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梅本想着与金小姐来个林中偶遇,结果被乱入的墨给破坏了,自然也没有心情赏什么佛中梅了。两人入了梅林连只化形的精魄都没看到,又不能偶遇美女,自然是败兴而归。
金小姐一行人见佛像显灵,自然是费心供奉,又是上香又是捐香火钱点长明灯,待用了斋饭稍作休憩也踏上了回程。
金府后花园的梅树上,薛梅头疼的看着墨梅小子四仰八叉的躺在他的本体上睡大觉,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墨兄,你自己就没有去处吗?”
“大哥,小弟如今无处可去,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
论打蛇上棍,天帝三子墨说第二谁敢称第一?薛梅无奈的看着一副无赖模样的墨,摇摇头自去寻了靠近金小姐窗口的树枝坐下。
金小姐和母亲回金府的路上,突然回想起梦中的梅花少年,细细回想起来,居然和在寒月寺偶遇的俊朗少年一模一样!金小姐双手捂在胸口,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兰心,你怎么了?”金夫人见女儿神色有异,遂关心道。
“母亲,女儿无碍,不过是在想今日大殿里的佛像。”金小姐不想母亲过多担忧便转移了话题。
“对,我们今日去上香,恰好就遇到了佛像显灵,可见我的女儿,定是福缘深厚的。”金夫人满心欢喜的握着女儿的手,放下心中的担忧,“佛祖一定会保佑兰心一生安康顺遂的!”
金小姐一心想着入梦的薛梅,对母亲也只是勉强一笑。她想不明白,为何梦里的人会在现实遇见,难道他是话本里说的精怪专门引诱少女吸食阳气的?金小姐又想到平日里背着母亲奶娘看的一些话本子,都是些神魔鬼怪诱惑少女,一旦吸食阳气,少女必然清白不保。想着想着,金小姐又想到薛梅的俊逸潇洒模样,心道若是妖怪都长的这般俊美,少女心甘情愿委身也情有可原。思绪转了几转,金小姐不禁红了脸颊,幸而面上脂粉遮盖,金夫人见状也不过以为女儿体热,便命丫鬟执扇扇凉。
晚间回到闺房的金小姐,心绪久久不能平静,遣了随侍的丫鬟婆子,打开了临梅的木窗。薛梅还在抱怨墨的死皮赖脸,突然打开的木窗让他整个僵在枝头。金小姐看到轻飘飘坐在细枝条上的薛梅,越发肯定了内心的想法。然而薛梅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隐匿行踪,也只得见礼说道:“我是这院中的梅树,薛梅。”
金小姐手指微动:“你是那株每年初雪都会开花的梅树?”
薛梅点头:“就是小姐每年都会摘一朵的梅树。”
金小姐闻言略微有些尴尬:“不知公子在此修炼,真是冒犯了。”
“能在此修炼,是薛梅之幸。”
屋外侍女敲门,通报说:“大小姐,老爷叫您去前厅。”
“好好的,父亲大人何故深夜唤我?”金小姐关了窗回身坐妆台前,整理仪容后,拾了团扇往前厅去了。
金府前厅正待客,来人正是金小姐的未婚夫婿孙乾。
孙乾此人少年成名,是府城有名的贵公子,善音律、通棋画,相貌堂堂风度翩翩,然而性情却是放荡不羁不拘礼节。
金小姐入前厅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孙乾豪放牛饮的样子。看金老爷的表情,那杯中物应是他珍藏的西湖龙井。
“父亲,深夜叫女儿来就是看莽夫牛饮的吗?”金小姐绢扇遮面,向前施礼。
“兰心,这位是孙府的大公子,孙乾孙公子。”
“女儿听闻孙公子是一位善音律通棋画的风雅之人,怎会是这等粗鲁无状的莽夫呢?”
一旁的孙乾闻言,不动声色的整理仪容,端正坐姿,施礼道:“小生无状,唐突小姐了,忘小姐莫怪。”
“不碍的,孙公子是性情中人。”金小姐放下团扇,落落大方坐在孙乾对面,“不知父亲大人深夜唤女儿来有何吩咐?”
“是我求的金大人。”孙乾见金小姐入了座,又开启了浪子模式,“早就听闻金小姐是府城第一美女,还是第一才女,孙某今日来叨扰,果然大开眼界。”
“父亲给女儿相看的夫婿,竟是这种登徒浪子么?能退婚吗?若是能退,那请父亲择日到孙府一趟把亲事退了罢!这种良婿,怕是父亲的名声不出几日便黑透了。”金小姐慢斯条理的整了整襟前的衣带,起身恭敬一礼,又如流云般走了。
金父连句整话都没能跟女儿说上,心中自然是气恼,端茶送客,上后院寻夫人一起商量退亲的事去了。
这边金小姐回了自己的小院,丢了扇子,坐在梅树下生闷气,揪了满地的树叶。
“金小姐再揪,小生的头发要掉光了。”薛梅悄声落地,施施然落座,自顾倒了杯茶来饮。“看来令尊叫你也什么好事发生。”
“还以为那孙乾一表人才,没想到是个登徒浪子,忒是下流。”金小姐余怒未消,“父亲若是不去退亲,休想再让我叫他一声父亲。”
薛梅闻言,轻轻一笑:“金小姐也是性情中人,想来令尊也不是苛待儿女之人,这亲,退得。”
“你怎么知道?”金小姐瞪大眼睛问道,却看着薛梅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了。
“你的父亲和母亲过来了。”她听见薛梅的声音在耳边想起,然后又化作了一股清风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