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筱曼慢慢地走向电梯。她和柯伊姗一个是总经理助理,一个是入口大厅的前台接待,如果是传统的直筒型办公大楼的话,两个人应该就是一个在最高楼层,一个在一楼。但在“姚氏”略微有些不一样。
姚氏的办公楼是个四方形的九层大楼,在新区不算是高楼。南北两个方向是办公区,西边是产品展示区和会议区、访客区,东边除了第八层是总经理办公区之外,其他是休闲活动区和资料室,每一层都有递升出去的露台,四方的中心是中庭,室内绿化区,高高低低的植物,四季鲜花不断,当季的是各个品种的兰花,正在争奇斗艳,色彩斑斓的,像一个温室花园,而且中庭的楼梯将每一层连接起来。所以,一大早做电梯的人少,走楼梯的居多,这样,仿若就在公园散步赏花,还可以锻炼身体。据说,很多人都奔着这种办公环境跳槽到“姚氏”,把这称之为是一种人性化的品味,但是,也恰恰因为这种情况,使“姚氏”的内部竞争非常激烈,作为企业,人员只进不出是不可能的。优胜劣汰,在公司人的社会,这是永久法则。
所以,柯伊姗在西一楼,罗筱曼在东八楼,正好是一个立方体的对角线。用柯伊姗的说法就是“我从下到上渗透,你从上至下渗透,信息网就齐整了!”。可是,她还不太了解罗筱曼。
罗筱曼缓缓地走向电梯,几乎没有声音。敞口的黑色皮鞋,极其简单,罗筱曼看中它的原因就是样式中正,更重要的是平稳的方根,鞋底极其舒适,走路几乎无声。罗筱曼走到电梯时,刚好上去了一波,另一座电梯到时,反而只有她一人走进了电梯。电梯里的罗筱曼,有点目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头长发已经绾了起来,只留下齐眉的刘海,薄施粉黛。白色的立领衬衣搭了一件浅灰色的开襟毛衣,黑色的长裤,外面又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背了一个双肩包,手上还拎了一个小皮包。这身装扮,自然是比不上柯伊姗娇俏顺眼,甚至有些不合时宜。这种风格已经持续了两周,不过,迄今为止,罗筱曼并未收到任何来自老板对此的意见。
倒是私下里,柯伊姗微语了几次:“你是助理呃,要不要这样,天天穿双球鞋过来,到我那里换的也是姥姥式的皮鞋,这年头,连我妈都是一双高跟走天下了,你就不怕连试用期都过不了吗?”。
罗筱曼也不想解释,也是不以为意:“还好啊,我这也算中规中矩了,只是没你那么花枝招展罢了。”
“中规中矩?这都可以算老态龙钟了!”柯伊姗简直不能理解。她罗筱曼每天都见到公司里的大老板和几个小老板,还有其他重要的来宾,这副模样,不是公司的损失,而是她个人的损失!
“老了好,老了有智慧!”罗筱曼还是淡淡然的表情看着柯伊姗略显愤慨的样子。
到现在,一来二往,柯伊姗也懒得再说罗筱曼了,人家要智慧,她想看一看。
电梯响了,想要智慧的罗筱曼的微微舒了一口气,还是面无表情地走出了电梯,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八点二十八分。从西头电梯到总经理办公室区要穿过长长的走廊,罗筱曼的步伐依旧不紧不慢,但脑子里已经开始飞快地梳理今天老板的行程,回顾老板交待的工作,今天可能会有哪些工作......路上碰到同事了,微微一笑,道一声“早”,继续整理。
“早上好,贺云。”罗筱曼走到座位上,向这个办公室里唯一的同事,而且是女同事打招呼。
贺云是总经理的秘书,在这个岗位上已经干了五年,算是罗筱曼的老前辈,比罗筱曼长几岁。如果按罗筱曼的习惯,罗筱曼应该叫她云姐或者贺姐,这样会比较礼貌,初来乍到,礼多人不怪嘛。但是,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培训后正式上岗工作的第一天,罗筱曼走到贺云的跟前打招呼:“你好,云姐,我过来报到了,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还请你多多关照啊。”
为什么一上来就直接喊“云姐”了呢?因为她们之前就认识。
为什么会认识呢?这里插播一则旧事。其实,去年冬天的时候,罗筱曼和贺云“共事”了一周。当时,罗筱曼还在法国,商赞处的一位朋友请她帮忙,让她协助国内的一家服饰公司的老板去巴黎、米兰和伦敦办事,罗筱曼对这三处都不是太陌生,也有语言上的优势,更重要的是,罗筱曼也算是未来的业内人士,可能沟通起来会更方便。本来罗筱曼已经准备回国,而且圣诞节假期快到,罗筱曼已是轻轻松松,况且也可以借这个机会接触一下国内的目标行业。这也算是天上掉下来了一个罗筱曼想吃的馅饼,那就张嘴接住呗!
“你就是罗筱曼?”第一天在巴黎的酒店里见到老板时,老板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看了她一遍,说是看,可能保守了一点。罗筱曼当时觉得,如果可以,老板可能会像海关审查一样,脱了外套过一下安全门。
“嗯,是的。”罗筱曼简简单单应了一声,初次见面前,两人所掌握的对方的信息是不对等的。商赞处将罗筱曼的简历发给了老板的秘书,也就是贺云,而罗筱曼只是从商赞处这里知道了一周的行程安排,还要求做保密处理,也因为保密原则,罗筱曼不知道任何其他关于服务对象的信息。也就是说老板知道她的所有学习经历、实习经历和之前的工作,可是她连老板叫什么,是什么公司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商赞处的朋友信誓旦旦地承诺,“绝对是靠得住的企业”,罗筱曼估计会把这个馅饼给吐出去。
“啊,还是真人漂亮!”老板虽然在说话,但还在看。就连站在旁边的贺云都多看了几眼自己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