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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万蛇

云殃自幼在观中修行,除去修道,每日还要捡柴,挑水、洗衣、烧饭,却没有现在来的累。整日整日的在山间穿行,有时是陡峭的岩壁,有时是遮天蔽日的密林,总而言之,师父带她走的路几乎都是不见人烟。

日日穿行于山间,跟着师父辨认药材,熟悉药性,云殃觉得日子前所未有的充实。而且云殃在制药方面确有天赋,学起来也是事半功倍。

这些日子以来,云殃已经识得了不少药材,甚至以自己所学救了一个猎户的命。这使得云殃对药材越来越感兴趣,每到一处,不用师父开口,自发自觉的就去采药了。

这日,照例是游行道人在原地休息,云殃去周围采药。这是一处两国交界处的山脉,云殃于不远处的幽谷间发现了几株罕见的山参,不论是年份还是品质都是上等的。

云殃兴奋不已,走过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扒开周围的泥土,生怕碰坏任何一根须根。云殃全神贯注的挖出两根山参,仔细包好。今天这两株山参不单是药性好,年份足,也是她挖的最完整的两株了,云殃心情十分的好。正在她准备回去跟师父炫耀的时候,起身的一瞬间,云殃脸都绿了。

蛇,漫山遍野的蛇!云殃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汗毛倒立。她咽了一口口水,想拔腿就跑,可已经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越来越多的蛇向她涌了过来。

云殃愣神的功夫,已经有蛇缠上了她的脚踝,冰凉滑腻的触感,让云殃感觉这一刻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全身的肌肉都开始僵硬。

蛇怕雄黄酒,平时走山路,云殃都会随身携带一些。云殃哆哆嗦嗦的从袖里摸出一小瓶雄黄酒,在地上画了个圈,将自己圈起来。

不断涌来的蛇群,向云殃聚拢,碰到雄黄酒的时候,停止上前,在附近徘徊,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此时云殃身上已经有了两条,虽然都是个头不大的,但光瞧那鲜亮繁复的花纹就知道定是剧毒之物。云殃现在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惹到身上那两条祖宗。随着雄黄酒在不断的挥发,云殃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开始剧烈收缩,整个人都陷入深深的恐慌之中。

云殃此时只盼着能等到自己神通广大的师父来搭救自己。可显然这次老天没有眷顾她,腿上传来刺痛,手上传来剧痛,云殃甚至能想象各种毒液从身体的各个地方,向心口汇合的景象。

云殃此时已经不能站立,倒在地上,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古谚有云,毒蛇出没,十步之内必有解药。可这满山遍野的蛇群,根本连地面都看不到,更别提草药了。

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前世死的那般凄惨,好不容易有机会重生,励志改写自己的命运,只为了两只山参,就要惨死在这幽谷之中了吗?云殃觉得自己真真是冤死了。

云殃仿佛就是极品的美味,那些蛇一个个都上前咬一口,云殃也似感觉不到了一般,躺在地上心中还在不断的腹诽自己的师父竟然没来寻她。

过了好一会儿,云殃终于停止了胡思乱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明明被那么多毒蛇咬了,按理说顷刻间就该毒液攻心而亡,怎可能容她想这么半天。

云殃试着动了动手,除了有些血液不通有些发麻,并没有其他的不适。云殃大着胆子坐了起来,瞧着周围依旧有蛇不断的爬向她,可蛇咬到她的时候,并没有痛感,甚至有一些蛇咬了她之后,反而死了。

云殃乐了,果然,自己重生而来,老天爷定然不会让她死的如此没有价值。云殃迈开步子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还不忘拿上那两只人参。

果不其然,师父坐在原地,还是她走时的姿势。

“师父,您还这么气定神闲的,你徒儿我差点就没命回来见您了。”云殃委屈的说道。

游行道人伸手搭上她的脉搏,眼神闪烁,神情不断变幻,最后从行李中拿出一包药粉递给她。

云殃接过来,打开一看,瞬间没了脾气,

“师父,这是金疮药,你徒儿我是中毒了,是被好几百条,不,可能上千条的毒蛇给咬了,你给我的是金疮药啊。”

“中毒?你自己把脉看看。”云游道人不看她,只顾检查她带回来的两只山参。

云殃气鼓鼓的给自己把脉,眼睛慢慢的睁大,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这怎么可能呢?自己的的确确是被毒蛇攻击了无疑,虽然认不全,但至少还是知晓几种毒蛇的,可脉搏告诉她自己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怎么可能?”云殃一脸迷茫的问道。

“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万蛇浴。”游行道人一副你太年轻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云殃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话才能表达此时的心情。

“求?怎么可能有人求这种事情?那么多蛇,不被毒死,也被吓死了。”

“其实你的确是中毒了,但各种毒素在你体内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相互制约。所以你不会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但你血液中却有含量十足的毒素。”游行道人补充道。

云殃猛然想起那些咬了她之后死掉的蛇,

“那,后来蛇咬我,我完全感觉不到疼了,以后也会这样吗?”

“哦,那只是毒素暂时麻痹了神经,等过了劲儿就开始疼了。”

“啊?”云殃哭丧这一张脸,欲哭无泪。

“金疮药不是给你了?还等着发作了再上药?”游行道人提醒道。

云殃有气无力的答了一声,去上药了。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游行道人正整理行李准备出发。

“师父,这么晚了还要赶路吗?”

“嗯,这两只人参得赶紧卖掉,咱们没有贮藏条件,若是坏了你不就白挨那么多咬了吗。况且现在空气潮湿,不利于你养伤。”说着也不管她自己朝前走去。

云殃摇了摇头跟在他身后,她实在不明白,自己这个师父若说才华,满腹经纶肯定是有的,一手医术更是出神入化。明明是个道士,却爱财的很,除非是极其珍贵的药材会被他制成药丸,其余都被他悉数卖到镇市最大的药材铺子去了。

趁着还有些微弱的亮光,师徒二人一前一后的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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