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的第二天早上起床,灵璧感觉自己的关节像是被锯条一寸一寸割裂了。他打电话给king说不想去了,king说这怎么行,一定要坚持,毕竟天歌是我师傅,第一次和我们合作,我们不能放人家鸽子呀!
“昨天一天都是在天歌的冷嘲热讽中度过的,连矿泉水都没舍得给四人买一瓶。自己凭体力劳动取得报酬,没必要巴结这个黑面煞神吧。”但他最终还是被自己泛滥的仁慈和胆小怕事说服,背上包出发了。必须要珍惜这个新成立起来的队伍的信誉,灵璧无奈的想。
第二天一天的表演,四个人早没了昨天的激情,像泄了气的皮球,都期望着音乐快结束,快拯救自己受伤的躯体。小东和灵璧来一段,本来大家都以为还会有内容的,他们却戛然而止,大踏步下了台,king作为队长,身在其职不得不扛,只好咬牙把大部分音乐表演完,韩琦紧随其后,解决掉剩下的部分,下来后面如白纸,咬牙切齿,痛斥小东和灵璧的恶行。后来大家都聪明了,音乐一响,都往前抢,谁也不想落在后面,韩琦一开始口喊“慢点”,想以理服人,自己着了几次道,后来不喊了,怎奈说话慢迈步也慢,灵璧硬挤,霸王硬上弓,king个矮身小,左右都是路,小东音乐还没开始就走到台边摆pose,台下欢叫,当然就是第一个上。最终还是以韩琦垫底居多,老韩任劳任怨,却也铁齿铜牙,其他三人只当没听见。
终于到了第二天下午,五点差五分,主办方对king说,你们再跳一首歌,然后收工,你们去找你们那位女生拿钱,king得知钱已经付给天哥了,心想这简直是与虎谋皮,遂口里答应,双脚定在原地,捱一捱时间,心里盘算着怎么让那个女人少盘剥一点。主持人好像和老板也还有些报酬问题没解决清楚,两人在一边争论,无暇顾及他们。几分钟之后工作人员开始拆台子了,四人走到后台的帐篷里,去换衣服,免得一身风尘路上引人侧目。四人光着上身换t-shirt,外面那些不肯散去的小姑娘们往里面远远的窥望,眼神仿佛接触不良的电灯泡,扑闪扑闪的亮一下躲一下。韩琦20年以来习惯生活在普通人的黑暗里,被热情似火的美丽的灯们闪的受不了,往king后面侧身一步。
“嘿,你们看那个女生。”小东拍拍king说。
“哪个?”灵璧取下了眼镜,近处的人都长得一模一样,远处的人和东西都长着毛,没什么两样,看来近视眼也有一定的好处,能忽略美丑,青春期的时候照镜子能免去一些自卑。
“就是站在那儿一直没动,看我的那个。”小东指着外面说。
一个女生挎着个咖啡色的小包,留着齐眉的刘海,脸颊圆润而不肥腻,穿着条浅蓝色磨砂牛仔短裙,白色运动鞋。站在台子的侧面,目不转睛的看着后台。身边接触不良的灯泡们发出来的光匆匆即逝,只有她站在原地,好久没动,电力持久,灼热而持续,仿佛任身边花开花落,潮来潮去。
“我要去向她表白,她一直在看我。”小东兴高采烈的说,看他那眼神,女生仿佛已经变成了一颗熟透了的仙人果,红艳欲滴,想上去咬一口,又怕她满身的刺。垂涎欲滴,甚是难受。
“呵呵,看你长得最丑。”king奸笑。“这个女的长得一般嘛。”他若无其事的鉴定完毕,从包里拿出一张便签纸和一支笔,俯下身子记了点什么。记完之后将便签纸对折了一下,穿好上衣,朝女生走过去了。
“干什么,抢我马子。”小东对灵璧和韩琦挤眉弄眼。
King走过去对女生鞠了个躬,回头对韩琦他们三个人挑了一下眉毛,胜利者的神态自然流露,小东恍然大悟,骂道:“死猴子动作快。”
King将纸条给了女生,冲女生伶俐的一笑,对她说了句什么,女生微笑地眯起眼睛,king潇洒的转身往回走,身姿优雅,脸上的表情却是极为丰富,冲韩琦他们得意的呲牙咧嘴,小东见king没被刺得浑身长毛,反而满嘴流蜜,越发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抢先一步。
“你写的什么?”灵璧对于泡妞一事,一直保持着远观敬畏的态度,严重缺乏身临其境的经验。
“还用问,当然他个贱人的电话和名字。”韩琦转而笑着对king说:“你能不能换一招,老是这一招,我都看厌烦了,我要是妞,我抽死你。”
“瓶不怕旧,要看能不能装得住好酒。”king神秘的一笑:“我觉得这个马子有戏,我给她字条的时候,她的表情我看得出来。”
“****欲女。”灵璧佯装正经的说。女生拿到字条,又站了一会,等到四人从后台出来,king凑上去又和她说了几句话,女生始终保持着矜持的笑容。灵璧和小东发出“哦”的声音,king回头冲狐朋狗友淫笑,女生大方的笑着冲三人喊道:“有什么好笑的。”三人越发嘘声,女生遂掩嘴而笑,king又和她低语了几句,女生这才点点头,慢悠悠的走了,king才背着包回来。
阿坤说,你小子是惯犯吧,king笑而不语。四人从天歌手里每人拿到了两百块的血汗钱,沉甸甸的揣在口袋里,心潮澎湃。平时每月一号家里定时打过来的生活费,不费一点力气攥在手里也没这种感觉!沉的灵璧走不动路了,四人精疲力竭的叫出租车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