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人的离开,都并非是突然做的决定,人是慢慢在变的,树叶是渐渐变黄的,故事是缓缓写到结局的。
那些消逝的时光,仿佛隔着一层,积满灰尘的玻璃。玻璃的一面是光滑的,另一面则是模糊的。
这一种的模糊就如同梦中的世界。
有人说,梦,是没有颜色的,没有声音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的梦里,常常会出现颜色,梦里面的你穿着洁白的连衣裙对我挥挥手。如果没有颜色为什么我看到,没有边际的黑暗里,有一点羸弱的光芒。
如果梦里面没有声音的话,为什么我会听得到,你在对我大声的呼唤,你大声的对我说,‘“我会回来找你的“,你还恋恋不舍的看着我,想要对我说那些没有说完的话。我拼命地对你大喊,想要告诉你”我离不开你'',而你却没有回答。
这是梦吗?
梦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梦里面总你的影子?
落雨和原树起的很早,因为今天林枫要出去一趟,他俩前来送一下林枫。巷子里的大爷们早早的就坐在一起聊天下象棋了,对于上了年纪的大爷们来说睡觉就等于浪费时间,每天早晨4点他们就起床锻炼或者买早点,河林镇的生活过得很慢很悠闲,原树还记得前几年镇子里面,晚上还常常放些抗战电影,其中记得最清的是《智取威虎山》里面讲的是1946年冬季,解放战争初期,中国人民解放军在东北战场上取得了辉煌的胜利,遵照毛主席《建立巩固东北根据地》的指示,进入深山老林,发动群众,消灭土匪,巩固后方,配合解放军粉碎美蒋进攻。国民党收编的土匪武装首领座山雕,到处烧杀掳掠,扰乱后方,人民恨之入骨;在遭到我军的痛击后,逃回威虎山老窝,妄图依仗地势险要,负隅顽抗。威虎山工事复杂,不宜强攻,只能智取。侦察排长杨子荣沿途侦察,深山问苦,在常猎户父女的帮助下,找到土匪线索,并缴获了座山雕垂涎已久的“秘密联络图”参谋长派杨子荣改扮土匪,假借献图,打入威虎山。与杨子荣里应外合,全歼了顽匪。
原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原因在于那天他偷偷的从学校的后山那里跑了出来,就只为看这部电影,结果这一看就看到了天黑,回到家后,他母亲坐在沙发上十分愤怒的看着回来的原树,问道“原树,你今天下午去哪里了,是不是偷偷跑出学校了。”原树站在门口听到母亲这样说,就知道这事早就暴露了,肯定是班主任到他家了,原树看着母亲,装着镇静的说,“我就是觉得学校太无聊了,所以才跑出来看的。”“学校无聊,你知道我跟你爸供你上学容易吗!天天想着出去玩你对得起我们吗,以后再敢出去跑着玩,看我不把你关在家里好好反省”。“哦,知道了”原树无奈的回了一句,然后就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害怕母亲有再来给他上‘思想教育’课。原树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说,还好耳朵没有起茧子。
就因为这件事原树一直记到现在,不过很可惜电影不再放了,原因是因为镇主任觉得,放那些电影浪费金钱和时间,浪费金钱在于花的是上面拨下的款,浪费时间在于看个电影需要一两个小时,虽然镇主任他们不看。于是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显得很充分,镇主任决定把河林镇的街道修整一下,开会的时候说的头头是道,下面的老大爷们听的都没有反驳的机会,可是后来,路也没修电影更是再没放过,倒是镇委会的小楼盖成了一栋6层的楼房,那真是在附近的镇子上都显得气派八方,于是镇子里的人们坐不住了,就向镇委会询问他们修的路在哪里呢!镇委会们一致回答是,资金还暂时没有到位,等过一段时间再去修路,镇里的人们就半信半疑的相信了他们,于是就傻傻的等了2年消息,后来再有人问道这件事的时候,人们就骂到;“你看看镇委会的那些人个个肥头大耳的样子,就权当咱们养猪了”。
小镇的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买早点的阿姨忙的不可开交,林枫做好饭后就出了门,没走多远就看到了走在巷子那头的原树和落雨。
“林枫你现在就走啊?”原树问。
“嗯,正好今天星期有时间,“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落雨问道。
‘明天就回来,我母亲就在东水村,我一定要找到她“。林枫说。
“嗯,那你一路小心!”
林枫回答,“嗯,我知道了”。
落雨看了看远处渐行渐远的林枫,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那是一种藏在心底的疼痛,如同被针扎了一样,慢慢的你的心里在默默地流血,外面的天空是淡蓝的你的内心是阴暗的,角落里掩藏着是腐烂的心。
冬天的清晨,雾气弥漫在山脚处,点点阳光洒在崎岖的道路上。林枫的背影最终消失在落雨的视线里。
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林枫孤独的走着。
街道旁的房子,因为经受了太多的风吹雨打,而裂开了无数条杂乱无章的痕迹,像一条条干涸的血管,暴露无遗的在阳光下。
巨大的梧桐树在街道的两边,路面上铺满了发黄的叶子,送走林枫的原树和落雨无聊地走着。路过一个弄堂,正好碰见了回家的陈东登。
“嗨,落雨,干嘛呢”。陈东登笑着说。
‘'靠,今天出门忘了翻黄历了’“。原树骂道。
落雨说,“没干嘛,原树咱们快走吧”。
“嗯”。原树应了一句。
‘'站住,”陈东登有些生气地说道,“落雨,你是知道的我喜欢你,我哪一点不比林枫强,他林枫有什么好,穷光蛋一个,落雨你....’'”。
“够了,我知道林枫他什么都没有,他家里虽然没有钱,但是至少他比你这个伪君子强。”落雨生气地说道。
‘“听见了吗,以后别再烦我们了,落雨都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还真不要脸,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在地上了'“。原树说。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喜欢你,不要脸.........
不要脸............
.........
‘'哼,原树你他妈的找死啊!“。陈东登猛然冲了过去就是一拳,原树往后退了一下,然后一脚跩在了陈东登的肚子上。因为上次没反应过来原树就被陈东登打了一拳吃一堑长一智,原树这次可没这么傻,两个人互相扭打在一起。在一旁的落雨焦急地看着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准备想把两个人拉开,结果谁知道打在气头上的两个人一不下心,便把落雨给撞倒在了地上。
没有防范的落雨猛然向后倒了下去,头部正好撞在了地上的青石板上,疼痛瞬间顺着神经传遍了全身,‘'原树,别打了.........原树,别打了........“倒在地上的落雨,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昏了过去。
时间像是被某个人按下了暂停键,那是一种可以听得到心跳的安静,原树和陈东登傻愣着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落雨不知所措。落雨扎起来的头发也被撞的披散开来,眼睛半睁着,涣散的目光看不出任何色彩,身上白色的衬衫也被血液染的发红。
陈东登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下意识的靠在了墙壁上不知所措。原树看了倒在地上落雨,狠狠地冲着陈东登说;”你他妈的愣着干嘛,快去上医院叫人啊!“。‘“对...对.....,叫人,叫人救落雨“’。陈东登吞吞吐吐地说。
原树拼了命的跑过去,然后抱起落雨就向医院跑去,”落雨你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坚持住啊!“。陈东登也发了疯似的在前面跑着。
“啊啊啊...落雨你醒醒....”原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医院,也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他一心只想着救落雨。原树难过的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冷风呼呼地在耳边作响。
原树跑到医院的时候,外面站了有好几个医生,陈东登累的躺在了医院走廊的地上。这里说是医院也就是十几个医生在这里工作,说好听点是医院,说难听点就是大一点的诊所,不过这在方圆几十里算是最好的医院了。
医生们把落雨推到了抢救室里,原树才坐下歇了歇。消毒水的味道不断刺激着鼻腔粘膜,原树不停地用力紧紧握紧拳头,不知道是担心,还是害怕失去,或许两个都有吧!
残留的血液缓缓地顺着手臂流淌下来,浓重的血腥味从身上散发出来,刺激着原树想要窒息。白色的衬衫也被鲜血染红了,红的让人发痛。
就像没多久之前,原树还跟落雨走在街道上有说用笑的,还一起去送林枫。
所有的时光,就像昨天一样不断地在原树的脑海中出现,无数破碎的画面,像尘封了很多年被碎开的玻璃一样,在拼凑出每一丝记忆。
如果落雨出事了,就算林枫会原谅自己,自己也不回原谅自己。
不能原谅自己。
不能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