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可见天意有定，如此巧合。
渔渔闯祸了。
她和乔打架，不小心乔撞上讲桌，额头红肿。
季常恩作为临时班主任，先带乔去了医务室。然后，将两个孩子叫进办公室。渔渔的衣服脏了，应该是和乔打架时弄脏的。但，这个小女孩，脸上丝毫看不出悔意。倔强的表情，像极了小时候的季常恩。
季常恩先问乔，发生了什么事。
乔指向渔渔，“季老师，是她先打我的！”
渔渔恶狠狠瞪他。被季常恩刚好撞见。渔渔，记得开学时是她奶奶送来，奶奶千叮咛万嘱咐季常恩，渔渔对油漆过敏，一定要多加小心。季常恩看着一旁的渔渔，两个辫子，一双大眼睛水灵，手里抱着一个小熊。
季常恩上课注意到渔渔不爱看黑板，在座位上拿铅笔在课本上画画。找渔渔聊过，可这个小女孩，不爱说话。季常恩问，渔渔埋头不答。
为了让渔渔适应小学生活，更快融入班级，季常恩特意把渔渔调到班上最活跃的乔的旁边。可，还没平静几天，渔渔和乔就出事了。
“渔渔，你告诉季老师，为什么要和乔打架呢？”
渔渔两手背在背后。
又是埋头。
季常恩心疼她。所以，面对她，季常恩竟发不了脾气。
知道在渔渔这里得不到什么信息，光听乔的也只是一面之词。季常恩找当时在场的几个学生问话，才了解，乔嘲笑渔渔是个没妈的孩子，渔渔才推乔的。
季常恩自嘲开学一个月，对自己班上的孩子都不了解。特别是渔渔。季常恩找到报名时填写的家长通讯录。
“喂。”
是个男人的声音。
季常恩猜想许是渔渔的爸爸。“喂，你好，我是渔渔的班主任，请问你是渔渔的。。？”
还是不确定地问问。
“我是她爸爸。渔渔出什么事了吗？”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也没什么事。和同学吵闹过程中不小心弄伤了同学。不过，不严重。你不要担心。”季常恩说得小心。因为，她知道小学的家长，比常人都要难搞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不好意思，老师。渔渔这孩子，其实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孩子..”
季常恩连连解释，“渔渔确实很听话，这件事也不是因她而起。哦，对了，渔渔爸爸，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方便进行家访？”
最后，约好周五的下午。
收拾好修改完的作业本，季常恩才从学校出发。渔渔家离学校很近，过两条马路就到了。一路上季常恩都在思考待会儿见了家长说些什么。
顺其自然。
季常恩站在4-2的门口。莫名的紧张。
“叮咚--叮咚--”还是按了门铃。
门开了。
季常恩一起头，立在外面，傻了。
“常恩？！”
男人也是惊讶的表情。
季常恩打死都没想到，他结婚了！还有个6岁的女儿！这..季常恩受了惊吓，准备转身下楼。走错了。自己是走错了。
鼻子一酸，不争气的眼泪在眼里打转。
季常恩努力不让它掉下来。
黎陌叫了声，“季老师。”季常恩冷静下来，对，自己是老师，今天是来家访的。不应受个人情绪的影响。偷抹眼睛，季常恩挤出笑容面对面前这个男人。
进屋。渔渔坐在小角落里拿着蜡笔画画。季常恩环视房间，不大，但很整洁。沙发上的毯子叠得像军训那时候的军被。有棱，有角。墙上挂着黎陌和渔渔的照片。看起来很幸福。
差点什么..
黎陌招呼季常恩随便坐，给季常恩倒了杯温开水。季常恩坐立不安。上次的落荒而逃，这次该如何面对？
季常恩把脸别过看渔渔。
“渔渔妈妈呢？”
季常恩终于开口。还是在意的。
“走了。生下渔渔就因失血过多去世了。”黎陌略带哭腔。季常恩自知问错话，连忙道歉。黎陌的脸上轻轻划过忧伤。转而强颜欢笑。
季常恩多年后再次认真观察起这个男人。眉毛，依然是弯弯的，眼睛，更加深邃，鼻子上的黑点点，一颗，两颗..季常恩傻气地又发呆。
“我没想到你会是渔渔的班主任。”
黎陌转移话题。
季常恩想说，我也没想到你会是渔渔的爸爸。却收了回来。渔渔的大名是黎之渔。季常恩该想到这点的。“其实，我只是临时班主任，他们班主任在外地学习去了，所以就拜托我临时做他们的班主任..”季常恩不知自己干嘛说这么多。
“嗯。”黎陌简单回应。
黎陌变了。
变得更加冷了。
季常恩看着渔渔，心里特别难受，鼻子开始不舒服。“渔渔在学校很乖。”
季常恩本来想好的台词是，渔渔在课堂上不看黑板，不爱讲话，喜欢一个人安静画画。是不是有自闭症？可，季常恩心软。动了恻隐之心。
“她是我和我妈带大的，所以对外人多多少少会抵触。以后，还要多麻烦你了。”
黎陌的客套话让季常恩觉得生疏。
季常恩点头。
“留下来吃饭吧。我妈出去买菜，应该马上回来了。”黎陌低头看手表。
如果是其他家长盛情邀请，季常恩会厚脸皮留下一起吃饭。饭桌上，可以看到家庭的很多小细节。然而今天是黎陌作为一个家长的邀请，季常恩却拒绝了。她觉得自己在这个空间里快要窒息！要赶紧离开才行！于是，谎称还有约会。
黎陌也未作过多挽留。
季常恩在离开前走过去拥抱渔渔，并亲了下渔渔的额头。“渔渔，老师走了哦。”渔渔的眼睛眨巴眨巴，“老师再见。”然后，低头继续画画。
画上，有三个小人。手牵手。
这个孩子，缺少爱，和安全感。
黎陌送季常恩下楼，季常恩在旁边一直抠指甲，紧张不安。
“黎教官，我能问你件事吗？”
季常恩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黎陌示意季常恩随便问。季常恩想了想，“你退役..是因为..我当年的那些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