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薇、语棠姐妹骑着两匹花豹在崎岖的山岭中穿越自如。雨薇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在山崖上骤然停了下来。
“速回!夫人有难!”她看了看脚下山崖,云蒸雾绕间依稀可以看见碧玉般的深潭,她拽紧缰绳,与她的花豹纵身一跃,语棠也紧紧跟随。
奉剑夫人面对那巨蟒的血盆大口丝毫不为所动,眼看巨蟒挂着毒液的利齿将要碾来,她身后突然窜出一物,快得看不清模样,已钻入巨蟒腹中。
此时,远在滇国公宫密室,盘腿入冥的云公胜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额前青筋鼓胀几乎绷裂,紧接着呕血不止,通体肌肤绽裂,一头栽倒,抽搐了一阵便再无声息。
捧珠夫人惊慌失措冲入门中,抱起云公厉声尖叫道:“太常!叫太常!速传太常!”
纷纷跪在门外的太监们乱作一团,奔走相传,无一人敢入密室。
捧珠夫人只是一味惊慌,却并未流出忧伤神色,她看看手心中沾染的血迹,颜色已开始由乌变黑,心中似明了几分,然而身体仍颤抖不已。
而朱雀谷中闲云阁则笼罩在一片黑瘴之中,奉剑夫人虽以袖捂住了口鼻,还是被呛得咳嗽起来。
从黑瘴中走出一个身披鹤氅的男子,修长而俊美,一双朱色深眸艳光四射,是典型的灵族人物,他搂过捧珠夫人,带她走出毒雾:“姑母可有恙?孩儿来得晚了。”
夫人摇头笑道:“不妨。姑母知道你会来的。”
二人沿小路而下去到潭边,男子以手捧起一把发绿的潭水递于夫人饮下,她的咳嗽于是渐渐平复。
“是何人要害姑母?”
“此乃蛊术,玄族擅于此道,下蛊者将事主的戾气化作无形鬼兽为祸他人。依眼下情势看,当是云胜和萨兰珠。”
“好个贼子**!他们要害姑母作甚?难道还想占我朱雀谷不成?”
夫人察觉水面有动静,轻声道:“有人来了。”
男子立刻化作一只蛇獴潜入林中。
水面上的两人奋力游往岸边,夫人定睛一看,正是语薇、语棠姐妹,向她们招了招手。
语薇看到岸边的身影不是别人,心下方觉宽慰。
入夜,明月如盘挂在山巅。临川水温骤降,冰冷刺骨。明石仍是一副不省人事,月姬紧紧抱着他随波逐流,架不住他吃吃地往下沉。她在水里搏着已是精疲力尽,而小灵狐又不见了踪影,她只得潜入水中寻找。原来这小物不敌水势,被冲刷得翻滚不已。她顾了这个顾不得那个,丢开明石追上小灵狐插入衣衽中,再去追赶下坠的明石……不提防一张大网向他们扑来。
滇国公宫早已忙做一团,太监宫女们从寝殿里进进出出,却不得靠近云公,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所患何疾,只是血水一盆一盆送出来。及至寅时几位太常才提着诊盒神情慌张地出来,各个一副避之不及的神色,然而还没有走出宫墙,便纷纷在僻静处被内廷营的侍卫一剑封喉。
玄鸟不知在何处阵阵哀啼,其声回荡在宫墙内显得阴森而寂寥。
“如今玄鸟随处可见,怕不是有魔障了吧!”
“嘘!你舌头还要不要了?这种话可别乱说了!”
墙边瑟瑟行走的两个宫人低语。
寝宫之中,朦胧的帏帐内躺着一具血红的躯体,一如干尸,脸上已辨不出五官,蝇虫在身体开始腐坏的部位盘旋。
捧珠夫人站在床边凝视这躯体,脸上是极寒的阴冷,眼前的一幕并未出于她的预料,作为玄族的祭司不会不知道破蛊的后果,然而亲眼所见还是令她感到了棘手。
“玄族蛊术为人所破,下蛊者将筋脉俱裂,脏腑溃烂……”她脑中浮现出儿时母亲教授自己祭司之仪常的画面。她似乎在盘算什么,终于打定主意,巡视寝宫一番,褪去裙裳,赤身走到奉剑台前拿起云公佩剑回到帐边,爬上了这已逝之人的寝榻。
宫门紧闭,值守的宫人茫然望进黑夜里,内廷宿卫手执长戟,目无表情地凝视着甬道边熊熊燃烧的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