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王允
李一背着突然出现的训诫声吓出一身冷汗,回头大量了两眼,发现却是王越站在半掩的院门后面,连忙跑过去行礼
“弟子拜见师叔。”
“诶,王某人平生最不喜这些繁文缛节,起来吧。”王越双手轻轻一托,扶起李一,
“方才师叔的话,你可明白?”
“师叔,张让老贼祸国殃民,张氏一族仗着他的威势,为非作歹,家仇国恨,为国除贼,在所不辞!”李一的回答干脆利落,
王越却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反问道“你可杀过人?”
李一愣了下,答道“不曾杀过。”
“哎。”王越叹了口气,“那是三十几年前的事了,当年我为了求名,灭了当时恶贯满盈的一伙强人,那山贼的侄子不过三两岁大,他母亲浑身是血,抱着我的腿求我放他一条生路,我当时害怕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并没有心慈手软。”
“斩草除根古来有之,师叔有何烦恼。”李一不解,
“呵呵。”王越笑了笑,“帝王一怒,浮尸千里,为的是江山社稷,我辈不过一介武夫,所崇尚的当是武德,杀该杀的人,救该救的人。小一,你记住,我不知你心有多高,但无论你爬的多高多远,莫要被鲜血迷了眼啊!”
“。”少年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缓缓的鞠了一躬,
“弟子。谨记在心!”
“孺子。可教也!”王越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且在此间住下,至于需要我做些什么,尽管来找我便是了,你师叔我虽无甚实权,不过在这京城里,还是有那么些人脉的。”
“多谢师叔。”李一又行了一礼,起身之后,又好像想起些什么,讪讪的问道:“师叔可能联系到王允,王司徒?”
“王司徒?你找他有事?”王越听到王允的名讳愣了下,心付“这小子和王允又是什么关系?”
李一似乎看出了王越心中的疑惑,立即开口解释道“我父生前与王允矫情莫逆,我听说二弟就是被王司徒收养了!”
“原来如此。”王越道,“我尽力而为吧!”
李一大喜,感激道“多谢师叔。”
。
一转眼,李一在洛阳住了已有月余,王越,樊阿借帝师的名头,游走在各大权贵间,不过王允好简朴,鲜少往来赴宴,是故进展不大。倒是那城西校尉俞大遒时常前来拜访李一,与他切磋武艺,
“贤弟枪法果然玄妙无双,愚兄不及也!”又到了俞大遒休沐的日子,两人自然也免不了一番切磋,俞大遒虽然号称棍棒无双,但若论起枪法,自然免不了被李一一番蹂躏,
“兄长谬赞了。”李一谦虚道,不过内心却是另有所思“俞大遒武艺娴熟,又知兵事,若能收为己用。”
“贤弟在想什么呢?”俞大遒见他发呆,不禁问道,
“想家了,想家了。嘿嘿。”李一傻笑了声,掩饰道,随即又摇头抹去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人家好歹是颇有名声的大侠,又是掌管洛阳西门的校尉,我现在凭什么去招揽他呢。”
“想家?说来贤弟还从来没说过家乡具体是何处呢。”俞大遒倒是没起疑,
“这。我自幼丧父,也不甚清楚故居何处。”
“这样啊。无意触动贤弟伤心之事,贤弟莫怪。”俞大遒不好意思的说道,
“小一。!”李一正要说些什么,王越的声音在院外响起,回头去看时,只见他满脸笑意的走来“好消息,好消息啊!呀,俞校尉也在啊!”
“不知是什么好消息,令王剑师如此喜形于色?”俞大遒好奇道,
“这。”王越尴尬的看了看李一,
“兄长,此事涉及家事,恕小弟暂时不能告知。”李一歉然道,
“原来如此,那愚兄就先告辞了!”俞大遒倒也通情达理,也未多问,起身告辞离去了。
见俞大遒远去,李一这才开口问道“不知师叔所谓的好消息是。?”
“过几日是王司徒的生辰,你可随我前去贺寿,只是。”王越犹豫了下,
“师叔,这是好消息啊,只是什么?”李一道,
“只是师叔囊中羞涩,无甚拿得出手的贺礼。”王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古人好排场,不然汉高祖也不能靠一句贺钱万,便捧得美人归,而今王允的地位,名望比之当初的吕公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不可能空手而去,
“嗨,原来是这事啊!”李一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家父生前曾有一口宝剑,喜爱至极,每日贴身携带,王允显然也是知道的。”
“你是说用那口剑当贺礼。?”
“师叔你听我说我。”李一无奈的说,“家父遇难时,我不过六七岁,哪拿得动那么长一口剑。我的意思是师叔你剑那么多,随便取一口出来,取个名字不就好了?”
“。”王越沉思了一会,缓缓的说“剑何名?”
“剑名。曲正。”
。
三日后,王司徒府。
“大人,王越王剑师携两名弟子前来拜寿!”一名下人偷偷的走到王允跟前,悄悄地说道,
“王越?我可未请他来啊。”王允皱了下眉头,不记得自己曾请过王越。对于最近京城中名气正盛的“帝师”樊阿师徒二人,他自然是有所耳闻,不过作为文官之首,王允鲜少有和王越来往,
“那小人这便去把他们赶走。”仆人答道,转身就要离去,
“诶,既然来了,都是客人。”王允叫住小厮,吩咐道“命人在末席,备酒席两桌。”
“诺。”小厮领命而去。
少顷,两名侍女带王越,樊阿及李一三人进堂,
“拜见司徒大人,草民不请自来,还请大人恕罪。”王越三人拜道,
王允微微附首,示意三人起来,然而当他眼神扫过王越身后站着的李一时,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差异,但很快又恢复平常,
“王剑师,这少年是你新收的徒弟?”王允不动声色的问道,
“此子乃。”王越正待介绍李一,谁料少年向前走了半步,朗声抢答道“回禀大人,小子李一,家师枪神童渊!”
“哦?”王允意外的盯着少年,李一毫无畏惧的迎着他的视线,“此子好胆识!虽是白身,但举止间不卑不亢,果然不是一般人!”
王允收回心思,朗声说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拍了拍双手,“来人,给这位小先生看座!”两名下人应了声诺,又搬了一张小几,摆于王越座位边上,
“多谢大人赐坐!”李一抱拳拜谢,随着王越、樊阿一同坐下,这一幕被在场宾客看在眼里,心思各异,
王越樊阿虽在京城颇有些名气,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接受二人,
“子师,莫不是你这司徒府的大堂,而今竟也容得粗鄙之人上堂?”三人入座后,王允身侧一个黑袍老者阴测测的说道,
王越、樊阿虽然颇有名气,然在一众文官眼中,他们仍是粗鄙不堪,
王允闻言,眼角抽了抽,正待说什么,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他右侧传来,
“杨约叔父慎言。”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仅十余岁的少年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对老者说道,
李一也跟着看了两眼,心中大骇,忙问边上的王越“师叔,此何人也?”
王越道“此子王玄,是王允已故兄长之子,与颍川甘家甘罗,江淮王家王勃齐名,皆世之神童,深得王司徒喜爱。”
“王玄?王宣。李宣?莫不是被王允收养的二弟?可是他长得怎么那么像。”李一心想,
另一边,杨约不渝道,“贤侄何出此言?”
“我大汉冠军侯,不过马夫之后,年仅十六岁,却殿前挂帅,封狼居胥,莫不是叔父觉得冠军侯也是粗鄙之人?还是天家宫廷比不上我家这陋居?”王玄稚嫩的声音掷地有声,杨约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反驳,
“玄儿!休得胡言!”王允呵斥道,然后又转身向杨约赔礼道
“小侄无礼,杨大人莫怪。”
“无妨无妨!令侄大才,早有耳闻!”杨约也赶紧借了个台阶下。
。
宴后,
“叔父唤我来何事?”王玄恭敬的站在王允桌前,王允一脸严肃的跪坐在桌后,桌上放着一把长剑。
“你可识此剑?”王允指了指这把毫无特点的长剑,
“此剑质地普通,铸造手段也极其平常,虽装点华丽,却不过是把平常的剑,侄儿不识。”王玄伸出小手摸了摸,极其肯定的说道,
“这是王越送的贺礼,名曲直。”王允喝了口水,意味深长的说,
“曲直?”
“是你父亲的佩剑。”王允看出了他的疑惑,
“父亲的佩剑?如此平凡?”
“这不是那把剑,只是名字一样罢了。哎。”王允长叹一声,走到窗边,“我与王越素无来往,今日他却登门贺寿,还带了这么把剑来。”
“您的意思是。。他与父亲的死有关?”王玄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王越虽然趋炎附势,追逐名利,但绝非阉党的人。你可曾留意今日跟在他身后的少年?”
“不曾注意。”
“甚是英武啊!颇有当年李膺公的样子。”王允感叹道,
“叔父是说。?”王玄隐晦的问道,
“没错。。”王允会意的点了点头,
“那何不赶紧派人将他们追回来?”
“时机未到啊!”王允高深莫测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