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刚才接电话的时候,看到手机上有一条短信显示,灵璧懒洋洋的掏出手机,这一看,顿时如枯木逢春,坏心情都被一扫而光。
“我在主楼407彩排,你有时间过来看吗?把你的诗还给你。”署名:amy。灵璧一看时间,一个小时之前发过来的,那个时候正是“男朋友”大显神通天翻地覆的时候,灵璧急急忙忙的往主楼赶去。
一路上灵璧模拟了多种和amy见面的场景,备好了一些台词,不知不觉就来到407门口,听见里面乐声阵阵,他心头鹿撞,推门进去。讲台上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生正在用美声演唱《祝酒歌》,台下第一排座位上几个评委在认真的抬头聆听,不时低头在本子上记一下。以灵璧的高中经验,大部分这种为晚会评选节目的评委,在本子上写的评审意见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更有甚者,干脆在选手于台上撕心裂肺的时候,自己在下面画忍者神龟,但是灵璧相信大学艺术专业的评委应该不会这样。那选手非凡的肚皮也让灵璧一阵惊叹,也许只有这么大的肚子,才能有如此优质的声腔共鸣,灵璧很有冲动,想过去拍一拍听一下那个硕大的肚子里是不是装了一个低音炮。
Amy背对着门口面向主席台,和一个爆炸头的男生肩并肩坐在一起,灵璧利用自己半个多月来站军姿对amy的用心凝视,准确的分辨出那就是amy的后脑勺。
“hi,amy,你好。”灵璧远远地打招呼。
Amy转过脸来,热情的招手,压低声音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坐吧。”说着靠墙挪了一下。
“有点事情耽误了,不好意思。”灵璧有些紧张和尴尬。爆炸头也随着给灵璧挪出靠过道的座位来,灵璧就极不情愿的坐到爆炸头的旁边。
灵璧从来没有这么不自在的坐在一个同性身边,爆炸头不太热情,一副很冷酷的样子,对灵璧一副赔笑媚态的招呼也毫无表情。灵璧生平最讨厌和这种人打交道,就像是你准备了一个肉包子,一首轻音乐,一副好耳机,一杯苏打水,一篇秋鱼之乐的文章,想让一条狗听听音乐,喝点饮料,吃个包子,听点庄子,陶冶一下情操。没想到你刚摆开你的架势,狗冲过来咬了包子就跑了,其他的都成了自作多情!“妈的,狗一样的东西!”灵璧微笑着在心里咒骂。
爆炸头大部分时间只在和amy轻声唱和着歌句,他们在研究桌子上那张曲谱,留给灵璧一道长长的脊背和上面硕大的脑袋。灵璧见他们聊得水泼不进,只好假装兴趣浓厚的看着台上的人上上下下。两人讨论完那张曲谱,Amy便将灵璧的诗拿给爆炸头看,说,你看看,这是他写的,多有才呀,我都崇拜死了。
灵璧对于amy的赞誉非常满意,只是嘴里面连声说:“拿不出手的戏作,献丑了,是你过奖了。”爆炸头意味深长的一笑,从amy手里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纸,马马虎虎将纸张抚平,一眼从上看到下,那时间还不抵用他修长的手指抚弄纸张的时间。冲amy轻描淡写的说:“还行。”看都没看灵璧一眼。
灵璧看爆炸头觉得什么都不顺眼,从这句简短的称赞里,他也听出来了一些讽刺的意味。灵璧在心里骂着爆炸头的无知,是他欣赏不了自己的佳作,恨得牙痒痒。
不大一会儿功夫,amy和爆炸头上场彩排了,他俩是搭档。他们两合唱了一首《老人与海》,灵璧对于amy的唱功简直佩服到了极点,看到amy在台上光彩夺目,他感到自己的自卑感又在作祟了,amy成了舞台的焦点,来自于amy对舞台驾轻就熟的表现力,让一向只有当看客的份儿的灵璧感到很不自在。说唱环节是爆炸头最风光的,他的嘴像是装了弹簧装置,连珠炮似的往外吐,台下一片掌声,灵璧感官上完全是认可的,只是心理上强迫自己要持抵制态度。表演结束,爆炸头拉着amy的手,优雅的向台下评委和观众鞠躬,灵璧的双眼简直要滴出血来,爆炸头那故作优雅的身姿简直是禽兽不如,那修长的五指龌龊难当,那随风荡漾的爆炸头简直失败透顶了,反正自己的掌声只给amy一个人,灵璧这样想着,使劲的鼓掌,应该大家的掌声都是给amy的吧。
“10月1号演出哦,记得时间,演出前我们就不用排练了,反正这首歌也不难,提前一天我call你,现场踩一下台就ok了。”爆炸头下台后拧起自己的包,走之前对amy说。
“ok”amy果断的对爆炸头打了个手势,说,再联系。
灵璧看着爆炸头的背影一步三晃、吊儿郎当的出了教室,用蔑视的眼神盯了他一眼,相信amy没有看到,灵璧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转过脸来专心伺候amy。
“我们也走吧。”amy说,现在只剩下灵璧和amy单独面对,灵璧居然有些紧张,不禁怀念刚才爆炸头在的时候自己还能保持对amy的那种坦然,爆炸头转移了他面对心仪女生时的紧张心情,爆炸头真是个可恨又可爱的家伙。
“刚才我唱的怎么样?”amy笑着问。
灵璧说:“很好很好。”不过他立马觉得自己这样回答有些敷衍之嫌,接着说:“你是专业的,我不懂,反正我觉得挺好。”
Amy眨着眼睛说:“从观众的角度说你的感受,不从专业的角度说。”
“对呀,观众们都在给你鼓掌呢,唱得太好了。”灵璧故作潇洒的说完这句话,感觉是不是有些赤裸裸的吹捧,amy会不会把自己划归到那些甜言蜜语的追随者当中去?不禁一阵紧张。幸好amy并不在意。
“我感觉有些地方还是没唱好,我回去还得研究研究这首歌。”amy微笑着看着灵璧说。
灵璧感觉到了自己强大的存在意义。“你唱得很好,真的。”灵璧说,虽然我不懂音乐和歌唱,但是你真的唱得不错,100分。
Amy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笑着说,你真会安慰人,那你觉得他唱得怎么样。
灵璧心里泛起一股醋意,故意问,他?哪个他?
“我的搭档呀,你听起来有没有……怎么说,和谐之美,对,有没有这种感觉。”
“他一点儿也不美,你美!”灵璧飞快的抢了一句,说完才发现自己答非所问,颇感窘迫,只好干笑。
Amy也被逗笑了,她不无骄傲的说:“切,赤裸裸的拍马屁!算了,不问你了。我要回去啦,你也回去早点儿休息吧。”
灵璧一路从主楼走过来,amy就像一个发光的天体,吸引了他所有的视线。直到她道别,灵璧才发现已经到了女生宿舍楼下。灵璧对她的故作指责毫无招架,只好慌张的挤出笑容,答道:“那好……再见……你早点休息吧。”他还想说一番话留住这心头鹿撞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
Amy发现了他慌乱的眼神,说,你怎么脸色不对呀。
灵璧感到Amy在观察自己,便更加紧张了,他一时为自己毫无绅士风度地在amy面前表露对爆炸头的不满和对amy赤裸裸的吹捧而惴惴不安,一时又希望再多和她说两句话,一时又渴望amy赶快转身离去,好结束这眼光对他的炙烤。
“还好吧.我一直是这张脸.十几年了!”灵璧涨红了脸喃喃的说。
Amy扑哧笑道:“你是不是喝酒了吧,你看你浑身酒味儿,脸都是红红的?”
“是喝酒了.老乡聚,所以没看到你的短信.”
“少喝点酒,我们唱歌从来都是不抽烟不喝酒的,对身体不好,回去多喝点水,bye。”amy说完她的健康小贴士,转身准备进宿舍楼大门。
“那个.我问一下。”amy的关切让一股勇气突然冲上灵璧的脑门儿,他高声喊道。
amy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灵璧。
“他是你男朋友吗?”灵璧脑子一懵,对amy憋出这一句。
Amy有些惊讶,说:“什么.”
灵璧感觉天旋地转,反正说到这一步了,他一鼓作气的说:“就是和你唱歌的男生,我看你么俩挺.那个啥的。”
“不是,当然不是!”amy打断灵璧的话,她尽量用微笑缓解着突然凝固的空气,但掩盖不住她的尴尬。
“我只是……看他对你挺那个啥的……我承认我有点嫉妒了!”灵璧故作轻松地干笑两声说。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amy的神情。
Amy轻微愣了一下,她丝毫没听出来灵璧话里有什么幽默的意味,她向电梯口走去,尴尬的转身挂着逃避的微笑说:“不是就不是吧,我没考虑过……嗯……我没时间。”
灵璧见她又要走,忙抢上几步,冲口而出:“我,我……有点……你觉得可以吗?”
疑惑、勉强、尴尬等神情一股脑儿浮现在amy的脸上,但电梯还没来,她只好又露出一点勉强的微笑,慌张地说:“不不不。”她摆着手,脸也红了,甚至脸上表现出一些恐惧,不停地瞄着电梯到了几楼,
“我不想……谈论这个。”电梯显示楼层数的降低好像让她的惊慌减轻了些,她果决地说。在电梯打开之后,amy逃跑似得冲了进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语气中迫不及待逃离这里的情绪终于再也掩盖不住倾泻而出,绝望的感觉把灵璧笼罩。
“我他妈……有点什么,有点神经病吗?就几个字也不敢说出来!”灵璧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觉得自己真是糟透了。听说爆炸头并不是她的男友,灵璧心底里有一些窃喜,但是对于amy突然冷到冰点的态度,又有深深的忧虑。他感觉到自己搞砸了,真后悔自己提出来这么一个极富勇气的问题,看来有勇无谋不是一件好事情,灵璧象征性的往灯火辉煌的女生宿舍楼上看了一眼,虽然他不知道属于amy的是哪一盏灯,但是这个行为仅仅是为了慰藉一下恋恋不舍的心灵而已,就好像电影里面重伤临终的人总是要等到擦干了恋人的泪水,自己吐出一口鲜血,落下一点清泪,才舍得与世长辞一般,这是一个仪式。灵璧举行完了“仪式”,这才懒散地朝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