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谋逆这样重大的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天刚刚亮了一些,消息已经从宫中传了出去,犹如一颗石头落进了湖中一般。
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安王刘宇涛,黛贵妃在皇上走了以后便吩咐宫女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传给安王。
太子谋逆!那么就是说东宫易主这个预言应验了。同样的身为皇子,他很明白太子这段时间的感受,尤其是很大一方面压力都是来自于自己这里,这段时间,自己的表现可谓是可圈可点,无论是选官工作的开展进行,还是在父皇休养这段时间处理朝政,虽然一开始有些生疏,但是往后每一件事情其实都办的很顺利,也很漂亮,这一点,安王自己能感觉到,而且也得到了父皇的夸奖,这对自己而言是好事,然而在太子那里这些就是压力,是利剑,这一切安王都明白,可是对于太子谋逆这一点他很不明白。所有的皇子中,自己和太子的年龄最为接近,而两人从小其实也是在一块玩大的,自己的这个皇长兄天性纯良,从小就没有忤逆过父皇,如今却起兵谋逆,这件事情让他很是反应不过来。
安王的军中出身,让他对皇宫的权谋有些反感,虽然他也明白一些手段,但是这并不是他所擅长的,他不善长读心,所以他并不知道最近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情对在太子那里究竟是怎样的连环中箭,他当然也想不到太子的心沾染了斑驳的鲜血。
黛贵妃的意思是让他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去翠墨宫,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并不擅长这夺嫡的手段,所以她想要给他出谋划策,如今的格局对他来讲是很有利的,如果能够进一步巩固在陛下心目中优秀的形象,那么这件事情基本就算是成功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安王虽然不擅长权谋,但是他并不是不明白这些,在听到前来传讯的人说了母妃要他去翠墨宫,他便明白了,虽然内心有些反感,但是他还是立即收拾了一下便进宫了。
“不知母亲找我来是想告诉我什么呢?”走进翠墨宫那温暖的房间,安王随手便解了披风,自有宫女接下挂了起来,他只是穿了一件黑色的常服,却是英气逼人。
看着自己的儿子,黛贵妃觉得他应该才是****的最佳人选。
“你呀,从小就在军中,虽然骁勇善战,也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是你这脑子什么时候能够动一动,想一想现在你该想的事情。”黛贵妃用手指着他的说道。
“母亲这话我就不是很明白了,难道在母亲的眼里儿臣便是愚笨之人吗?为父皇解忧不就是现如今儿臣应该做的事情吗?”安王并不想顺着母亲的话走。
“你一天究竟是怎么想的啊,你怎么一点都不像我的儿子啊,如今太子谋逆,你战功卓著,这段时间又帮陛下处理朝政,在文武百官的心目中形象能力也都是有的,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你没有想过要利用吗,你就没有想过要入主东宫吗?”黛贵妃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安王听了黛贵妃的话并没有丝毫的不安,他傲然的站在那里,高出贵妃很多,“身在皇家,身为皇子,那个位置自然对我有莫大的吸引,哪个皇子没有想过坐上那个位置为社稷江山,为百姓福祉。”
“那如今的你就没有什么打算吗,虽然说你现在在几个皇子中占据优势,但是如果你一直如此不善权谋,那么这个位置很快便会永远的离你而去,你究竟知道不知道?”黛贵妃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难道母亲难要我拉拢排挤朝臣吗?还是要我用血腥肮脏的阴谋诡计去构陷我的那些兄弟?为了一个东宫之位就可以弃手足之情于不顾吗?五年前父皇承受了兄弟的背叛,而今又经历了自己亲生儿子的谋逆,父皇的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的心里好受吗?母亲,这一切你不会不知道。若我是那种善用阴谋诡计的,那么父皇会像如今这样看重我吗?母亲,父皇的眼睛里是揉不得沙子的,而朝臣的眼睛也是雪亮的,没有人会愿意让一个心理阴暗,善使手段的皇子登上帝位的。”安王听了黛贵妃的话,心里很是不舒服,所以说话的语气也不像以往那样顺从。
黛贵妃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不明白呢,自从五年前的那场叛乱之后,陛下心中明显有着不愿去碰触的伤口,而且偶尔也会在噩梦中惊醒,我当然也知道兄弟背叛,骨肉相残究竟有多么痛,但是你既然生在了皇家,有些事情便是你根本就不可能避免的,不说你的心中还有帝位,就算你宣布你退出帝位的争夺,那么你就真的能够保证你的安全吗?你的承诺你的兄弟们会相信吗?你又会不会成为他们争夺中的牺牲品呢,在这条道路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安全之地,除非你跑到了终点,才有可能有喘息的时间。”
作为皇子,安王当然也明白黛贵妃所说的这些是有道理的,可是从下到大,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权谋之术,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运用权谋甚至是阴谋来实现他心中曾经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坐上那个至尊的高位。
如今,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因为太子的谋逆已经离自己很近很近了,但是他依旧不想让枯骨鲜血堆砌成他上位的阶梯。
“母亲,这件事情我有自己的考虑,您就不要过多的参与了。我明白我要做什么,我也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先回去了。”安王觉得自己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此刻继续留在这里或许会和母亲继续争执,所以他直接取过自己的披风,转身离去了。
黛贵妃觉得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秉性,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那么他是不会轻易回头的。看着他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她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宁王那里也自有他的情报线,如果确切的算下来的话,在苏航的队伍开动之后他就得到了消息。这几日来,他对苏航队伍那里的情况是最为关注的,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一旦苏航那里动了,那就表明自己的第一个目标即将达成了。
昨晚在得到消息之后,他没有睡,即使是他的王妃几番催促他也没有回去休息,在告诉王妃自己还有一些事务需要紧急处理之后,他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之中,在漆黑的夜色中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静默、阴诡。
今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他的第一步的目标就会达到,谋划了好久,今夜,他的心注定不会平静,他在等待,等待着消息的传来,静谧的夜晚只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因为宫门在禁夜之后是不许进出的,所以宫中的消息一时传不出来,所以他就在书房中坐了一夜。
计算着时间的流逝,黎明时分,他猛地坐直了身子,因为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正在急速的接近书房,那是高华。
房门“吱呀”的响了一声,高华的身影一闪而进,“殿下,事情成了,太子以及苏航等人已经被关进天牢了。”高华的声音很激动,这是他们期待了很久的结果。
听到“事情成了”四个字,宁王的身体似乎松懈了一般,不再是坐的很直很正,而是缓缓地靠在了椅背上,这是一个极端惬意的姿势。
“太子的确没有让我失望,不过还是有点慢了,这段时间里让我等得很是着急,他做事依旧还是优柔寡断,不够干脆利落,这不是一个帝王应该有的。”宁王惬意的靠在椅背上品评到。
“殿下说的是,不过太子谋逆这件事情我们还是轻松的做到了,我现在还有点不相信呢。”高华似乎觉得这件事情过于的容易了。
宁王瞟了一眼他,淡淡地说道:“你是觉得做这件事情很轻松,很容易就达到了我们的目的是吧,你又怎么能够体会理解到这个过程中的艰辛呢,所谓权谋,重在谋略,尤其是像我们现在所做的这件事情,每一次谋略,每一步算计,都是要经过无数次推演的,而在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是读心,你只有读懂了对方的心,你才有可能去算,去谋,去筹划,再去行动,看似简单,实则步履维艰,如果不是读懂了他们的心,太子谋逆这件事情哪有这么容易就能成呢。”
“是是,殿下心思缜密,皇子之中又有谁能够比得过您呢。”高华谄笑道。
宁王没有接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说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是一个非常时期,一定要让我们的人保持静默,不要给我出状况了,一旦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对我们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下一步的行动等我的命令。”
“是,殿下。”高华应声答道。
一本正经的胡思乱想:即使荆棘遍地,但终究是朝着太阳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