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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坏死林

海智眼中迸射出贪婪和凶残的光芒,这让凌云、灼云二人立刻联想到了原野上觅食的饿狼——然而海智本来就是一只狼,他只是露出了本性而已。海智盯着他们两个,就像盯着眼前弱小的猎物。

明白了海智此行的目的,凌云没有惊讶,没有惊惧,只有冷笑:“哈哈哈!你想杀我?雾月国的伪帝想杀我尚且不能,你何德何能,也想杀我?你那猪一样的狼王也想要我妹妹?他就是投胎十八次也休想!那只猪王要是落在我的手里,必定将他活烤了,切片吃!哈哈哈!”

随即,右臂一甩,袖中竟然滑出了雾月国镇国神器,雾月冰锋!这柄由玄寒之气与天清之气凝结而成的名剑甫一现芒,周遭温度骤然降至极点,好像空气都凝结了!握住冰封,凌云直刺海智胸口。

灼云最了解凌云,知他心性一向平和,绝不轻易动怒,如今却一反常态,说出如此激进的话,灼云不禁担心了:“难道王兄走火入魔了?”

凌云贵为一国储君,不仅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还有举足轻重的责任——凌云一直默默承担着雾月太子的重任,忍受着别人的轻视、侮辱,心中的压力岂是常人能够想象的。眼前的海智对他来说,既是敌人,也是宣泄的出口,他要把这些日子来受的屈辱全部发泄在他身上!

“王兄,等等!”灼云担心不再理智的凌云掉入对方的陷阱,连忙叫喊,可还是晚了一步。

海智嘴角狰狞的笑意不减,右脚却是饱提真元,一脚顿地。只听“突”的一声响,地面震裂,一道巴掌宽的裂缝延伸到凌云、灼云之间。紧接着,又是“呼”的一声闷响,一口乌黑锃亮的大刀竟从裂缝飞出,急急转动着,像极了一只黑色风车,然而刀口却压在了灼云瘦削的肩头上。

“啊!”灼云惊叫一声,身子顺势向后跌到了。

“云妹!”凌云撇下海智,挥动雾月冰锋,转身保护灼云。

这时,呼呼转动的黑色大刀反向移动,如同一只巨轮,碾压向凌云。

“嘡!”

刀剑交会,一声脆响。雾月冰锋已将黑色大刀压住,黑色大刀不再轮转,双方竟有瞬间的时间僵持住了。

此刻,凌云看见这柄乌黑发亮的大刀的护手是用一个骷髅人头做成的。刀柄嵌在骷髅头下方,像是延伸出去的脊椎骨;刀刃从骷髅头的天灵盖穿出,乍一看像是黑刀将骷髅头劈开似的。而骷髅头与刀身是一样的黑色,分外阴邪可怖。

突然,骷髅头像是感觉到了凌云的目光,张口“桀桀”怪笑起来。凌云心头一颤,没料到骷髅这样的死物还能出声,但他更没料到的还在后头。笑声过后,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眶、鼻子与嘴巴里同时喷出绿色毒气,四道墨绿的气柱直扑凌云的门面。

凌云立即纵身一跃,避开了骷髅头的正面。饶是动作敏捷如此,凌云的鼻尖还是嗅到些微的毒气,体内五脏六腑剧烈翻滚,只想作呕。

压下身体的不适感,凌云猛然想到灼云还在黑色大刀一旁,这会,不被砍死,也被毒死了!凌云顾不得毒气之猛烈,逼出体内玄寒之气,化一层淡淡白雾罩住全身,冲到灼云身边。所幸玄寒之气极为湿重,墨绿的毒气一时半会难以渗透进去。

灼云平躺在地面上,如画的眉目紧闭,一动不动,鲜血还从肩头的伤口处潺潺淌出。凌云看着一阵心酸,抱起灼云立即纵身飞到半空中。

鸟瞰地面时,海智已将黑色大刀收回手中,笑吟吟地望着凌云——这显然是胜利者得意的笑容。

“凌云,若想救你的小妹,就来明月国找我吧!哈哈哈!”

哈哈的狞笑还在凌云耳边回荡,其人已经御气飞起,很快消失在明月国方向的天空。

海智此行其实是蓄谋已久了。临行前,海智准备了三个方案,第一个是杀凌云而抓灼云,这是最好的结果;第二个是杀凌云也杀灼云,这是逼不得已的结果;第三个是毒伤其中一人,由另一人换取解药,进而将二人双双打入罗网,这是风险最大的结果。

为了达成目的,海智一路不远不近地跟随二人,既要保持一个适中的距离,又要飞得低,不致被凌云二人发现,这非常考验他的跟踪能力。追踪千余里后,凌云二人落下地面,海智也悄悄逼近,同时将手中伏地魔刀扔到地下。他这口魔刀之上附有地行术,魔刀钻入地下后,一样能以御剑之术控制,到达预定的位置,对敌人进行突袭。这个出人意表的打击手段,可谓屡试不爽,百试百灵。

果然,伏地魔刀一出场便砍伤了灼云;虽然没伤到凌云有些可惜,却也足以令其分神了。之后,海智想再杀凌云,却发现凌云竟能抵挡住魔刀,这说明凌云的功力最起码也是和自己旗鼓相当。旋即,海智催动魔刀上的邪术,令骷髅头喷出剧毒的绿色烟雾,不料凌云自身修炼的玄寒气竟能隔绝毒气,毒攻又功亏一篑。斟酌之下,海智决定实施第三个方案,要凌云回明月国拿解药,那时自己已在城中布下重重陷阱,定叫他有来无回。

回明月国拿解药的凶险,凌云自然是心知肚明,可除了用自己的命去换解药还有什么办法呢?

凌云低头看看怀中面容温婉而眉头紧皱的灼云,轻声问道:“云妹,你感觉怎样?”

“嗯……”灼云不知听见凌云的话了没有,嗯了一声后,依旧昏迷不醒。

凌云很快将灼云送到一处阴凉的大树下,先将双手放在她的背心渡气,为她驱毒疗伤。然而运气运了大半个时辰,凌云自己也累得汗流浃背,可灼云体内的毒血只逼出了嘴角那么一点,灼云也没有更加清醒;更令凌云担忧的是灼云肩头的伤口,此时溢出的鲜血也变成墨黑的了。凌云决定先处理一下她身上的刀伤。

掀开灼云肩头的衣物,露出里面沾满红的黑的血渍的细嫩肌肤——原本细腻动人的胴体,此刻却显得格外狰狞,令人不忍直视。凌云原本觉得男女有别,为灼云处理皮肉伤实为不妥,但又想到灼云伤势沉重,附近又没有可帮忙的人,所以还是亲自动手了,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亲妹妹,倒也没觉得尴尬。凌云撕下自己一块衣襟小心擦去血渍,又撕一块将伤口仔细包扎。最后再帮她穿上衣服。

做完这一切,凌云总算松了口气,和灼云并排坐地上休息。然而就在这时,凌云发现不远处有个人正看着他们二人,不由得心头一跳,暗说:“难道他看见我替云妹包扎的全过程了?”

随即,凌云又暗自苦笑:“我怕什么?我不过是为受伤的妹妹处理伤口而已,怕什么误会?”于是,高声对那人说:“你是谁?”

那人并不立刻答话,而是一步一步地走进。凌云顿时警惕起来,起身后,慢慢滑出雾月冰锋的剑柄握在手里,剑身还藏在袖中,以防不备。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那人捕捉到,他停住脚步,开口说道:“老奴是陈将军派来送信的。”

这时,凌云发现这名老者身材佝偻,驼背高耸,脸上更是纵横交错着十来道疤痕,形象十分不堪入目。

驼背老者一手伸入袖中,取出一张白色纸条,轻轻一抛,纸条便笔直而迅速地飞向凌云。

凌云伸手正要抓住它,纸条却在他的手掌上方戛然而止,然后缓慢无力地飘落。

凌云接住纸条,心中暗暗叹服:“传递地分毫不差,好厉害的御剑之术!”

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了两行字:海智之毒,凝神草可解;凝神之草,坏死林可寻。

凌云心中暗自琢磨:“原来陈默知道海智会杀我,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难道他施恩卖义,是为了坚定我帮助他的决心?如果是这样,他的目的达到了。”看着“坏死林”三个字,凌云低声喃喃道:“坏死林?不曾听过的地方。”

这时,远在数十步开外的驼背老者指着他站的地面说道:“这儿就是坏死林。”

听闻此言,凌云心中微微一惊,同时越发肯定,眼前相貌丑陋的驼背老者修为不浅,“刚才我的声音那么轻细他都能听见,若非听觉受过特殊锻炼,便是功力精深之辈了!”

凌云正要向驼背老者表达谢意,可抬头一看,却不见老者的身影。辽远的天空以及远近的山林都没有他的影子,像是在瞬间蒸发了一般。

“神出鬼没的本事好厉害!”

凌云笑了笑,抱起灼云,御气而起,沿着苍苍莽莽的山林低飞,寻找凝神草。

说起凝神草,凌云并不陌生,它是辅助入定的入神丹的主要成分。入神丹是大部分修炼登仙道之人都会服用的药物,起到宁神、收神的作用,有助于修者入定。幸而凝神草这种药并不罕见,也不难找,救好灼云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凌云在坏死林上空飞行片刻,忽然觉得风劲增大,风中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好像是动物肉体腐烂后发出的气味。

凌云皱皱眉头,心说:“云妹身体虚弱,此地风又大,空气又污浊,不能让她跟着我。”

目光在崎岖不平的山林里扫视一番后,发现一条沟谷里的山洞。不多想,立即降落下去,到了洞口。

然而这个山洞是有主人的。主人是一只母灰熊,它带着两只半人高的小灰熊。母熊久居山野,颇有灵性,一眼便看出凌云是妖仙之身,立刻张牙舞爪地堵在洞口,不让他进去。

凌云怒喝一声:“滚!”脚下毫不停留,径直走到洞口。

母灰熊暴怒非常,自家巢穴岂能被他人霸占?母灰熊一声低吼,粗壮的熊掌便向凌云头顶拍落。

凌云悍然不惧,一手搂住灼云,一手抓住熊掌,往后一扯,比凌云还高一个头的灰熊竟似只小猫般被甩出洞口。母灰熊滚了几滚,这才爬起来。洞中两只小灰熊颇有乃母之风,先后勇敢地扑到凌云身边撕咬,但都被凌云一腿扫了出去。

母灰熊反复看了看两只小熊,发现他们虽然跌得灰头土脸,却没有受伤,显然是凌云脚下留情了。母灰熊看看凌云,觉得自己实在没力量做这只妖怪的对手,虽然不舍,却也只有离开了。

洞中还留有灰熊一家的气味,这气味并不比外面的腐臭味好闻,但起码这里是安全的。

凌云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碗,念诵法诀后,白玉碗自手心飞起,在一片朦胧白光包裹中,化为桌子大小,在身前滴溜溜地打转。白玉碗内刻满了雾月国特有的符文,这些蝌蚪状的文字共同组成了一个强大的封印法术,被封印的人无法脱离玉碗,外界的人也无法进入。这只白玉碗还是三百年前,凌云被立为太子时,狐帝九世送给他的,希望他时刻记住“民以食为天”的治国理念。而现在,他只能拿它来救人……想到这里,凌云苦笑一声,双手抱起灼云,放入白玉碗中。正要发动封印,忽然想到:“云妹伤势如此沉重万一等不到我回来怎么办?”

闭目略一思忖,便决定用玄寒冰棺把灼云冰冻起来。这样做的坏处是会对灼云的身体产生一定伤害,好处就是能够延缓毒发时间。两害相权取其轻,凌云还是使用冰棺了。凌云先用御气术将灼云直立悬浮起来,然后运出玄寒之气覆盖她的全身,当白茫茫的寒气散尽之后,一口透明晶莹无瑕的冰棺完成了,冰棺之中是灼云沉睡的美妙姿容。

凌云将悬浮的冰棺小心推到玉碗之后,竟累得气喘吁吁,脸颊绯红。制造这样一口冰棺的难度是极高的,不仅要在瞬间提炼出高浓度的寒气,还得将灼云全身同时冰封,否则,那不是延缓毒发,而是加速死亡了。

凌云一手按在玉碗边缘,倾吐真气,白玉碗中的蝌蚪状符文闪烁起了光芒,化成了无数细长的光柱穿过晶莹透明的冰棺以及灼云的身体;这些纵横交错的白色光柱一起固定了冰棺的位置,玉碗、冰棺都不再动了,静静的悬浮在离地两尺的空中。

看着这一切,凌云总算松了口气,可以安心找凝神草了,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把洞穴的洞口用寒冰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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