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家里的房子很小,大概50到70平,可是那时候感觉好大,我们刚买三马车的时候,当时害怕被偷还经常把三马车放房间里。房间很小,但是家具很多,都是爸妈结婚时的嫁妆。有一个柜子,从我记事起那个门就因为变形从来都没有关上过。还有一台没有镜子的梳妆台,梳妆台还带着一个小柜子里面放了很多破布那是老鼠的乐园,我们还有壁橱还有饭桌还有一个屏风,都是些老古董的东西,一动就吱吱的叫。现在这些家具都没有,在我高中的时候大概05年的时候,家里换了家具,老旧的家具就被劈了材做饭烧掉了。大扫除等家具都搬出去的时候,老妈就在头上系一块方巾,拿着鸡毛掸子开始打扫房间。整个房间就像爆炸了一样到处都是灰尘。房间以前还挂着毛主席的画,后来不知道那年打扫卫生就扔了。妈妈在房间里打扫卫生,姐姐就在院子里用脸盆盛满水擦洗搬出来的家具。
冬日的阳光,温暖又安详,苍白的像一片感冒药。麻雀在枝头喳喳的叫,多米舒服的躺在西屋的房檐下,我就坐在它旁边抱着它的头搔它的肚皮。等春暖,等花开,等春风和煦等草长莺飞。那时候快乐总是很多,那时候对日子充满期待。一恍惚,我们开始上学,我们开始面对竞争,我们开始拼搏。我们开始换上强迫症,无论是我跟姐姐还是老爸老妈。我们开始了辛苦的无休无止的围着钱打转。到现在20多年了,我们每个人几乎忘乎所有的奋斗了20多年,我们不但没有挣脱金钱的枷锁,反而被金钱卡的更牢。我们生活一方面富裕了,一方面变得更加艰难
为什么以前的日子那么快乐,现在却这么艰辛。我不能否定改革开放的成果,因为我们真的富裕了,可是我们却感觉不到富裕所带来的幸福。我们变的忙碌而不自由,我们变得满脑子单调而乏味。这个社会太可怕,或者说某些人太可怕。有那么一撮人,他们用各种手段控制着我们,鞭策我们,他们忽悠我们现在过得不好只是我们不够努力。他们想把我们变成没有情感的螺丝钉。他们是狼,我们是羊。它们努力的催促着我们,只是为了把我们养肥,他们好大口的啃噬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在大中国,看似自由的人,其实都被某些人牢牢的控制着。为什么要这么累?为什么要拼命的追赶,因为我们只是牲口。
反正怎么都回不到过去了,为什么还这么怀念过去,是当时不珍惜吗?不是,有些东西再珍惜的都会失去。我们会怀念过去,只是因为现在过得不好。
“有些话不知道说现在是早还是晚,弟,以后咱家就只有你、我和咱爸。或者说这个家只有你跟咱爸了,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啊。”姐姐说。
“嗯,我知道”原来完整的一个家就这么破裂了。
“要记在心里,不要听了就忘了,你是个戒备心很强的,别人都很难进你的心。但你要明白,我跟咱爸都是你最亲的人。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跟我们说下,不要一个人窝着。”
“嗯,我知道。”其实不是我戒备心很重,一来我不想打扰任何人,二来我还害怕受伤害。
“还有,最最重要的,赶紧找个女朋友吧,早点结婚,不要再这样子下去了,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我知道。”跟我所有催婚的理由一样,为什么你不找个女朋友?为什么不早点结婚?这些问题都跟你为什么不活得久一点没有答案。是我努力就能做的了选择的吗?即使我有心,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何夏,我又想起了何夏。如果老妈今天还活着,原本她今天是要跟何夏通电话的,现在这种顾虑就以这样的结局解决了。不知道她现在是怎么样,应该很快乐吧,在这寒冬里说不定她正躲在付域的怀抱。
我跟姐姐聊了很多推心置腹的话,未来这个家怎么办,聊了很久依然一筹莫展。晚上12点多我去睡觉,姐夫跟老爸在守着。
第二天6点多,家里就来一群人,劈材烧火做饭、点鞭炮。我躲在屋子里,不想出去。晚上给手机充了电,我以为会收到何夏的信息或者来电,结果什么都没有。我躺在床上看着屋顶胡思乱想着,这一切有意义吗?就像现在外边吹吹打打,我死了妈,一群人来凭吊然后呢?人已经不在了,现在凭吊有什么用,慰问吗?又能安慰的了谁?。这一切为什么这么混乱,为什么?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在公司敲代码?还是等老爸也不在了,送他入土为安?我们总是忘了生活的本质,然后按照已有的剧本演出。
8点多,殡仪馆的车到了,几个人把老妈抬到了车上,我跟姐姐跟在上了车,好恶心的车看了就想吐,车里弥漫的消毒水的味道让人不能待上片刻,每一寸地方都感觉脏脏的,这种车不知道拉过多少尸体了。半个小时前也许这个车子就刚刚拉过尸体,如果找兴许还可以找到上一个尸体留下的头发。水晶棺,低贱的玻璃,让老妈待着这里简直就是一种侮辱。上一个尸体躺过估计连卫生都没有打扫就把老妈放了进去。死人,对啊,死人有什么区别?我简直有些愤怒,凳子下面还有上一批乘客留下的烟头。为什么要这样子,我忍受着这些世俗,车子在路上行驶着,放着哀乐,如果等我死了也是这样子吗?还不如直接把我埋了,对了,现在不允许直接买了,政府人员肯定会把我挖出来火化的。
到了殡仪馆,老爸去办了一些手续,然后就是火化。老妈被人抬着放到了焚烧箱然后慢慢的推了进去,姐姐靠着姐夫身边小声的啜泣,而我没有任何感情,傻看着。等着焚烧结束,我甚至都不觉得那个就是我妈。真的很难,很难把那个像我妈的一堆死细胞跟我妈联系在一起,不是,那不是,我妈在前天晚上就已经走了,所以我们才会总忽略那个事实。我们吃饭忘了叫躺着的那具尸体,我们睡觉也忘了跟她说晚安,降温了我们也忘了问她是不是寒冷。因为她谁都不是我妈,那只是一堆死细胞。
等了半个小时结束了,焚烧箱被拉出来里面空荡荡的,连灰都剩很少。老爸蹲在旁边、等着冷却,然后一撮一撮的把灰捧到骨灰盒子里,就只有那么一丁点,没有了,老妈真的消失不见了。
回家、安葬,已经请风水先生看过,葬在东边地比较好。我们回到家的时候邻居已经挖好了墓穴。一路吹吹打打,我抱着骨灰盒,姐姐抱着相片,披麻戴孝,从家里往东边的田地里出发,后面跟着一队拿着幡的送葬的队伍。看热闹的人很多,家门都支起了卖零食的摊。下葬,当原本平整的田地上隆起一个小土堆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