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一直在夏杰的房间等消息。
房间里还充斥着夏杰和小歌星狂乱交战的暧昧气息,本来有轻微洁癖的他原本是断然坐不下去的,肯定宁可再去服务台另开一间房。
可这会儿他的心情难得地混乱如麻,也就顾不上这些细节。
一方面他担心伊如影现在的情况,虽然明知小女生能从这样的境遇中坚持走过来,今晚必不会想不开,但他还是不能不担心。
他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又想她哭了半天,可能累睡着了,不能打扰。
另一方面,他又想夏杰的事办得如何了,不要出什么乱子。
他又想起伊如影瘦弱的身影,这年些承受着心灵的巨大苦痛如何孤独地走到今天;
想到她虽然因为父母双亡享受一等助学金,可是她的生活费又是怎么解决的……
他被这些问题纠缠得很是烦心,觉得整个人找不到一个可以好好呆着的地方,初中跟着别人抽烟被寡母狠揍一顿后再没犯过戒的他,从夏杰留下来的烟盒中拿出一支烟,点上抽了起来。
夏杰早上走进房间的时候,连他这样的老烟枪都觉得受不了房间里的浓浓烟味了。
走进门他就又骂上了:“我靠,什么味儿,你抽烟也不开换气扇不开窗,想熏死你自己呵?揍个人有多大点事,至于弄这么紧张么?”
林风掐掉手里的香烟问他:“事情妥了?”
“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在办?”夏杰把一部微型v8扔给他。“过程都在里面。你自己回去看,看好记得立马销毁了!”
他又乒乒乓乓打开换气扇和窗户。
又觉得不满。“我靠,这气味大得,爷我为了你的事,累得什么似的,想回过来补个觉也补不成!”他打个哈欠,掉头向房门口走去。“我重新开个房去,你自己滚蛋不送呵!”
林风把车开到昭湖边,坐在自己的车里看完了录下来的整个过程,虽然对夏杰处理整个事情的做法觉得很意外,但不得不承认办这种事夏杰比自己还是有办法得多。
确信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他想了一会儿,把录像全部删了。
伊如影不应该看到这些东西。
清晨的昭君湖宁静而美丽,他一直坐在自己的车里静静沉思着,直到太阳升起,小鸟欢唱,晨练的人们陆续来到湖边,才趋车回湖滨小区。
伊如影并没有在老师的朋友家洗澡和睡觉。林风回来的时候,客厅的电视音量很小地开着,而纤细的女孩子已经歪在沙发上旽着了。
也许是因为说出了久压心底的重负,也许是因为十年没有流泪后的嚎啕大哭带来的放松和疲惫,或者是因为林风给自己的安全感,伊如影这一觉睡得很沉。
她梦见自己又回到童年母亲还在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隐约好象自己生日,母亲做了满桌的菜,她甚至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不只是梦,她真的闻到了阵阵菜香,睁开眼睛,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在身上的柔软毛毯,从沙发上坐起来,她有一刹那的恍惚,才慢慢想起她是在林老师的朋友家。
她随着香气来到饭厅。林风正端着一个砂锅出来,看见她就说:“洗理台上给你放了全新的毛巾牙具,洗漱完了快趁热尝尝老师我的手艺。”
这是很丰盛的一餐,油焖大虾,葱爆羊肉,芹菜肉丝,雪菜豆瓣,还有一砂锅猪肚鸡汤。林风的厨艺不错,玉如放开肚子吃了不少。
饭桌上,林风很不经意地说:“你的事情,我找人帮你处理好了,应该这辈子他都不敢再找你的麻烦了。”
玉影停顿了片刻,垂下眼睛轻声说:“谢谢。”
“我有个朋友,他妻子离婚去了澳州,有个上幼儿园的五岁女孩,周末找家教陪伴,我推荐了你,约好下午两点去他家面试。你去看一下吧。”想一想,又补一句:“要不要接这份兼职你自己决定!”
她想了一下,主动告诉林风:“妈妈身前有帮我建立了一个成长基金,18岁生日以后,每个月的收益都由我自己支配。”她说了一个数目,并不算多,但也可以应付一个大学生的开销。
“当然我也一直有找机会做兼职。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她看着林风笑一下:“我很谢谢林老师给我介绍兼职,我刚才说那些只是不想您为我过于担心了!”
说到这里,应该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忍不住想告诉他更多:“我考上大学那年,我阿姨还交给我一些东西,是我妈知道她的企业可能维持不下去又查出肝癌晚期的时候,就托付给她的。”
“我在银行租了保险箱放了起来。”
“我妈曾经是我们那儿有名的女强人……我一周岁不到我父母就离婚了。后来,我十岁的时候,有个男人骗了我妈,她的事业和感情都受了重创……”
“那你父亲呢?”
“他和我妈离婚后不久,酒驾出事,和他的新欢一起走了……”
她还想说得更多一点:“我们老家的人说,我们家的女人克亲人,我外公下乡当知青的时候就结婚生了我姨妈,后来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被我外婆看上离了婚,他是最早下海经商的一批人,因为我外婆的爸爸当时在县里当领导,所以发展得很顺利。可是他不到50岁就去逝了。”
“我妈大学毕业不久就接手了爷爷的公司,而且把它发展得更好……”
“她和我爸结婚是因为我外婆快要不行了,想看到她结婚才放心走!我爸本来是我妈的下属,人长得帅,我外婆很喜欢。我还没出生,我外婆就过逝了!”
“可能我妈的个性比较强势,我爸的能力又不是很强………所以我没满周岁他们就离婚了。”
“后来我爸就出车祸死了,我妈一个人很辛苦地支撑着!”
“我9岁的时候,有个男人苦追我妈,我妈也觉得这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但其实这是一个阴谋,我妈因为那份感情失去了一半的财产,而感情上的挫折也让她在事业上一蹶不振,最后连健康也没有了……”
饭后,捧着清茶,她向他小声地叙述着这么多年来从没向别人提起的她的事情。
他并不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她讲完了,他告诉她:“每个人都有着不一样的故事,这些故事成长并造就了我们。别相信什么克亲人的鬼话,你妈临终前让你好好地活着。你就把应该忘记的都忘记,好好地生活下去。”
他很想告诉她自己的故事,可是看看时间,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本来想和你说说我的事,今天等下要去面试,等下次吧。我也是十岁就没了爸爸……有机会再和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