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熙宫
莞贵嫔随手在眉心贴了一枚红豆珠钿,那鲜艳的红色愈发衬得她肌肤莹淡如玉,精心描过的远山黛浓淡合宜,微微一笑,恬静温雅。
段子清起身,笑道:“这个月初三,是你的生辰,似乎,也是倩儿的生辰,你们二人便可一起办了,你说,你喜欢怎么办?”
莞贵嫔站起来,为段子清取来朝服穿上,笑道:“臣妾怎么敢越过惠宜夫人擅自做主呢?还是问问夫人的意思,看夫人想怎样办,就照夫人的意思办就是了。”
段子清轻轻地捋了捋莞贵嫔额前的碎发,笑道:“你很懂事。”
莞贵嫔又帮段子清束了一条朝带,笑道:“臣妾不是懂事,只是不愿越矩罢了。”她停一停,“时辰不早了,皇上快去上朝罢。”
段子清颔首而去。
时至初三
莞贵嫔身着青烟紫海棠捧寿蕊蝶长尾袍,罩着五色彩盘金绣苏缎窄银袄子,坐于妆台前,段子清派来的一个常年待在宫中的嬷嬷来为她梳发髻。
那嬷嬷笑道:“娘娘今日大喜,这衣裳也怪好看的,显得娘娘精神气儿也极好。”
莞贵嫔今日生辰,自然是高兴的,如今见老嬷嬷夸赞,更是欣喜,便从妆奁里头取了一串玉钏赏给那嬷嬷,如此方罢了。
得了赏赐,那老嬷嬷的脸越发笑成了一朵菊花儿,于是拿起一柄象牙梳精细为莞贵嫔梳了一个参鸾髻,又簪上一对金累丝镇宝蝶赶花步摇、一对喜鹊登梅的头花、左右两边十数朵宝蓝点翠珠花,并一对碧玉雕花长钗、梅英采胜簪,倒是插了满满一头。
当下梳洗已毕,乘辇而至。
这办寿宴的底儿,竟是让人大开眼界,那是一座极其宽敞华美的井亭,四周挂着精致的鹅黄色帐幔,下接地龙,燃着炭火,暖洋洋的让人只想睡一觉,更惊人骇目的事,井亭里摆着莞贵嫔素日最爱的素馨花儿,幽香袅袅,这花儿是春日方开的,如今隆冬之日,竟能盛放,实在难得。
“参见莞贵嫔,贵嫔娘娘吉祥!”众妃见莞贵嫔摆着仪仗而来,皆行礼。
莞贵嫔笑着叫免,又向上首之人请安:“臣妾参见皇上、惠宜夫人、敏修仪。”
段子清扬手,笑吟吟道:“免了,坐朕身边儿来!”
莞贵嫔轻轻一笑,谢了恩坐在段子清身旁。
“妹妹今儿,气色极好呢!”今日亦是惠宜夫人生辰,她自然打扮得花枝招展,茜红云霏妆花缎的凤尾裙,又罩浅红刻丝银鼠褂子。
还未待莞贵嫔说什么,段子清已道:“倩儿,你今日这身儿衣裳倒十分显眼。”虽如此说,却在底下轻轻握了握莞贵嫔的手。
一语出,夫人愈加笑魇如花,笑道:“谢皇上夸赞!”
一时,众妃皆举杯起身,笑道:“嫔妾(臣妾)等,恭贺二位娘娘芳诞!”
二妃亦是举杯回敬,笑语晏晏。
段子清低低向莞贵嫔笑道:“沁儿,这些花儿,你可喜欢?”
莞贵嫔的脸一时红了,笑道:“臣妾很喜欢,皇上费心了。”
荣嫔已经晋了荣婉仪,此刻她莞尔一笑,道:“贵嫔娘娘还真是深受表哥的恩宠呢!”
段子清为惠宜夫人和莞贵嫔做寿,敏修仪脸色本就不大好看,便道:“可不是!瞧瞧这些花儿,皇上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这些话听着本是不错,却暗暗地在给莞贵嫔拉仇恨,不过段子清倒是没听出来,朝荣婉仪与敏修仪笑一笑,命人给莞贵嫔布上些精致的菜色,又让给斟上琥珀酒。
莞贵嫔的脸蛋又红起来,低了头羞涩一笑,随即执了一双银箸,随手夹了些清蒸鲫鱼,谁知还未入口,已经捂了嘴,宫女见了连忙递上痰盂,莞贵嫔见状便不再忍耐,就着痰盂吐了个天昏地暗。
段子清唬了一跳,连忙伸手为莞贵嫔抚背顺气,口里大声道:“太医!”
莞贵嫔好容易止了吐,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段子清的怀里,面色苍白如雪。
不多时,太医忙忙地赶了来,请过安,便拿出一条丝巾搭在莞贵嫔腕上,细细读脉半晌,忽地一笑,跪下高声喜道:“恭喜皇上!娘娘有喜了!”
段子清亦是大喜过望,大手一挥道:“好、好!赏!”
众妃起身笑道:“恭喜皇上、恭喜贵嫔!”
却听筠婉仪笑道:“皇上别只顾着高兴,忘了规矩!”
段子清一拍脑门儿,笑道:“是了,传旨:晋莞贵嫔韩氏为修容!”
莞修容展颜笑道:“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