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大骚动？”杨警官远远就开口询问，身旁的刘警官也显得有些不满，“大老远就听见这里的动静，难道还能暴动了？”
“……你们再不来就真得暴动了。”小赵苦笑，“杨队，还是赶紧过去吧，人家好像是找你的。”
“找我的？”杨警官疑惑，随刘警官一同走近小赵他们。
小赵旁边的少年人浑身早已被汗水打湿。
从杨、刘两位警官出现开始，石楠就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状态，感觉稍不留神，整个心脏都得跳出来，脑子里一时间一片混乱，三人的对话在其中不断穿梭。
怎么办？！该怎么办？！他们三个聚在一起什么都藏不住，自己绝对会被揭穿！
不管三七二十一逃走怎样？
不行！不说到了大堂会被那叫三轮的男人发现，就是出了大堂也出不了那扇铁门！而且自己转身便跑肯定会被人注意，到时更难逃！
使用老招数，把名字喊出来试试？让他们都忘了自己？
不行！这方法并不是立马生效，一直都要过一段时间之后才会让人忘记，需要多久都还没有准确的把握！看那妇人那仗势，到时自己一露面绝对得出事！这样更出不了大堂！
随便找个理由走开……就说上洗手间！不成为他们三个的话题，躲过这一次？
不行不行！即便离开，也是在他们眼皮底下走的，他们三个绝对有可能谈到自己！就算躲，自己能躲到哪里？出来后又要怎么离开警局？
也许……他们两个在来的路上已经谈过了！
留下来告诉他们其实是在开玩笑，见机行事？
……自己是白痴吗！
在两名警官靠近的三四步时间内，石楠内心已经泛起惊涛骇浪，表面上却显得呆若木鸡，僵硬地看着后方即将到来的杨、刘二人，愈发心虚。
为什么一开始要说是刘警官的熟人！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石楠毕竟还年少，后悔的情绪在内心的焦虑下更容易获得体现。然而，这些终归只是抱怨，对于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实际性的帮助，还好，一直以来他都很清楚这一点。
此刻，四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杨警官看了看身前的少年人，眉头微皱，对于这个自称老刘的“熟人”有股莫名的熟悉，却不记得以前在哪里见过，而且他的样貌……怎么跟刚才看到的案子里描绘的嫌疑人有些类似？
“杨警官，你们赶快过去看看吧。”在看到杨警官脸上的莫名神色，石楠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既然躲不过去，不如先抢个先机，扯开话题，只要他们两个一走，一切都好说！
可惜，并不管用。
刘警官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刚刚莫名其妙跟自己道谢的家伙，霎时来了兴趣：“这个小子是？”
石楠如坠冰窟。
“刘队，这不是你的熟人吗？”小赵调侃。
“什么熟人？”刘警官微愣，“我就刚刚见过他一次，他还跟我道谢来着。”
“刘警官，真的很谢谢你！”石楠借机躬身，赶忙接下话。小赵在一旁看得真切，对于石楠的感恩略微点了点头，至于刘警官的否认，小赵倒只认为这是刘队口是心非的表现，平时他就这么一个人，刀子嘴豆腐心。
不过杨警官并不打算将这话题就此揭过，他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少年不大对头：“老刘，你真的不认识他？”
刘警官郁闷，见过一面也能算熟人？正当他打算否认的时候，大堂方向的人终于发现了两人的到来，赶忙往这边赶。
“杨队！你终于来了！快点过去大堂那边，不然那女孩得吓坏了。”
“怎么还有女孩？”四人诧异。
“是刚刚带回来的，那女孩说是案发的证人，结果一到大堂就被人认出来，现在那女人正堵着那女孩逼问呢，我们也只能拦着不让她动手而已，还得你过去，让她情绪稳定下来。”
石楠一惊，随即想起，案发时确实有那么一个女孩，突然间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她肯定知道事情经过，这么说……只要她说出是那穿灰衣服的动的手，自己不就没事了？！
石楠感觉到了希望，这种从深渊边缘退回来的感觉真是刺激。
“走吧，先过去看看。”杨警官看了一眼石楠，倒也不再纠缠，反正只要人在警局里，等这闹事一过，总能问清楚。
众人终于来到了嘈杂中心，而石楠也不敢太过冒头，仅仅躲在人群后面远远观望。
此刻的大堂显得有些拥挤，身穿西装的人员与警员交错站立。而在大堂的中央，一名衣着艳丽的妇人正面容激动，对着被两名警员保护的蓝裙少女冷嘲热讽。
“我可怜的儿子怎么就那么命苦，遇上你这么个歹毒的女人！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心狠手辣！”
“不……不是的……不是，我……没有……”女孩索索发抖，两眼泪花，话已经讲不清楚了。
“这么小就学会叫人杀人！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妇人眼睛已经哭红了，面容憔悴，张牙舞爪就欲抓向眼前的少女，“你把我儿子还给我！还给我啊！”
“李女士！你冷静一点！”少女身旁的警员匆忙挡住妇人的疯狂，少女吓得举手防御，手背被妇人的指甲划出一道刺眼的血丝。
“够了！”一声大喝响彻整个大堂，霎时为之一静。
“刘队！杨队！”警员们看到出现的两名警官，一阵欣喜。
“再在这里撒野，统统抓进去！”刘警官声音洪亮，说出来的话也霸气十足，杨警官则一脸阴沉，与在场的警员小声了解情况。
“杨警官！杀我儿子的凶手在哪里？！”妇人终于见到案件主事者，顿时把矛头指了过来。
杨警官却不理会妇人的话，自顾自地向周边人了解消息，发现妇人说的原来是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件案子，不过……自己是什么时候接的？怎么没印象？
“杀我儿子那小崽子呢？！”妇人又发出一声嘶吼。
杨警官沉吟片刻，竟然微微偏头，看向躲在身后的那名白衣少年，他总觉得这案子跟这小子有联系，这是下意识的举动，更像是一种直觉。
大堂内的众人一直在关注着杨警官的一言一行，一瞬间，石楠成为了焦点。
角落中的一双眼睛，在看到石楠时也是微微一愣，随即隐晦的笑容浮现，发出一道刺耳的大喝，打破周遭的寂静：“就是他！就是他杀了大哥！”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众人惊异，下一瞬，大堂内炸开了锅。
“对！就是那小子杀了大哥！”
“化成灰我都认得！”
“你这天杀的狗东西！你还我儿子命来！”
“你冷静一点！”
“你别拦我！”
“不要……你们不要怪他……他是为了救我才……”
“你退后，不要过去。”
……
三轮的指认成了导火索，令妇人的情绪彻底激化，铁了心要冲向石楠，却被死死拦住，四周的西装男也蠢蠢欲动，然而碍于警员的威慑，也不敢做得太过。
“都给我安静！”刘警官一声怒吼，盖过了所有声音。
整个大堂变得非常寂静，落针可闻。
“你到底是谁？”杨警官回身，紧紧盯着少年人，语气里透露出一股强势的威严。
“我……我没杀人！”事实上，此时的石楠年龄不大，即便相对于同龄人早熟，身处在众矢之的的处境上也不可能不慌张，双腿已经有些发软，眼睛不断向四周张望寻求帮助，最终目光落在了那蓝裙少女身上，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信你们问她！”
只要那女孩说出真相，自己绝对不会有事！
“警……警官，你们……不要怪他……他真的只是为了救我才……打的那人，真的！”少女脸上两行泪痕，又焦急又激动，哆哆嗦嗦地说着求情的话。
断断续续的话让石楠傻眼，他不甘地大喊：“不是我杀的人啊！你为什么不说实话？是那灰衣服的动的手！”
“是……是她儿子逼着要我跟他走……”少女看向妇人，缩了缩头，声音颤抖，“……我不肯……他……”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空间，众人一愣，只见少女姣好的面颊上多了一道通红的手印。
“你算什么东西！我儿子能看得上你？！”妇人的话语冰冷无比，彻底点燃了大堂的骚乱。
“你怎么乱动手！”杨警官出口训斥。
“我就动手怎么了！她敢污蔑我儿子我就敢打她！”妇人毫不畏惧地出言顶撞。
“这里还容不得你乱来！想造反吗！”在自家眼皮底下动手，这女的还有把警局当回事？！
……
大堂内的嘈杂持续不停，人影攒动，而后方的白衣少年，却不知为何，已然停止了身体的颤栗，突然间变得十分地镇静，看了一眼手护脸颊、哭成泪人的少女，又转头盯着发疯的中年妇人，目光阴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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