它的持剑人若不能驾驭它,则必死无疑……
其他人看到这阵势都面露几分惧色,在几位老者建议下,观众又退后了二十多米,决斗圆场又扩大了不少。
我问了问身边的老头:这两个人谁更厉害。老头说:半斤八两吧。
第四章
姜凌风和铁崖对峙了半个时辰,终于开始了决斗,毕竟太阳那么毒,就算先出手容易有破绽,那也得打了,不然都得脱水了。周围的观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卖干粮和水的小商贩。
姜凌风拔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清绿色的秋水划破空气,向铁崖胸口刺去。靠前的观众莫不叹息:秋水不愧是名剑谱上排名第八的名剑,剑刃都散发的一股清冽的剑气。一名老者说:秋水刚出世的时候,我曾有幸见过姜家人持此剑决斗过,几乎是一瞬间就决出了胜负,败者被刎颈,而秋水一点血迹都不曾沾……周围人听此都啧啧称奇。
铁崖岿然不动,等待秋水刺来。就在秋水刺上来的一瞬间,一股黑气从地面升起。墨尺“砰”的一声挡住了刺来的秋水。而后铁崖开始用凌厉的攻势反击姜凌风,墨尺钝气一点一点侵蚀秋水的剑身,在姜凌风抵挡墨尺落下的第三下后,姜凌风被震得手掌发麻,感觉握不住秋水了,铁崖第四下攻击下,姜凌风勉强抵住,突然秋水的剑身开始出现裂纹。第五下猛击过后,秋水碎裂。姜凌风也被钝气所伤,大口吐血,突然栽倒在地上。
在场的人屏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没有人敢说一句话破坏这个冰冷的气氛。
姜家人赶快上场把姜凌风护住,把姜凌风救下场去。胜负已定,铁崖也不再进攻,转头想离开。姜家人怒火中烧:铁崖,你伤我族人,毁我神剑,这笔债,改日讨还。铁崖突然红着眼回过头:别改天,就现在。姜家人被铁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吓住了,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抛下的狠话也只是说说,发发怒气。没想到铁崖还真较真了。于是,姜家人飞速逃离了现场。
铁崖自觉姜家人无趣,开不起玩笑,无所畏惧地离开了。
唯独留下现场的观众还沉浸在刚才的战斗中,你不能说它不精彩,毕竟是名剑谱上排行第八的秋水却被排行未进前十墨尺给打碎,姜家人被这么一个无名小辈打的颜面扫地。
人们议论纷纷,内容大致是墨尺的排行要进前十了,秋水要被名剑谱降级甚至除名了。
我明显的感觉到老头状态不太对,但是又不太好明说,只觉得他面色铁青,带着我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五章
我们并没有回家,老头带我去了另一个地方。老头说:不能回家了。
原来老头早就准备好了,这次走了就没打算再回去。我问他为什么不能回家了,老头没说话,而是埋头赶路。
老头带我去了一个深山里,深山里有个非常隐蔽的简陋住处。不过这里有很多储备的粮食。老头说,这是他很久以前就建好的地方。
这个地方依山傍水,屋子旁边有条小河,河水清冽,里面还有很多鱼。屋后面有一大片地,老头说这里有很多红薯,随时可以吃。
和老头在这里住了很多天,老头除了吃饭睡觉,偶尔也会修修这个漏雨的屋子,锻炼锻炼身体,做做体操。如果不打铁,感觉他还是一个挺会养生的老头。可是这几天他就是话不多。
约莫有半个月吧,有一天早上起来,我实在是不耐烦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老头这个时候在门外做扩胸运动,晒着太阳,一脸享受。我走到老头跟前:老头,咱们啥时候走啊。老头没理我,换了一个姿势开始做伸展运动。
我突然眼里酸酸的,有种想哭的感觉:我实在受不了了老头,这里太无聊了,你也不教我打铁铸剑了,跑这么大老远来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也不跟我解释一下,我活不下去了。
于是我开始在老头面前捣乱,老头一开始表现的还很淡定,由于我一直扯他的裤子,他最后也变得不耐烦起来,老头做出了妥协:好吧,那吃午饭的时候给你解释解释。
我满意地拿着自制鱼叉,去小河摸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