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干了这一杯,再次祝我们浩哥儿高升!以后啊,咱们得叫陈总啦!哈哈!干!”
“干!”“干!”……
只听一阵参差不齐的“嗞”声,一桌九个人仰头喝掉了各自手中的一杯白酒,便又嘻嘻哈哈地坐下倒酒夹菜。
桌上摆着两瓶刚开的酒,桌下摆着两个空白酒瓶,旁边还放着打开的酒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八瓶尚未开封的白酒。
吃了一阵,坐在首位的男子这时站起来,他大概一米七八左右个子,留着板寸头,一张年轻但却略显沧桑的脸上此时笑意满满,而粗眉下的大眼也已眯成了一条缝,下嘴唇略厚的嘴角微微上扬,怎么都藏不住内心的喜气洋洋。
他拿起酒瓶给自己斟满,然后遥举酒杯,说道:“今天感谢兄弟伙儿来给我捧场,我陈浩能有今天,还得感谢各位兄弟!今后有啥事儿吱一声,我绝不含糊!来,干了!”
“有了浩哥儿这句话,今天就是爬着回去,也值了!哈哈!”
“对对对!今天咱就不醉不归!干!”
“干!”“干!”……
又是一阵参差不齐的“嗞”声。
整个饭局持续了近俩小时,一箱白酒十二瓶,被消灭的干干净净。最后九个人有六个缩到了桌子下去,当真是要爬着回去。
陈浩还好,算是“酒精沙场”了,却也是有些迷迷糊糊。
饭馆外。
一伙儿人踏着踢踏步跌跌撞撞地走出来,一群代驾师傅一拥而上,各自推销着自己。
陈浩和另外俩人还算清醒,便叫了几个代驾师傅,把那几个几乎人事不省的家伙弄上各自的车送走了,没私家车的也帮着叫了出租。
陈浩自己有这一辆刚买不久的小车,花了十多万,心疼的他心里直抽抽,同时也爱的都快抵得上自己媳妇了。
叫了一个中年代驾师傅,说了地址,自个儿便坐在后座上,找了个姿势舒舒服服的靠着,嘴里还不停地哼着歌:“咱老百姓呀,今个儿真高兴!咱老百姓呀,今个儿真高兴!高兴!高兴!……”
代驾师傅回头望了望陈浩,嘀咕道:“又是一个要酒不要命的家伙……”而后,缓缓地开动了车子,奔向目的地。
一路无话,陈浩歪头看向窗外,此时早已是万家灯火之时,都市的霓虹把整个黑夜照得通明,五彩斑斓。自己来到这个城市也就五六年时间,大学一毕业就随了女友的愿,跟她一同来到这个生她养她的城市,开始一路摸爬滚打。
皇天不负有心人,虽然苦了累了,但还是有着相应的回报揽在自己的怀中。人说,人生最大的幸福便是父母健在,夫妻和美,子女健康,事业有成。而自己如今业已而立,父母搬至身边享清福,身体健康;夫妻感情说不上如漆似胶,但绝对是琴瑟和鸣;而子女嘛,三年前和妻子奉子成婚,不久便有了一个大胖小子,如今一回家听着儿子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爸爸”,就感觉整个人都酥了。
事业嘛,几年的摸爬滚打,从这个跨国公司的一个小员工,一路走来,今天终于爬到了分公司一个部门总监的位置,也算是年少得志了。
想到这,陈浩不禁喜不自胜,蓦得大笑出来,“哈哈哈哈哈……”
这一笑可不得了,本来还算安静的车内,突然迸发出来这阵近乎疯狂的笑声,把代驾师傅魂都惊飞了,师傅吓得应激反应似的油门脚一踩,只见车子也向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
“啊!”一声短促的惊叫,代驾师傅居然没反应过来,忘了赶紧松油门,而是鬼使神差地猛地一打方向盘。此时车子正好驾驶在一座桥上,只见车子几乎以一百千米的时速冲向桥外。
“嘭!”车子一头撞在桥栏杆上,竟从后翻起,一个前空翻跃出桥面。
这一下,陈浩的酒劲是彻底醒了,而且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这难道就是乐极生悲?刚还在忆苦思甜,憧憬生活,下一刻便要命赴黄泉了?
不!我陈浩的命长着呢!我还有那么多事要做!我还要养父母,养儿子!我还要和老婆一起看着儿子长大!我怎么能就这么死掉?!不!
“嘭!哗!”
一声巨响,车子最终重重的摔在了水里。陈浩脑袋也“嘭”的一声撞在了车顶,而后只觉两眼开始昏花,随即一阵黑暗袭来,只隐隐听见代驾师傅惊恐的求救声,便不省人事。只留下头顶一个血口丝丝的冒着血。
……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浩逐渐有了意识,但是眼皮却异常沉重,完全无法睁开。
呼!心中一阵前所未有的放松。“大难不死啊!感谢满天神佛!终究是逃过了一劫!”
而后一阵疲倦袭来,只听见耳边隐隐约约有谁在喊着什么,是女子的声音,就是听不清在喊些什么,而后便又陷入了昏迷。
……
貌似过了很长时间一般,陈浩迷迷糊糊的听见耳边有人在轻声喊着,“浩儿啊,快醒来吧,为娘给你熬好了你最喜欢吃的八宝粥,你不是天天嚷着要吃么,现在咱们吃个够!”“马上过年了,娘给你做了一套新衣服,你起来试试合不合身!”……
陈浩更加迷糊了,为娘?老妈什么时候会这么文绉绉的说话了?过年?这才大夏天的,过什么年?我们家也不是少数民族啊?再说也没哪个少数民族大夏天的过年啊!
耳边絮絮叨叨还在继续,陈浩越听越糊涂,迷迷糊糊地想着,老妈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此时陈浩心中真是猫爪挠一般,但是身体却异常虚弱,眼皮依然沉重,更加无法开口说话,连意识都是相当微弱,如此,也只有任由旁边“老妈”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却陷入了又一次黑暗。
……
又是一段貌似漫长的时间,在陈浩看来,就像自己从地球坐宇宙飞船飞到火星一般漫长。
终于,自己貌似能够睁开眼睛了。
努力地睁眼,有点鬼压床的感觉,让人难受之极,甚至会有一点恐惧感。
“呼!”仿佛听见自己心中一声长呼,感觉自己的身体猛然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虽然身体还是难以动弹,但是眼睛却是可以轻易睁开了。
努力的适应着窗外射进来的光,慢慢地张开眼睛,心中却迫不及待的想要再一次看看这个可爱的世界,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全世界宣告自己大难不死的喜讯。
然而睁开眼睛那一刻,陈浩却一下子愣住了,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不是医院?
躺在床上扫眼一看,此时身边已无一人。屋子上方不是晃眼的白炽灯和白森森的天花板,四周也没有睡满病人的病床……没有一件可以称作现代化的东西!青瓦屋顶圆木梁,雕花木门纸糊窗,再加上床前不远一个木质圆桌上放着一盏古色古香的没有点燃的油灯,无与伦比的陌生感如洪水般袭来。这是哪里?
忽然,陈浩脑中一阵胀痛,仿佛谁在脑子里吹气球一般,感觉下一刻脑袋就会随着这个气球“嘭”的爆开一般。想要大声喊出来,却悲哀的发现根本张不开嘴,只有鼻孔里不住地出着急促的粗气,眼睛大瞪,血丝密布,眼泪竟不自主地流下来。
晕过去!!!晕过去!!!
陈浩心中不住的呐喊,他实在有些受不住这种折磨。
可惜,想法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这种难以忍受的胀痛,硬生生持续了近半个时辰,到最后陈浩都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被折磨致死。
不过,最终还是挺了过来,又是一次大难不死。此时整个人就跟从水中捞起来一般,从头湿到脚,能感觉到,连被子都湿了一层布。
不过,当这种难以忍受的胀痛如潮水般退去之后,陈浩眼睛忽得一瞪,表情惊诧莫名,甚至有些许惊恐。
他突然发现脑中多了许多陌生的记忆,几乎可以断定,这些记忆绝对不是自己的!
愣了足足一刻钟,心中忽得冒起一句话:春风得意易生悲啊!
好不容易摸爬滚打地走上了公司中高层,正盼着来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却不料“春风得意易生悲”,居然碰上了这档子破事:穿越!
正常人对于这种事,脑子里YY一番还是可以的,但是真要去实践,估计都得躲瘟疫一般躲得远远的。要知道,未知的永远都是最可怕的。
然而,好死不死的,居然就让自己碰上了,而且貌似来的还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是到了咱中国古时某一个朝代,还可能靠着些许的历史知识混一混,但是,怕就怕来到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界,两眼一抹黑。
如今,除了这脑中出现的少得可怜的信息量,简直就是一瞎子加聋子。
现在姑且称作是穿越吧,其实说直接点就是借尸还魂了。这个身体的主人和自己名字相差一字,唤作陈子浩,多一字,却显得多了些文气。也难怪,陈子浩的父亲是此地唯一的一位教书先生,取名字当然得显示其身份。而如今陈子浩也才十一岁,尚在父亲私塾中读书,同时平日里也随着村中猎户打熬身体,学些庄稼把式,以求强身健体。
稍有欣慰之处,便是这陈子浩之相貌身量较之陈浩,好出许多来,年方十一身达七尺,峰眉亮眼两点星眸,说不上貌比潘安,却也是浊世好儿郎。
根据这些陌生的记忆,陈子浩知晓了此地唤作落英村,村中人大多姓陈,只有少量外姓。落英村坐落于落英山下,落英山又位于藏仙岭中。而这落英村处在潼江县,潼江县又归属梓郡,梓郡却是益州一郡,而益州却是大衍国一州。
至于这大衍国有几州几郡,这方世界又有几国几洲,这村中人此辈未曾出县,父亲未曾出郡,而这一郡之地竟有近百万里方圆,于是便也无人可以解答。
这陈子浩前些日子随村里猎户往那山中去打猎,他年岁尚小,此次仅是跟着在落英山外围猎些野兔野鸡,练练手艺。却不想,为了追一只野兔,竟追至半山腰,一不留神滑了脚,摔进了一处山坑内,又好死不死的将脑袋磕在石头上,于是便昏迷至今,连被谁救回的都不知道。
想到此处,陈子浩心中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是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至少他现在是没有勇气去尝试再死一次看看是否会穿越回去的。
就在他心中别扭万分之际,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吓得他连忙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