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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远去(1)

过年回广州前,爸妈给我的命令是今年一定要找一个女朋友,可以不存钱,但是一定要开始考虑结婚的事情,真是让人一筹莫展的命令。如果在学校还好,那么多同龄的异性,图书馆操场上,只要自己足够勇敢就有认识喜欢的妹子。现在不行了,工作一年半了,生活圈子已经固定。常去的地方只有两个——家和公司,能接触的人也几乎只剩下一类——同事。这就是宅男,这就是我的生活环境,我想这也是大多数人的生活环境。明明知道这样很糟糕,可悲的是我们还慢慢的适应了,变得安逸不想改变。如果没有外力我们可能永远都摘不下这个紧箍咒。每个人都有着大大小小的圈子,每个人都被封闭在圈子之中。只有当一个人打破圈子的时候,才能遇到另一个人。想要遇见一个圈子之外的人是多么的困难。我们每天就必须面对那些熟悉的面孔。

每次过完年,广东就开始了梅雨的季节,雨水下个不停,空气中带着菠萝的香气。周末无聊就收拾下自己的行李,用一个早上的时间把衣服洗了,家里的物品全部拉倒了又重新摆放的整整齐齐,电脑也规规矩矩的盖上遮尘罩,一副俨然就要出远门的样子。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装作要去远方旅行,可是却哪里也去不了——不知道去哪里,也不想着去哪里。2013年这种过周末的方式我已经重复了个2个月了,每次我都很认真,装的很像。我把能想到的最后一件衣服装进了背包。一件厚衣服两件薄衣服两条换洗的内衣和袜子,一顶鸭舌帽还有一个单反相机。好像旅行所要带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检查检查没有漏的,然后我再规规矩矩的拉上背包拉链。提起背包向门口走去,开了门转身再一副恋恋不舍的看一遍小家。锁上门,背着背包走到楼下,待一分钟然后再转身回来,装作一副刚回家时的疲惫样。把背包放凳子上然后趴在床上倒头就睡。好累,真的好累,我就像真的旅行回来了一样,我会一直睡到晚上10点。10点醒了,然后出门吃个晚饭再回来接着睡,然后一天就过去了。第二天一早醒再把背包里东西拿出来,戴着我的工牌正常上班。也许有一天我真的能痛下决心走,可是现在我没有这勇气,一个人,飘,到底去哪里才是归宿?

每一年公司都会走一批人,然后还会再来一批人。入职两年不知不觉中我就老了成了前辈了。与上一年相比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一年走的走的大多是熟人。比我先来的有人走,比我后来的也有人走。那么多人每个人都有一个走的理由,每个人都有一个要去的目标。我很想问他们,他们的目标是什么,他们想要的是怎样的生活,努力改变,总得有个理由吧。为钱、为发展、为团聚,为技术。他们讲的竟然没有一个是我想要的。我也想走,可是我只是想离开现在的“我”,跟上一年一样。对生活的厌倦了,想寻找新的生活,这能算一个借口吗?怎么看起来都像是矫情。而且我走了,我能预测到我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我没有这种魄力也没有那种必要,而且我也在担心我走了胡茵怎么办,会不会对我很失望?她对我这么好,而我又负了她。所以我安安稳稳的留着公司。

7月的时候,我们毕业两周年,有个同学便组织广州的小伙伴搞了一次同学聚会。聚会定在了几个同学合租的一间屋子中。在一个小区的8楼,很阔绰,4房一厅。他们也邀请了我,可能只是因为我也在广州的缘故。对于去不去我犹豫了很久,因为我跟聚会的这群人几乎都不熟,虽然我们是一个专业可是在学校我们也只是萍水相逢。我在学校很宅的,我前面也说过了,除了临毕业那次我很少跟别人玩,在学校我一直扮演看客的角色。跟我关系最好的就是我们宿舍的,可惜一个在深圳一个在香港一个在老家,都不能参加这种聚会。犹豫了一天,最后我还是决定参加。我去的目的不是因为情谊,说来很自私,我只是想看看毕业后他们过着怎样的生活,有没有他像我一样,发现日子在重复。

在楼下买了些水果,我就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在了聚会出租屋的门口,隔着门就听到里面一群人在说说笑笑。那声音熟悉得就像每个夏天都会听到的蝉鸣。我一进门一双双的眼睛就落在我身上——“哇,这不是刘亮嘛,你他妈好久不见,越来越帅了!”;“哎呦,领导来了哦!听说你混得不错哦!”;“如果不是今天见到你,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一进门我就被各种各样的声音包围了,大家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当初不怎么熟悉的人,以前见面都只是冷冷的打个招呼人,现在却热情让人有些不知所措,就像多年不见的兄弟姐妹。我有些慌张,左看看右看看,点着头尴尬的笑。我还没想到接下来该做什么,就被陈昊拉过去坐在他旁边。我以前跟他真的不熟,现在他却在搂着我的肩膀晃来晃去,问我工作的事情和有没有女朋友事情。

聊天很热闹,有一点成绩肯定会聊公司,旅过行肯定会聊阅历,当了官的肯定会聊女人,不如意的肯定满嘴的都是槽点和苦水。混得一般般的像我就只剩呵呵的笑了。同学聊天最好的一点就是“真”,真切的“真”,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不用去讨好谁,不用装架子,也不用担心会让谁失望。同学之间多好,没有利益上的冲突。聊了很久好像大家看起来过得都不错。有朋友,有得玩,还可以心安理得的混日子。虽然聊天里不免有很多对生活的抱怨,可是看不出谁对生活真的失望。每个人都有新的经历,每个人有自己的精彩。好像只有我被生活被生活困住了,其实过得也不错但是却每天都很痛苦。我偷偷的问过几个人,问他们有没有发现生活在重复,有没有对生活感到厌烦,结果得到的只是他们奇怪的眼光。可能真的只有我陷入了生活的循环。

我们一直聊到傍晚吃饭,等到天黑了我开了窗户。外面的风呼呼的吹进来,带着白天的余温。饭菜也刚做好,电饭锅一打开大米饭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各种各样的盘子碟子也被端上了桌,里面的菜冒着热气。饭桌中间是已经煮好的火锅,里面堆满了煮熟的肉丸和土豆。青菜洗了一大捅,蘑菇和腐竹也装了一大桶。啤酒两箱白酒两瓶,还有专为女生准备的果汁汽水都被搬到了桌子的旁边。自从毕业后就没有再见过这么奢侈的场面。现在工作差不多一天三顿吃的都是快餐。只有偶尔有同事生日或者部门活动的时候才出去吃一顿。我吃过各种各样的快餐,吃遍了自己住的地方的好几家快餐店。常常都是去一家店,从菜单的第一项开始一直吃到最后一项。遇到好吃的会多点几次,不过也是很快就腻。各种各样的快餐虽然菜品都不一样,店也不一样,可是感觉吃起味道都差不多,浓浓的油烟,加过量的味精,和辛辣的口感。每当走进快餐店,看到一次性的快餐盒和筷子我就知道吃饭只是一种任务。我没电磁炉和锅吗?有,以前跟石晓冉子在一起的时候,那些电磁炉和锅最后分手了都给了我。是我太懒的做了,洗锅洗碗都要好久,做出来一做就多,又超难吃。试了几次之后我就彻底打消了自己做饭的念头。现在能看到这些真真实实的饭和菜真是一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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