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寸风行路一个下午,山林中的夜幕来的很快,几乎没有黄昏的时间。然而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踏着月色依旧向前。
身上绑着迷穀树木,晕光流转,直映数米之内,伴着一种特殊的香味,山中颇为残毒的蚊虫避之不及。往日,在山间露宿时,虽有药物来驱散蚊虫,却比不上迷穀木这般好的效果,此刻浑身舒坦,感不到极致的劳累,神清气爽。
走着走着,寸风听闻微风,止步仰头看了看,一片片的树木渐渐变矮,也能看到美妙的星空,脚下的路宽阔许多。一思量,猜测将走出招摇山,烦闷的心思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
月正当空,想必午夜即将到来……暗想一番,有必要选得一处妙地歇息。
“铿铿……”
斧头起落的声音传遍寂静的山林,尤为刺耳,若是外路者闻听,必是吓的魂飞魄散。一个桩栏打好,牢固而透风,桩栏内也叠了一层木头,上面铺着柔软的艾草。艾草原是一种草本药材,配针灸而用,但招摇山中数不胜数。
有了迷穀木,再不用药物,寸风轻轻躺下,多有疲惫,不一会儿便是入眠。树梢上的微风还在继续,仿佛有黑影在跳动。
静静的,黑暗的,阴风阵阵,鬼魅血吟,孤魂野鬼多的离谱,它们聚集在桩栏之外,张牙舞爪,如是刚刚从十八层地狱之下受刑而出的残鬼半魂。
一张张贪婪的鬼嘴在阴风中凸显,寸风犹如可口的食物,一只鬼头刚一涌入桩栏只闻一声惨叫,整个半鬼残魂被无情弹开数丈之远,继而灰飞烟灭!
余下众鬼目瞪口呆,皆都退后数分,目目相觑,溃烂的脸上蛆水滴答落地清晰可闻。只见桩栏四面一道细细的墨印,墨斗悬挂着,随风摇摆,仿佛如一把枷锁。
一只小鬼飞到桩栏上空,沾沾自喜,以为可从空而入,一头扎了进去,了无生息……
比之前的半鬼残魂还要惨,都来不及惨叫已是魂飞魄散。众鬼惊恐了,它们看到桩栏里面贴满了符阵,什么食尸鬼符,血煞符,门法符,阎王关符等等数不胜数。
有数鬼一哄而散,留下的众鬼依然不怕魂飞魄散,几鬼相合,骤生狂风,把所有的黄符吹开了桩栏,此时的寸风如赤裸裸的暴露在众鬼眼中。
众鬼一拥而上,即将把寸风吞食,几乎是瞬间,寸风醒了,抽出枕下之斧挥舞而去,顿时,涌在最前的数鬼被劈成两半,鬼喊而去。
同一时间,寸风拔出背上利剑,凭空一扬数下,众鬼惊叫逃亡而去。结指,收剑,入鞘,一气呵成,寸风面无表情,轻吐一语:“无法无极,师匠之眠,尔等也扰,罪到魂飞魄散!”
翌日。
朦胧的雾气,萦绕山间,空气清新。寸风被一声兽吼吵醒,一身尽是露珠,不由苦笑,千备万防,这依是无法避免的。头有点痛,仿佛昨夜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情节依然清晰,有点笑。
“哼哧哼哧……”
忽然,桩栏外有异响,好像是呼吸声,寸风一惊,感到不同寻常,透过缝隙看去,霎时变色。只见外边一只吊睛大虫在围着桩栏打转,兽吼正是大虫发出,大如成牛,额顶大王,拖着翘尾像是巡视号令般,虎纹鲜亮,一看便知是恐怖级存在。
瞧这般,以符驱虫无大用,寸风咽了咽口水,庆幸自己昨夜打了个桩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它已然是发现了自己的存在,等待它不是办法,要么出去一搏,要么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寸风稍一动,吊睛大虫便在外大吼大叫,震耳欲聋,上下抓扑,桩头有尖刺,它也不敢轻易的跃进。
对了,有药!
寸风猛然想到身上还有些迷药,不禁大喜,拆开行囊取了出来。一张麻纸包裹着一些淡蓝色的粉末,这是迷香剂,平常只是猎取野味才拿出用的,不知道对这种恐怖级的大虫份量够不够重。
……
不一会儿,迷香剂发挥了功效,只见吊睛大虫缓缓倒地,一等片刻,寸风取下面巾又观察一番。
寸风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哪知,刚刚爬上桩栏还未跳出,吊睛大虫一个虎跃,张嘴便咬来,快的起风。
“砰!”
情急之下,寸风抡起一拳劈向虎头,两者相自而落地,吊睛大虫在外吼吼大叫,不甘之意甚是强烈。
好一个畜生,竟如此灵性,装晕搞突然袭击,这战术不是人人能想到,况且这还是个畜生。
寸风羞愤欲死,被一个畜生骗了心情好不到哪里去,喘出几口粗气,活络了下酸痛的拳头胳膊,刚刚一击,也不好受。
“卧槽你娘!”
寸风破口大骂:“扒了你的虎皮做被子,难道人肉就这么好吃,逮着不放几个意思!”
大虫闻言一动不动,骗着脑袋看着他,干脆盘踞而下闭眼不闻不问,好像此刻寸风就如它盘中之餐。
“好!那咱就耗吧,看谁耗的过谁,你个虎日的!”
寸风恨得直咬牙,吃了一片余青叶,觉得不再饥饿,也是躺下一动不动,但可不敢像大虫一般呼呼大睡。
这一耗,便耗到了夜幕,寸风精神十足,打算趁着夜色偷偷溜走,但发现外边有一双黑的发亮的虎眼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顿时就缩了回来。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寸风做了个火把点燃,向外挥舞,吊睛大虫惧怕,缓缓奔走。寸风眼睛一亮,喜笑颜开,迅速备好物什打开桩栏走出。
“吼吼!”
不知何地奔出吊睛大虫,并且还不是一只,多出了一只,寸风吓得一哆嗦迅速退回将自己关的严严实实,一脚踏熄火把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
尽量的表示自己不存在这里,或许能让吊睛大虫生出疑虑,心中大骂不已,这畜生哪里是怕火,明明是去搬救兵了。
一夜一晃而过,寸风一夜未眠,外边的两只老虎一个站岗一个打瞌睡,配合的安逸无比。
寸风欲哭无泪,天算人算,算不到自己竟然被两只老虎困了一天一夜,白天是装晕战术,晚上是救援战术,这会儿又是轮流战术,这样下去不被两只老虎活活磨死才怪,我命休矣!
寸风大叹,最大的安慰是食物,有了余青这样的奇物,饱不了也饿不死,但是精神上的摧残是不断的。
又是一日,“啪!”的一声,天空响雷,下起了狂风暴雨,招摇山内水雾朦胧,热烈的地蒸气体上升,在炎炎夏日之中带来了凉爽。
寸风本以为下起大雨这两虎必走,谁知它们比自己还要享受这雨中凉爽,但凉爽不过一时而已,时间久了,化为寒冷。
狂风暴雨一直下到晚上还不见停,寸风有点哆嗦,虽然有遮雨的蓑衣,但雨实在太大,遮了屁股没有胸,而且这个桩栏内已经积了许多的雨水,双脚泡在雨水当中已经很久了。
双虎还没有离开的迹象,难以想象,为了食物,它们能够这样的执着,仅此一点,寸风再生不出对它们任何的愤恨。
五日后。
双虎终于离去,知道适可而止,要去寻找新的食物,再这样下去,两败俱伤罢了,它们很明白。
招摇山外。一道道的山沟,一片片的脊梁,树不再高,水依然有。有土地,有庄稼,最少是人烟。
寸风拖着疲惫的步伐走一座小山的半腰上,光秃秃的小山都是庄稼地,这条山路还是那么蜿蜒,但很硬。应该是长年累月庄稼人行走所致,寸风这样猜测,一脸的疲乏,已经有一天没有进食了,余青叶早就耗完,要不是余青叶,说不定已经饿死,要么落入虎腹之中。
正日之下,阳光强烈,偶见一两条各类毒蛇迅速遁走,有惊有喜。有言称,地之蛇乃活宝,所以庄稼地的毒蛇一般不伤人,务农者们也不伤或赶,地里的鼠虫才有望噬消。
忽者,山腰半前不远,有烟雾如仙晕,寸风看似如此,喜上眉梢,跋山涉水行了近十日,终见人烟,此等喜悦如千斤重口,无言之表。
行至前,寸风已是又饥又渴,但见此屋舍之后又不想驻步,其中原委或许他知。
屋是围脊之舍,有板搭角,四边悬翘方瓦,看样色,有些年头,正只有一门,是这一带比较常见的建屋之法,大同小异罢了。
门前有一老妪,看见寸风走来,颤颤巍巍的起身,“小伙子,远方来的吧,喝碗水再赶路也不迟。”
“谢谢大娘,不了,我还要赶路。”寸风微笑一语,埋头便走。
老妪一迟疑,端着的碗不知如何放下,在后说道:“我说你这个小伙子怎么不识心,大娘我看你风尘仆仆从远方跋山涉水的来我们这穷乡僻壤也不容易,别的也没什么给你吃,送碗茶水给你喝怎么还不乐意了。”
寸风一顿,思绪万千,最终还是走了回来,山里人好客这是毋庸置疑的假设我这一走说不定有后来的师匠经过此处,岂不让大娘生了冷淡。
“大娘,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大娘。”寸风笑着接过碗,老妪满发苍白,面无血色,肌肤已是垂暮般,她更是满心欢喜,连连叫好。
“快喝吧,喝了好赶路。”
寸风点了点头,一碗茶水即将裹入腹中时,忽然发现水中有异,眉头一皱,眼角余光看向老妪。
只见老妪一脸笑意,似是最温暖人心,她见寸风迟疑不喝,急忙催促:“小伙子,快喝啊,怎么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