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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魂二魄

驼背表叔喊我三哥:“三娃儿,你到门外头去守倒,不是我喊你哪个都不准进来,也不要问要不要哪个进来,全部挡住。”三哥说了声“要得”就到门口去了。然后驼背表叔又对我妈吩咐道:“你去把门栓上,再拿根板凳顶倒门,如果有哪个来推门我没同意哪个都不准开,一定要顶住。”我妈也去栓门顶门去了。

最后驼背表叔又对我老汉儿吩咐道:“你看到我和四娃儿,不是我们自己醒过来千万不准碰我们,也不要跟我说话,我自己会醒过来。”驼背表叔跟我老汉儿说完又从上衣荷包(上衣口袋)里拿出一盏灯,怪模怪样的灯,我到他家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驼背表叔喊我老汉儿找菜油来给灯倒上油,然后放在床边上对我老汉儿说:“千万不要让油灯熄了,没得油了就加油,不亮了就拔哈灯芯,记住了,一定不能熄。切记!”

我老汉儿也答应“晓得了”。这时驼背表叔也脱了鞋爬到床上来,盘腿坐在床的另一头,好象不放心,又对我老汉儿说:“记倒油灯千万不要熄,还有,你们都不要说话也不要走来走去的弄得东西响,要安静晓得不?一直都要安静,听到没得?”我老汉儿说:“晓得了晓得了,你放心嘛,不会出差错的。哦,咳可不可以哦?咳我是忍不住的哦?”“可以可以!你把自己咳死都可以。”驼背表叔这才盘腿坐好,像个老僧打坐样闭起了眼睛,嘴巴念念有词的。

然后我就听到驼背表叔在喊我:“四娃儿,四娃儿。”我没答应,我想反正他们又听不到我说话,我嘴巴又张不开。这时驼背表叔又开始跟我讲话了:“四娃儿,你可以说话了,我听得到。”

我有点诧异,就说了句:“真的听到得啊?”“当然真的,走,我们去一趟老坟山。”驼背表叔一说我就看到他来拉我,我们一起下了床,我回头一看,咋个我和驼背表叔还在床上呢?我转过头来正想问一哈驼背表叔,这一转头就发现我们已经在老坟山了,就是这几天我天天走来走去爬来爬去的坟堆堆里面。这几天一哈儿在家头,一哈儿在这里,已经不觉得害怕了。

驼背表叔正站在我旁边,他转过头来对我说:“四娃儿,你把当时的经过给我讲一遍,详细点,一点点小事都要讲清楚。”我就把当时大家准备去刘强家看电影,然后吃了饭准备了火把,有一根油筒三个火把,然后潘洋抓了把铁砂分给每个人两颗,说是打鬼用。

我刚说到分铁砂,驼背表叔打断了我:“你是说潘洋去抓了把铁砂来分给大家?”我说“是的”。“那他的铁砂从哪里抓来的呢?”驼背表叔又问。

我想了哈,还真不晓得潘洋从哪里抓来的铁砂,只晓得他去转了一圈就抓了一把铁砂来,应该不是吴满发家里的,因为当时我们找油筒火把的时候都没有看见枪和装铁砂的葫芦,一般死了人结婚做寿啊,人多事多的,枪和贵重的东西早就收起来锁好了,根本找不到,那想来潘洋的铁砂就不是从吴满发家里找来的了,当时又没有看到他回家去,到底哪里找来的我也不清楚了。

驼背表叔看我不晓得,就没有追问了,让我继续往下说。

我就继续说,潘洋说他走前头,要张大娃儿走后头,张大娃儿不干,两个差点打起来,后来是我四哥解的危。再后头潘洋的七叔潘七贯和那些二流子混混儿也要去,然后我们就出发了。快到老坟山的时候潘七贯他们一伙大人又咚咚咚的跑前面去了。

说到这儿驼背表叔又打断了我:“潘七贯他们跑前面去就是准备黑你们的,当时就是他装的鬼,这个事以后我再对你说,后来大家都晓得,你妈这几天天天都到潘七贯屋边上去骂。”我一听到这里一下惊了一头:“啊?不是的鬼啊?是潘七贯儿装的啊?”想到不是真的鬼我心头安慰了一哈,我就讲嘛,老师都说了这个世界上没得鬼,鬼用科学根本就讲不通,哪里可能有鬼嘛。

“以后再跟你说这些事情,现时我们先把你魂找回去再说。”可能时间有点久了,驼背表叔在身上东摸了哈,又西摸了哈,然后恍然大悟的样子自言自语的说:“我说咋个找不到烟呢,原来现在是在离魂。”然后又对我说:“我跟你讲嘛,你现在是一魂两魄离体了,一直在这老坟山。人呢一共是三魂七魄,要全在身上人才清醒健康。现在你身上还有二魂五魄,所以你有时感觉在屋头,有时感觉在这里。”

我听驼背表叔说啥子魂啊魄的,搞不清楚,只是想那不是还是有鬼了?于是我就问驼背表叔:“那我们两个现在是人是鬼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我们现在是魂,我把你身上的二魂五魄一起带过来了,你现在才能完全清楚的跟我讲话,不然你还是迷迷糊糊的,你这几天是不是感觉啥子都不真实嘛?一哈儿在这里一哈儿在那里,都不是清清楚楚的?”

我一想是的啊,是现在脑壳清楚得很,虽然现在我还是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也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但脑壳没有那种迷糊状态了。

这时又听驼背表叔在说:“鬼有啥子好怕的哦,可怕的是人,是人的心。”我当时听不懂表叔说的啥子意思,当时只听过狼心狗肺,说狼的心和狗的肺最难吃最可怕,难不成人的心还更难吃更可怕?搞不懂。

驼背表叔看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对我说:“这些东西以后你就会懂了,现在我分析是潘七贯在整你,关键就是那两颗铁砂。”我听到这里疑惑的问:“那铁砂是潘洋抓了一把来,每个人都有两颗的啊?”

驼背表叔笑了一哈:“现在你还不懂,这里头的门门道还多得很。我猜想是潘八贯准备的铁砂,当时潘洋去转了一圈就是潘七贯给的他铁砂,给其它人的应该都是普通的铁砂,只有给你的这两颗才是特别的做过法的。”我还是有点不懂:“潘洋是挨着一个个发的啊?”

驼背表叔看我像个榆木脑袋,也不生气,只是说:“四娃儿,你经历的事太少了,要给你两颗特殊的铁砂简单得很,以后我再给你说。现在关键就是要找到这两颗铁砂,我想就是这两颗铁砂让你的一魂两魄没得办法回去的。你想哈这两颗铁砂在哪里?”

这我咋个想得起哦,那么小两颗铁砂,而且当时又吓得遭不住,咚咚咚的就滚到山底下去了,可能是滚下去的时候丢了。我对驼背表叔说:“这我真的想不起来到哪儿丢了。”驼背表叔深思了一哈,“现在我是魂魄离体,没得办法找,我先回去就好办了。不过现时我还是只能带你二魂五魄回去,你这一魂二魄我还整不走,还得在这老坟山耍哈儿,我过哈儿就来救你回去,反正事情我已经弄清楚了。潘七贯儿那个崽崽儿以为懂点名名堂就想班门弄斧,还嫩了点。”

还要我在这老坟山啊?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害怕了,但总觉得不舒服,而且亏驼背表叔说得出来,还让我在这儿耍哈儿,鬼才到这儿来耍哦。但也没得办法,只得对驼背表叔说:“那你快点哦,我怕我妈的眼睛都哭瞎了。”“要得,我哈儿就来。不过有件事要交待你,你发生的这些事你醒了后不要对任何人说哦,连你妈老汉儿都不能说。我救你的事你们一家人都不准对外人说,刚才我跟你家头的人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们要说是你保保救的你。还有不要告诉你妈老汉儿和你哥儿是潘七贯害得你,潘七贯这次没害成你说不定会对你妈老汉儿和哥儿下手,特别你妈晓得了去找潘七贯闹的话可能潘七贯就会提前对他们下手了。”

我吓了一跳,****的潘七贯儿跟我们有深仇大恨哦?非要整死我们。我正想问驼背表叔潘七贯儿为啥子要害我,而且害我不成还要害我妈老汉儿和哥儿,驼背表叔突然想起了啥子似的问我了:“你说你妈的眼睛都要哭瞎了,你一直都没睁开过眼睛,又看不到,你咋个晓得的?”

我就把我妈和哥儿来给我招魂,他们回去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就能看见东西了。这个时候我看见驼背表叔像疯了样哈哈哈的笑,而且笑的很激动,收都收不住。我就问他:“表叔,你笑啥子哦?有啥子不对劲的地方吗?还是捡倒钱了哦?”

“没得没得。”驼背表叔一边回答我一边还是在那控制不住的笑。然后边笑边对我说:“你做我的娃儿要得不?”

我吓了一跳:“表叔,我有妈老汉儿的,你咋个会这样子说哦?”

“我就随便问哈,你等倒,我马上就来救你哈。”说完我一下就好像晕了样,又回到跟驼背表叔来老坟山之前的样子,有点迷迷糊糊的,也回到了家里,但感觉和思维没得刚才那么清晰了。

回到家里,我妈正坐在顶住门的那根板凳上,我老汉儿眼睛盯着油灯,油灯还亮晃晃的,他一哈儿看一眼油灯,一哈儿看一眼我,一哈儿又看一眼驼背表叔,脸上紧张得很。

驼背表叔脑壳上都是汗,这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我老汉儿看他睁开了眼睛,拿了张毛巾想要递给他又好象不敢,因为驼背表叔说了他没开口让他们都不要动他。

这时驼背表叔开口说话了:“累死我了,可以了,把门打开嘛,没得事了。”我老汉儿一看驼背表叔开口了,把毛巾递给驼背表叔:“咋个样子嘛?好不好救嘛?”然后又不好意思的说:“看你满头大汗的,想帮你擦你又交待过不能动你,就没敢帮你擦。”

这时我妈也跑过来了,我哥儿也进来了,三个人都关切的看倒驼背表叔。驼背表叔接过我老汉儿递过去的毛巾,把脑壳上的汗擦了哈,然后打开盘脚,下床穿起鞋子,在屋中走来走去的,就是不开口说话。

他越走屋里的三个人就越着急,看得我都着急,因为我的一魂二魄还在老坟山,我是过一会儿感觉又会到那边去,虽然不怕了,但我也想早点魂魄全体,想看哈驼背表叔用啥子办法好早点把我救回来。

我妈实在忍不住了,语气也很不好的问驼背表叔:“潘驼背儿,你倒是说话噻,到底有没得救嘛?”

这下驼背表叔不能不说话了,他对我妈老汉儿还有我哥儿说道:“救是能救,但是麻烦得很。”

“有好麻烦你说嘛,到底要咋个样子你说嘛,不是讲了啥子条件都答应你的吗?”我老汉儿也着急了。

“啥子条件都答应我?”驼背表叔听到我老汉儿这样说就反问了我老汉儿一句。

“对头,啥子都答应你,现在没得的,我过后想办法都买给你。”我老汉儿想都没想就回答。我老汉儿看来现在只想把我救回来,其它的啥子都不重要了。他刚说两句又咔咔咔的咳了起来。

这时驼背表叔得到我老汉儿的肯定回答后说:“你说的哈,啥子都答应我哈。跟你们说嘛,这次救四娃儿起码要折我十年的寿,这个鬼凶得很,我不用十年的寿的话还镇不住他,就救不回四娃儿。”

刚才我没有听到他跟我说过这些啊,而且我看见驼背表叔说完这句话后装着看我,偷偷的抿笑了一哈,我就觉得奇怪了,难道刚才在老坟山有点啥子事他到现在心里还高兴得很?还是他要对我家人耍啥子阴谋诡计哦?现在我说话他们也听不到,我也没得办法,只有看他们接下来咋个整了。

这时我老汉儿不耐烦了:“你倒是快点说嘛,说了快点救嘛,你十年的寿我给你嘛,反正我病怏怏的活起跟死了没得区别。”

驼背儿表叔可能是吊我家人的胃口,这下看胃口吊足了,想要的承诺也达到了,才慢悠悠的说:“哪个要你的寿哦,我要四娃儿。这样子嘛,我救四娃儿,救活了你们把他过继给我,当我的娃儿,给我养老送终。”

他这一说,不止我妈老汉儿哥儿一齐“啊!”的一声一脸惊讶,连我也惊讶,刚才在老坟山驼背表叔是跟我说过这个事,我还以为他开玩笑的,没想他以此来要挟我妈老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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