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灯还亮着,会不会是萧雅来我家了,是她在等我吗?不对,母亲刚刚说过萧雅回学校了。
我家在羊肠小道旁,三间平房,还有一个大大的院子,是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里种着许多果树,还是孩童的时候,我每年最大的期盼就是盼着果树上的果子能够早日成熟。
现在是初春,院中的那颗樱桃树正在微风中扭动着腰身,一颗颗火红饱满的果实,直叫人垂涎欲滴。
这颗樱桃树说来还有一段故事,我十五岁那年和萧雅妹妹独自跑到省城去玩,路过一家水果铺的时候,萧雅停下来脚步,她被那一颗颗红润鲜亮的果实吸引住了。这个水果铺上大部分的果子我都见过,因为有好几种自己家里都有种,但是唯独那红的像萧雅妹妹嘴唇一样的果实我却不知道叫什么。
这果子会不会很好吃呢?看着萧雅妹妹那期盼的眼神,我一咬牙便掏出了自己口袋所有的零用钱,这些钱都是我寒假时在饭馆刷盘子挣来的,足足有好几十块呢,就是留着给萧雅妹妹花的。
水果铺的大娘说这种果子叫樱桃,可好吃了,这在我们省城可是没有的,是从外地运过来的,可是这叫樱桃的果子也太贵了,要好几十块钱一斤呢。
“堇哥哥,雅雅要吃樱桃嘛,给我买好不好,好不好嘛?”萧雅妹妹抱着我的胳膊撒起娇来,听到她那柔弱的嗓音,看到她充满希望的眼神,买就买正好我也想尝尝呢。
“老板娘,来二两樱桃。”我把口袋里的钱全部掏心掏了出来,紧紧地攥在手心。
“傻孩子,二两能有多少阿?要不秤个半斤吧。”水果铺的大娘拿了一个红色的塑料袋给我。
“嗯,那就半斤。”我和萧雅在一堆果子中尽挑一些又圆又大的,后来一过秤足足有七两还多,不过我还是咬牙买了下来。
数数手里剩余的钱,我还可以买好几个七两呢,这也就意味着我还可以带着萧雅妹妹逛好几次省城呢。
萧雅提着那半袋樱桃别提有多开心了,这或许是她第一次吃樱桃吧。
“堇哥哥最好了。”萧雅搂着我的胳膊在我脸上深深地亲了一口。
当时那种感觉真是飘飘欲仙,我和萧雅手挽着手回到了村头的大柳树下,在溪水里洗净了樱桃之后,就和萧雅坐在柳树下慢慢地品尝。为了让萧雅多吃点我就只尝了两个。
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温暖的春风拂过周身,那种惬意舒适的感觉真叫人留恋不舍。
我口袋里的钱只够买几次樱桃了,花完了怎么办呢?花完了萧雅妹妹不就吃不到樱桃了吗?我把一颗樱桃核紧紧的攥在手里,如果有颗樱桃树,那么萧雅妹妹想吃多少樱桃都不是问题了。
这个故事就是这颗樱桃树的由来,想来那时懵懵懂懂,这或许就是最纯真的爱情吧。
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门上和窗户上还贴着大大喜字。小虎见到我立刻汪汪几声,便在我腿边打转。
堂屋灯火通明,中堂上悬挂着毛ZX和周ZL的画像,还有一副对联,上联是阳光普照万年春,下联是伟业宏图千秋乐,横幅是瑞气临门。
大圆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都是我最爱吃的菜。
“爸、妈,这也太浪费了,这得花多少钱阿?这一大桌子菜,那吃得完阿。”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爸,这屋子里怎么这么喜庆阿?是不是我和萧雅的婚事都准备好了?”看着屋子里张灯结彩,我心中那个高兴啊!
“是阿,都准备好了,等萧雅从省城的学校一回来,就给你们把婚事办了。”看我这么问,父亲便告诉了我我一直想要听到的答案。
这么多年了,再一次和父亲、母亲同桌吃饭,心中五味杂陈。我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现在我回来了,以后这个家的重担就交给我吧。看着父亲和母亲满脸岁月的痕迹,他们是真的老了。
这顿饭吃了很久,我和父亲都喝了点小酒,自家酿的。我们谈天说地,畅所欲言,父亲说他好久没有怎么痛快过了。
我把在军营中五年的酸甜苦辣一一道出,刚入伍那会我只不过是个新兵蛋子,被他们称作菜鸟,还经常被老兵欺负。在新兵营的那几个月简直就是煎熬,残酷的训练,使我好几次都有逃出军营的念头,但是我坚持了下来,我不想做逃兵,更不想让萧雅妹妹知道他一直喜欢崇拜的堇哥哥是个懦夫。
每天超负荷的训练使我体力透支,还常常吃不饱,我的双脚和双手满是水泡,后来是老茧,后来又是水泡,再后来又变成了老茧,就这样我接受着非人的折磨,度过了新兵营的那段时光,也是军旅生涯最艰难的一段时光。
几个月的历练使我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有了坚定的意志,健硕的体格,新兵考试还得到了全连第一。
后来被分配到了陆军野战军,在那里又度过了两年的时光,再后来我连长挑中参加特种兵选拔。我本以为新兵营那段时光是最残酷的一段岁月,但是进入到特种部队后我才明白,新兵营那点训练只能叫热身,和特种部队相比新兵营那会算是在天堂了吧。
在特种部队就是魔鬼般的训练,不对,是比那还要恐怖。我们每天睡不好吃不饱,还要接受强于新兵营数倍,乃至十数倍的训练强度。有时候训练就是真的叫你去死。不,那种感觉是比死还要痛苦千倍万倍,当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比地狱还要痛苦千万倍的特种兵训练,我仍然坚持了下来,并不是为了证明我自己有多强,也并不是为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荣誉,而是为了萧雅,我不想让她知道她深爱的堇哥哥,她日思夜想的堇哥哥是个逃兵,是个懦夫。
再再后来,我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特种兵训练营,从此开始了三年的特种兵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