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姑爷冷冷的看着他们,那样子仙风道骨倒还是仙风道骨,但在那些二流子看来就如地狱的魔鬼一般。想不到平时那么和善可亲的老姑爷居然这么残暴冷血,看得我直吸凉气。
驼背表叔至始至终都在旁边看着,既不帮忙也不插话,好像老姑爷就在做一件很平常而他又司空见惯的事一样。老姑爷看众二流子都切完手指后,吼了声:“拿上你们的手指滚!记住,今天晚上的事你们从来不曾记得,否则,小心闭上眼睛就永远睁不开了。”众二流子连忙应是慌忙捡起手指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当时我们那里的人根本不懂手指切掉了还可以接上,所以捡过去也只是扔掉。后来几年再也没有见过这六个二流子,直到四年后他们才回来,组织了一个断指帮,又开始作恶,这是后话。
等那些二流子都走后,驼背表叔到地里将那些刀一一拾起,这时我才想起这些二流子是来杀我全家的,而这么久了也没见我家人出来,刚才这里这么多人打斗,那些二流子被打的鬼哭狼嚎的,这又离得不远,就算睡的再死应该也能听见啊?况且这才刚吃过晚饭,也不应该这么早就睡啊?难道他们已经被这些二流子..
想到这里我飞快的向家跑去,我还没跑两步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我回头一看是老姑爷,我心里牵挂家人就拼命挣扎,边挣扎边喊:“放开我,老姑爷你快放开我,我去看哈我妈老汉儿有没得事。”
“他们没得事,这些二流子还没来得及到你家就被我截住了。”老姑爷并没有放手。我听老姑爷这样说,才放下心来不再挣扎,这时我感到浑身都软了,特别是刚才以为我妈老汉儿哥儿已经被这些二流子杀了,紧张加恐惧,这一放下心来,才感觉身上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一样,浑身发软。
但我还是不放心:“那他们为啥子灯都没点呢?而且这边闹了半天也没出来看一哈情况呢?”我想就算我们说话他们听不见,刚才唐三娃儿被老姑爷踩烂了手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他们应该听得到啊?
“你在这里等到,我让你表叔去看一下,今天晚上的事他们还是不晓得为好,不然又要害怕。”老姑爷说着让驼背表叔去我家,而我跟他就在这地里等着。
驼背表叔放下刀,就朝我家走去。老姑爷拉着我的手也跟在驼背表叔后面朝我家走去。他刚才还说让我跟他在这里等,可能看我一脸焦急,怕我担心,才带我去看看的,到了我家地坝里,老姑爷对着我用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我知道那意思是要我不要出声。
这时驼背表叔高声喊道:“王华天。王华天。王华天..”喊了半天也没得人应,而且连我老汉儿咳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这时我心里就悬起了,莫不是真的出事了?
驼背表叔喊了半天没人应,他也有点着急了,可能担心出事了,只有老姑爷还是一副没得事的样子。驼背表叔又在那里喊起我妈的名字,又喊了半天才听见我老汉儿的声音:“哪个?”
“我,潘东青。”驼背表叔应道。这时就听见我老汉儿不停的咳嗽,难不成刚才一直憋着连咳都没敢咳?咳了半天,我老汉儿屋头的电灯亮了,又听见我老汉儿的声音:“哦,潘驼背儿哦,这么晚了你有啥子事吗?我来给你开门嘛。”
“不用给我开门了,你睡倒嘛。我来跟你们讲一声四娃儿今天晚上就在我那里睡了,免得你们担心。你们这么早就睡了哦?”驼背表叔听我老汉儿说要给他开门,连忙叫我老把子不要开了。
“哦,要得,我们晓得他在你家才不担心的,这几天家里不太平,晚上天天都有鬼叫,他一个小娃娃儿会害怕,还是在你家好点。你伯伯白天也来跟我们讲了他不回来。今天晚上又有鬼在叫,所以我们天黑就都上床睡觉了,刚才没听出你的声音,所以不敢应。你在外头没碰到鬼啊?”我老把子他们原来是这两天遭鬼吓倒了哦,难怪这么早就睡了,还喊半天都没得人应,最佩服的是他居然连咳都能忍得住,上回还跟驼背表叔说咳是忍不住的。
“我刚才也是听到鬼叫,才来看哈的,刚才鬼遭我赶起跑了,没得事了,你们睡嘛,我回去了,这两天四娃儿就在我家耍,有事我会来告诉你们的。我走了哈。”驼背表叔说着就对着我们说了个走的手势。
“要得,那我就不起来送你了哦。”我老把子对人还挺客气的,他可不知道我们是三个人在地坝里。
离我家有点远了,我才问老姑爷:“为啥子不让我回家睡呢?”
“这两天你家人都遭黑倒了,而且现在潘七贯在找你们家麻烦,你还是在我们家安全点。”老姑爷说。
“虽然我安全了,但我家人呢?我要跟他们在一起。”我可不是那么自私的人,只顾自己安危。
“放心嘛,有我跟你表叔在,你家人没得事,我们会保护他们安全的嘛。毕竟他们都是大人了。如果你在,他们自保都有困难,还要担心你,会更麻烦的。这两天你跟着你表叔练练功,主要是先把你的魔性驱除,其它的事我会安排的。”老姑爷边走边说。
这次驼背表叔没有背我,而是抱着一堆刀,反正不赶时间了,我们就慢慢的朝驼背表叔家里走去。到了驼背表叔家,老姑爷说你们先吃了睡嘛,我有点事出去一下就又走了。
我本来刚才饭就没吃饱,就又坐到桌子上吃饭。驼背表叔不晓得把刀放哪里去了,一会也来陪我吃饭。边吃边东拉西扯的聊了些事情,吃完饭收拾好,我就到驼背表叔房间里跟驼背表叔一张床睡了,本来我就已经很疲倦了很困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推我,我睁开眼睛一看,是驼背表叔,我说了声:“表叔,我还没睡醒。”就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一会我觉得摇摇晃晃的,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在床上,心里一惊,一下就醒了,原来是驼背表叔背着我在走山路,天上还有星星和月亮,看样子还没有天亮,难道是我睡了一天一夜,这是第二天晚上了?
我吓了一跳:“表叔,这是咋个回事?我们是去哪儿哦?”驼背表叔看我醒了,责怪的说:“你这个娃儿,睡得真死,摇醒了又睡着了。我们是去老坟山,有事情要办。”
“啊?这大半夜的去老坟山啊?啥子事非要晚上去办哦?”我感觉现在应该是下半夜了,因为有露水,冷飕飕的。
“去了你就晓得了,你要是没睡醒就在我背上继续睡嘛,到了我喊你。”驼背表叔并没有回答我。
一听说是去老坟山,又不知道是去办啥子事,我哪里还睡得着,就睁着眼睛看着两旁的树木不停后退。月亮还没有落下,天上的星星也密密麻麻的一闪闪的放着光芒,照在山林里,影影绰绰的,就像有很多恶魔在张牙舞爪一样,我不由得抓紧了驼背表叔。
这次驼背表叔没朝我上次丢魂那里去,而是朝宋倩娘的坟那边去的,经过参天树林,又经过宋倩娘的坟,继续向老坟山深处走去,一路上影影绰绰的,也不知是老坟山的鬼又出来看稀奇还是风吹动树枝,反正看不清楚。
经过宋倩娘坟没多远,我就看见前面有隐隐约约的火光,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慢慢的近了,我才看见老姑爷站在一座大坟的前面,他的对面站着一个人,老姑爷是面对着我,而另外一个人就是背对着我,看不见脸也不知认不认识,那个人穿着一身道士袍。
到了近前,驼背表叔将我放下来,老姑爷问了声:“到了啊?”驼背表叔应了声到了。
那个道士转过身来对着驼背表叔喊了声师哥,我一看这人有几分眼熟,又听见他叫驼背表叔师哥,昨天驼背表叔才告诉我他师弟是杨道士,我想这肯定就是驼背表叔说的潘七贯的师父,驼背表叔的师弟杨道士了,虽然上次杨道士来给我跳大端公,但当时我迷迷糊糊的,对杨道士的样貌没能看得很仔细清楚。
这时杨道士对我说:“王文武,本想上次将你和潘七贯的恩怨化解的,没成想潘七贯已经走火入魔了,上次让你驼背表叔骗了你,不好意思哈。”
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道士来跟我陪不是,我咋个担当的起?我连忙客气的说没事没事,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到底我哪里做的不对,我也不知道,只是客套话罢了。
驼背表叔对我说:“这是你师叔,虽然他不是我们孤独门中人,但跟着你老姑爷学过法术。来跟你师叔磕个头。”
我这才想起驼背表叔的师弟那算起来就应该是我师叔啊。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要给长辈磕头?但驼背表叔这样说了我也不能不磕,只能到杨道士面前跪下,磕了个头后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师叔。”
杨道士连忙把我扶起,说:“好好好,孤独门总算有继承人了,听你师父说起你是百年难遇的阴身和天眼,看来是孤独门有幸啊,阴身和天眼同在你身是有可能得道成仙的哦!我潜心研究道术几十年,也没资格加入孤独门,只能做个道士蒙蒙人混口饭吃,唉!”说着一副郁郁寡欢不得志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怎样谦虚一下,其实练了一天洗髓经我就觉得很难了,更别说修道成仙了。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杨道士,当然杨道士也不是想要我安慰他,杨道士对我说完后又转过身去跟老姑爷在那说话了,因为没听到他们刚开始的对话,所以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听意思好像是杨道士问老姑爷潘七贯能不能救,而老姑爷的意思是无药可救了,接着杨道士就摇摇头叹了口气。
他们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商量怎么处理潘七贯?晚上见了老姑爷大发神威后,我对老姑爷是又敬又怕,对杨道士也很陌生,所以也不敢插话,只好把头转向驼背表叔。
驼背表叔把我拉到离老姑爷他们远一点的地方,也免影响老姑爷和杨道士谈话。他小声的对我说:“看他们一时半会还不会讨论好,我跟你讲讲我师弟和潘七贯之间的这一段故事吧,听完后你就会明白了。”
杨道士让驼背表叔撒谎骗我,说是我妈老汉儿害得潘七贯妈自杀的,以让我内疚而不恨潘七贯,自然是相当喜欢潘七贯,我倒要听听他们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以至于让他这样护着潘七贯。
驼背表叔说先跟你讲哈杨道士是怎么认识潘七贯的吧。那是潘七贯妈自杀死了后,请人做道场,当时就是请的杨道士。这个很正常,我们这一带死了人都是请的杨道士,这附近就他们一伙道士,请别人就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杨道士在跟潘七贯妈做道场的时候,要孝子在那里磕头作揖的,当时潘七贯才五岁嘛,披麻戴孝的举着引动幡在那里跟着道士磕头作揖的,杨道士看潘七贯乖巧,就特别喜欢,做完道场将潘七贯妈送上山后,杨道士跟潘红军说看潘七贯这么小就没有了妈,想收他为徒传他些道术,让他有点出息也不至于被人欺负。
潘红军当然求之不得,但是要求潘七贯不能做道士,杨道士想的也只是传潘七贯道术,他自己做道士都是不得志混口饭吃,所以也不希望潘七贯做道士,他满口答应潘红军,但是也跟潘红军提了一个要求,就是潘七贯只做他关门弟子,对外任何人都不承认,他也只是偶尔在无人知晓的时候传潘七贯道术,虽有师徒之实,但对外没有师徒名份,这是为啥子就只有杨道士心里晓得了。
从那以后杨道士就经常抽空半夜的时候到潘七贯家教他道术武功,潘七贯虽然年纪小,但是很聪明,不但学的很快,而且对外守口如瓶,所以一直都没有人知道潘七贯师父是杨道士,杨道士也把潘七贯当成自己娃儿一样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