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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存在(7)

上一年回家我见到了林思晓,我第一次喜欢的人。已经为人母了,带着一个3岁大的漂亮的女孩,小女孩的眼睫毛跟她很像,弯弯的很多。我们只是在商场逛的时候偶然碰到,虽然多年不见彼此还是很快就认出来了。她在商场租了一个店铺卖鞋子,当看到她的瓜子脸时我还没有想到她是谁就先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她也楞在那里,不过很快,她就认出了我,拍着我的肩膀跟我打招呼。两个人都是一副很兴奋的样子,很热情的寒暄,八卦工作和感情,感叹着多少年没有见过面,并约定了等有时间了一定要约下初中的几个同学一块出来聚聚。我虽然知道这只是谦词,不会真的联系同学搞聚会的,但还是很兴奋。当初喜欢她虽然是个悲剧,现在却像喜剧一样让人开怀。我初中表白失败后,也就是我的第一封情书被她丢进垃圾桶后,我们之间就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后来我转校两个人也没有互相道个别,再次聊天竟然都快10年了,时间在我们年轻的时候也真是任性。

我跟林思晓表白后我们就不说话了,我没有因为她把我情书丢到垃圾桶而伤心,也没有生气。我没有再跟她说话是我不好意思,好难开口,一想到要跟她说话就脸颊发烫,而她也不跟我聊天。她也不再帮我擦桌椅了,上课也不会再拿铅笔捅我,看到我也不跟打招呼,把脸扭一边眼睛看着其他东西。让我走过她的身边像空气。那个时候的青春很幼稚,如果一个人跟自己表白,而自己又不喜欢他,后果比发现他在背后说自己坏话还要严重,从此那个人就变成了不可原谅的人。在林思晓那里我就成了那个可怜的人。不知道秘密的人有时候还开我跟她的玩笑,调侃我们为什么不说话。我们两个都沉默着,表情凝重,就像没听到他的调侃一样,手上却恨不得有把刀子把那个多嘴的人剁个稀巴烂。

林思晓更少的待的班级里,几乎每天都要有个把小时坐在楼道那里发呆。有一个人变得跟你形同陌路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我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傻去写那封情书。就在那段日子里,我也收到了我的第一封情书,也是我收到过的唯一的一封情书。可是我没有珍惜,我同样冷酷的把漠视“赐予”给了另一个人——赵颖。在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计划生育的后果开始突显出来,一些学校的学生少的可怜,一个年级只有十几个人,小一到小五所有的学生加起来都不超过50个人。在我那个年代,我刚上学的时候,小一就有两个班,一个班有70个人。而现在本该有的人,被从地球上抹掉了。为了合理利用资源,教育部就把一些学生比较少的学校合并了。那个时候赵颖的学校就合并到了我们学校,我们就有幸认识成了同班同学。当时她是他们学校六年级第一名,我是我们学校六年级第一名。合并班级排座位的时候,我们很机缘巧合的排到了同一排,中间只隔一个过道。冤家路窄,为了抢答老师的问题我们很快就认识了。

赵颖长得比较黑,所以经常有男生取笑她,无论在什么场合见到她就高呼“小黑牛”!而她性格又火辣,经常瞪着大眼睛盯着他们,生气了还会跟男生打架。她有次跟我同桌打架,把我同桌眼睛抓了道血印子,差点眼睛都抓瞎了。我大概是她周围唯一一个没有跟她打过架的人。我眼睛比较小,嘴巴也比较突,以前经常被人叫“耗子”或者“猴子”,有时候也叫“原始人”。所以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不能拿别人的不能改变的缺点开玩笑。我跟赵颖平常也不咋地说话,但是我不开她玩笑,相比之下我们两个的关系还算不错吧。偶尔会因为老师更喜欢谁而争风吃醋,大部分时间都是很友好的讨论问题。那时候我跟她之间怎么都看不出有喜欢的成分,没想到分开一年多后我会收到她的情书。

在我林思晓表白大概两个月后,我们班的一个女同学给我一封信说是赵颖给我的,要我回家的时候才能看。小六后我跟赵颖都选择在我们村里的中学继续读书,不过升初中的时候我们被分到了不同的班。我们偶尔在过道上碰到的时候,会简单打个招呼,除此外就没有别的联系了。我把信放到背包,等到林思晓走了我才回家,我还保持着这个习惯,目送着林思晓走了,我才背着我的背包往家走。我拿着信回了家,回到我房间关了门拆开了信。信纸上的字体很张狂一如赵颖泼辣的性格,而信的内容我还没读一半我整个人已经颤动的无法自已。浑身的肉剧烈的抖动着,带动着我坐的椅子都在“嘎嘎嘎”地抖动。血液在烧着我的脸颊,整个人都像一个快要爆掉的气囊。我兴奋着,因为我从来没有收到过情书,可是又恶心着整个信的内容太肉麻了。通篇都在她是怎么想我怎么希望跟我在一起的事情。比如“如果有一天能牵着你的手就好了,一起散步一起去旅游,靠着你的肩膀。”,又比如“我最近特别想你,我已经跟自己说了一百遍了不准再想你,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简直受不了这样的语气和语调,“怎么会有这样的女生,这么不知羞耻。”我心里泛起强烈的谴责的情绪,想起了《水浒传》上潘金莲的故事。这封信要不是假的,要不就是赵颖神智不清写的。如果是假的,那赵颖简直太可恶了竟然敢耍我。如果是真的,赵颖发神经也太可怕了。总之不管真假我那时打包票的肯定,这种女人一定要远离。那时候我真是傻的可以。

信只有一页,我看到一半多的时候就看不下去了,我收起了信,开门在外边张望了一会确认没有人偷窥我。本来我打算马上把信扔到,可是又忍不住拿出信来继续看。我从来没有觉得文字是个这么烫手的东西。我想我嘴唇肯定已经破了,被我迸射的血液撑破了。看了一遍又忍不住看了第二遍。第二次看心情还是激动不已,像犯罪一样。等到心情平复些了,我开始担心着怎么处理这封信,万一被别人知道了,那我还不得被别人羞死。当时我毫不犹豫的把那封信撕的粉碎,她一再要我回信的话我也从脑子里抹的一干二净。我把信纸撕得碎粉还不放心还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坑把信给埋了。

后来我没有再收到过她的信,每次见到她我也尽量躲着走。记不得当时的心境了,可能做贼心虚要远远多于厌恶吧。我那时就一个想法就是不想跟她有任何联系。还整天提心吊胆的担心着有一天会被她当面质问,问我喜不喜欢她。不过一切都遂我愿了,我跟她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联系我也没有被她当面质问。等到再跟她联系的时候已经是我大一下学期了。这中间竟然已经过了7年的时间。那天我坐着T89从邯郸回广州,有20个小时的车程,闲来无事,我忽然就想起她了,然后通过一个好友要到了她的qq号,加了她做好友。问了几句近况,才知道她当时考到了河北省的一个大学读生物学专业。

跟她聊了不久就聊到了当年的那封情书上,是她把话题扯过去的,直接了当的问我当年有没有读她的情书,然后告诉我7年了她一直喜欢着我。我简直被她的话吓到了,然后挺她说了很多事情。原来她当年给我的情书有三封而不是一封,我看到的只是第一封而已,还有两封她说交给了一个朋友带给我,她责怪我竟然一封都不回。而记得我确确实实只收到了一封,另外两封可能是那个同学忘了吧。她在qq上痛斥着我的无情,不喜欢就勇敢的拒绝啊,结果我却是音信全无了。小时候真的不懂事,长大了我才知道勇气是多么珍贵的东西。我由衷的跟她道歉,一遍遍说着自己的不是,我想做些什么来弥补可是也做不了,过去的错现在也没得补救,不是吗?骂了我5、6分钟后她就不骂了,转而心平气和的跟我聊天,问候我现在过的怎样,生活可好。

我跟她说了我的情况,她也才知道我在广州上学的事情,对于我的久不联系也没有表示不满,本来也没有什么承诺,倒是我自己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说一直都想跟我联系,想知道我在那里上学在学些什么未来又会怎样,可是一直都没有我联系方式。没想到她还会记得我,而我早将她忘到了一边了。听她说完,很感动。为友情感动也为爱情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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