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么喜欢飙车那就再带我飙一次呗,虽然风还是把树叶吹的哗哗做响,但是李芯的声音还是很清晰。我睁着眼感觉是闭着眼,我第一次能有些许体会那些看不见光明的人,他们是多么的渴望着阳光,因为一个看不到一切的人,他唯一的就是用耳朵代替眼睛去感受。她的声音是那么温柔,仿佛坐在我身边的是离开已久的黄玲平,她们的声音都很好听也很温柔。
不知什么时候李芯的头已经没有靠在我的腿上了,瑟瑟的风吹过就像是有人往我腿上泼了冻水一样的,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此时的心情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坐下去了,我站起来摸出手机借着屏幕微弱的光,找到了钥匙的插孔,借着摩托车的灯光可以清晰的看到此时的李芯长发飘飘,整个脸颊红润的像是初开的玫瑰,一双眼睛像秋水一样清澈,她是这秋天最美的姑娘,我发誓就是我最喜欢的黄玲平都没法比,但她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同桌
我喜欢晚上飙车,因为晚上很静,除了车速提升传来的轰鸣刺激外,依稀能听到自己心跳的频率。我喜欢晚上的风,因为她没有白天那样夹着灰尘那样烦杂,而是干净而清凉。我喜欢晚上的黑,因为它让我感受到了除了白天的光明以外的另外一个世界,在哪里混沌一片,那是一个寂寞的空间,那是让我喜欢又害怕的空间,我烦恼的时候喜欢哪里,我就那么静静的在墙角坐着,我也不知道我该干什么,或许有时候会打开那台泛黄的CD机,放一张光盘进去闭上眼睛静静的音乐,听烦了就幻想一下,小时候就幻想妈妈能回家,因为妈妈都好多年没有回家了,或者是爸爸能带我去县里或者是市里玩一下,或许是不打我不骂我也好。尤其是黄玲平离开的日子我深深的爱上了那样的黑夜,因为在哪里我可以梦到她,她是除了我妈妈我最亲近的女人,妈妈会经常跟我打电话但是我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她都在外地打工有时候一年回家一次有时候几年回家一次,但是当我上了初中就不一样了,几乎都是黄玲平陪着我,从周日下午到下周的周五,我们除了周六放假在家以外,我能天天都能一起,一起跑步、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听歌、一起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几年的时间里她成了我最亲最离不开的人。我总害怕醒来我总害怕白天,因为那样我就看不到她,我很害怕失去她。当我从那种无尽的幻想和忧郁中醒来的时候我很害怕,我害怕我就这样的低迷下去,我害怕我这样堕落下去,我害怕我放弃理想放弃所有对生活的渴望而颓废的样子
身后传来李芯的声音:“罗浩你知道吗?我今晚好开心啊,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这么开心过了,李芯对我说完,一个人放声大喊到:啊……我好开心啊,罗浩谢谢你”。她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女孩吗?我真希望我能像她一样,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能让她开心成这样子。前方是黑暗的没有一点光,此时摩托车的灯灯像是一把锋利的大刀把这个混沌的物体劈成了一个峡谷,我们就飞跃在这峡谷之中,要不是我手还掌着龙头我真想放开双手想李芯那样畅快的呐喊,尽情的放松一下自己
带着李芯转了一大圈才把她送回了家,当我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黄玲平离开以后我也很久没有骑车骑这么久了。风还是很大感觉又要降温了一样,屋里的节能灯光显的格外的亮,透过窗撕裂着窗外的黑暗世界,像是天上的神仙所化的白光在与黑暗的魔鬼厮杀,最后的结果是魔鬼在厉害也斗不过强烈的光。推开门一阵暖气夹杂着满屋的烟雾扑面而来,我也是会抽烟的但是此时我也有点招架不住了,有我们平常抽的香烟味道,还有自己种的那种旱烟味道,但是旱烟的劲太大,我读初中的时候刚学抽烟没多久,回到家找不到烟抽就去拿了爷爷的烟杆,点上就大大的吸了几口,然后躺在椅子上感觉飘飘的一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爷爷叫醒,那时候我才知道抽烟也会醉,这是一直都没告诉张鹏,让他知道就不得了,不嘲笑死我,就是跟我做宣传
爸我回来了,大伯也在啊,挨着打完招呼后把书包挂在墙上,让后自己在靠窗户的回风炉前坐下,我们这地方就是这样烤火的,农村嘛又是山区我们这里又是产煤炭的,所以都是烧煤,一般客厅都有一个回风炉,就像一个桌子一样,是由一个空心的圆柱体支撑的一个正方形的铁桌板,桌面中心是一30公分直径的圆圈,圆柱体里是一个炉芯,桌面的圆圈就是为了往炉芯加蜂窝煤的,加好煤了以后盖上炉圈就可以了,因为桌面是铁板所以燃烧的煤会让桌面的铁板变得热乎。可能是刚刚骑车把手吹的很冻,所以手贴着热乎的桌面就不想离开了,对我来说此时此刻这样的温暖是一种享受啊,我眯着眼睛享受着温暖传遍我的全身,感觉血液都在沸腾,虽然屋里很吵,麻将在桌上磕碰发出哗哗刺耳的声音,还有胡牌了激动的叫声,还有输钱了的叹息声,依然是影响不了我对温度的渴望
罗浩我说你屁娃儿学校里还没有耍够啊,回来还要当老爷了是不,还要让老子去煮饭跟你吃啊?这么大的人这么不懂事
说话的是我爸,他今年四十岁了,满脸的络腮胡眼睛小小的,说话的时候总会露出一排被烟熏的黄黄的牙齿。其实我感觉黄玲平对我的评价是错的,我说脏话的习惯应该是跟我爸学的,小时候不懂事也不懂说话,有一次我出去去玩,刚走到门口老爸就问我要去哪里,我转过头直接说了一句:“老子去哪里关你卵事啊”结果我很惨,一巴掌把脸打的又红又肿,上课的时候还被同学嘲笑,看看罗浩的脸肿的像一边的屁股,靠!我心里那个火啊,一拳过去把那个同学牙齿都打掉了,第二天我很光荣的两边都一样肿,还被比我高一级的高个同学嘲笑,这下真安逸,不是一边屁股了是两边屁股了,也许这就是农村把,大人小孩说话都那么肤浅没有素质。
我看了一眼爸爸,刚好跟他那一双又小,但是又具有杀伤力的眼睛相对,我不喜欢跟老爸对视,我相信我的功力不够,他眼睛虽小但是像把利刃,他是属于那种可以用眼神威胁到人的人,没有人能跟他对视半分钟的,至少目前我还不知道。我很不舍的让我那双冰冻的手离开了温热的桌板向厨房走去,虽然我读初中开始在家里基本上不被挨拳头巴掌或者飞腿了,但是我还是尽量的避免嘴上的较量,要不然我走不过几圈我就完蛋了紧接着可能就是皮包眼肿了,这就是我爸的脾气,不跟他斗啥事都好商量,于是我收拾好放弃取暖的心走进了厨房。
饭桌上大伯抱怨完了手气不好又说到我这里了:罗浩啊!你可是我们村里最有希望考所好大学的,你要加油啊,这可是我们这一大家甚至是村里的骄傲啊……大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爸接了过去,你就别提这事了,书读的多顶个屁用啊,我之前的工厂里面大学生都有好几个,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就一个普工,你看看他这么多年花的钱还少吗?再看看他几个堂哥哥堂姐姐还有堂妹堂弟他们多有出息啊,出去几年时间赚钱修了这么一大房子,在看看他都说他成绩好,光好有什么用啊人家成绩不好的家庭条件比我们还好的都拿着生活补贴,这你怎么说呢?要不是当初他死活都要读书我早让他出去打工了。让我老爸开口他总会喋喋不休。
我们这些穷山区就他妈这样,十五六岁就出去打工的到处都是,有的是因为爸妈都出去打工了没人管自由惯了,不是旷课就是打架的,很显然这是被开除的祸端,有的是经不住在外打工同学的诱惑,有的是不想局限于这个山旮旯,想去外面的城市看看,至于我嘛!虽然我从小就会一套不文明的话语,或是喜欢飙车啊,但是到了初二以后我都很少打架了,从那时候我就树立了老师眼里的乖孩子了,不管是为了什么我也是真心想读书的
饭后我洗了个澡关上灯躺在床上,这是我的习惯,我不习惯开着灯睡觉,仰躺着注视着漆黑的天花板,屋内寂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听堂哥说他们在外面打工根本是享受这种安静的啊,整天不是汽车的轰鸣就是工厂车间机器的嘈杂声,都说外面的世界很美,喧嚣的城市总是充满着诱惑,就连一心想考北大的黄玲平也不列外,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就这么放弃了。
学校的图书馆门口黄玲平拿着两本CD走过来,她在我眼前晃了晃手机的CD问道:罗浩喜欢吗?我翻看了一下,一个是张惠妹的,一个是水木年华的,都是她最喜欢的明星,你去哪里弄的啊?我有点意外,因为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她拉着我的手像操场跑去,一边走一边委屈的抱怨道:罗浩好久都没有听你唱歌了,这段时间我总是一个人唱歌,也没有人跟我伴奏……她撅着小嘴委屈的说到。听到她的话我的心剧烈的痛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伴着淡淡忧伤,还有她那句我一个人唱歌也没有人跟我伴奏,我眼睛湿润了,我都记不起我有多久都没有牵着她的手徜徉在校外的小河边了,走累了我们背靠背坐着帮他复习英语,我都记不起多久没有坐在那颗高大的银杏树下为她弹唱张惠妹的歌,为她伴奏着她喜欢唱的歌曲了,我有点记不起了仿佛是昨天,也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使劲的摇了摇头了还是想不起。此时的心有点痛感觉感觉有点堵的慌,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我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说道:平你放心以后我天天跟你唱歌,天天为你伴奏,天天跟你复习英语,我不会在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事。其实她的英语不比我的差,上高二的时候考了年级第二名高出我三分。她对我微笑着,她的笑很温柔很美,我突然觉得有点恍惚,因为她的脸若隐若现,仿佛是水中的倒影被人搅动练起的点点涟漪,我想我是不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