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衍山脉位于大荒最东面,紧邻天葬谷,山脉傍谷延伸,东西宽有上百公里。
大荒少灵气,基本上都是赤岩红土,一眼望去,整个灵衍山脉都不见任何青翠之色。
中土大地上,人们传说天葬谷是法宝所化,而在大荒妖族中,则流传着大能之士移出天葬谷中土石,堆积在一旁,形成了灵衍山脉的故事。相对于整个大荒之地来讲,灵衍山脉只是边陲弹丸之地,灵气比西方天陨城所在位置要匮乏得多,而且还紧靠天葬谷,时时受到天葬谷中死气的影响,让这里变得更加荒僻。
天葬谷中有封印,阻挡大荒妖族跨过,然而中土灵气实在充裕,让许多妖族之修铤而走险,想要穿越异常凶险的天葬谷,最终绝大多数都埋骨于此,空留他人一声叹息。
唯有极少部分机缘巧合之下得以跨过天葬谷,最终到达中土。然而中土修士已成气候,怎么能容忍外族入侵,尤其是妖族行事,大都不讲约束,这更让中土群修愤怒,如此一来,一但发现有妖族修士出现在中土,都会出动大批人员将其剿灭。
时间一久,大荒妖族跟中土修士之间也就出现了不共戴天的仇恨,这是种族之间的大仇。
仇虽深,可中土之地灵气实在充裕,若说大荒上灵气是一条小溪,那么中土的灵气则是一汪大洋,这于修行上的诱惑,还是让不少的妖修处心积虑的要去中土。
无尽尸骨并不能阻挡妖修的决心,徘徊在灵衍山脉的妖修时常出现,他们或是观测天葬谷的气息,希望从中感受到谷中变化,借此算出什么时候是穿越山谷的最好时机,或是向其他妖修兜售一些不知名的符篆法器,以此换取一小块法晶。
有人需求,也就有了交易,有了交易,也就有了市场,久而久之,本来是十分荒僻的灵衍山脉,竟然出现了一座小型城镇。
此城名为“无道城”,位于灵衍山脉主脉顶上,占地不大,但城中房屋错落有致,城外无墙,唯有一块巨石上面雕刻“无道城”三个巨大的妖文,正对着西面,映着红蒙蒙的山色,显得有些压抑。
城虽小,里面却是有规矩,买卖自愿,所有人都不得在城中斗殴生事,一旦违反,轻则抽筋扒皮废去妖丹,重则抽妖魂炼魂灯受尽折磨而死,这一切,都因为大妖薛无道的存在。
伯殃只是一个低阶小妖,来无道城已经有些年头,他经常做着一个相同的梦,在梦中,他化身成了一个头戴王冠的王,坐在王座上,睥睨天下。
可梦终究是梦,醒来后,这片红黄色的天空依旧不变,伯殃连自己的身世都不清楚,又怎么会成为王者,他自己也不相信那个梦。
伯殃坐在摊位后面,看着眼前来回走动的人群,他突然感到一阵迷茫,为什么会不远万里的从天陨城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呢?
想着想着,他笑了,不由得低声笑骂一句:“呸,不来这里还能去哪里?天陨城是你能呆的地方吗?”
在他身前,是一块铺在石板上面的兽皮,兽皮上摆放着几件兽角符卦和几张低阶定灵符。
“你还别说,那王八蛋运气还真好,昨天在天葬谷边上捡了一块四品法晶,居然惊动薛城主,今天一早就跟他把法晶换走了。”
在伯殃的摊位前,一群身披兽皮的散妖缓缓靠近,正一边走一边大声谈论,杂乱污垢的毛发下,散发出一阵阵臭味。
伯殃心里面很是看不起这些还保留妖体特征的妖修,在他看来,就连妖王都是将形体保持在人族的样子,那么这人族之形才是大道之体,所以他就算只是一个低阶小妖,但依然想方设法将自己保持人性。
“那臭小子运气这么好?薛城主用什么跟他换的法晶呢?”
妖群中,一个褐发青面的小个子好奇的问道,说完,就将头转过去,看着先前说话的那个壮汉。
壮汉身高将近一丈,双臂长满黑色鳞片,嘴里更是钻出两根寸长獠牙,看着相当渗人,他听到小个子的问话后,当机冷哼一声,很是羡慕的说道:“薛城主这次给了他一粒化元丹,还说要为他护法,助他内丹升阶。”
“啊?化元丹?一块四品法晶就能换到一粒化元丹?”
青面小妖十分诧异,似乎对那个薛城主的做法十分不解。
“哼,你又懂什么?薛城主突破在即,需要大量高品法晶,区区一颗化元丹,根本就不入他法眼。”
高大男子旁边,一个颇为娇媚的女子不屑地说道,在她身后,一根长长的尾巴正左右晃了晃。
众人越走越近,口中谈论的声音一字不漏的传进了伯殃耳中,他越听月震惊,尤其是听到“化元丹”三个字时,竟是不自主的咽了咽唾沫。
“薛城主用一颗化元丹来换取一块四品法晶?法晶是在地上捡的?没天理啊没天理,怎么老子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呢?”
伯殃身材瘦小,常年行走在风沙尘土间,虽然年岁不大,但已显出老态,此时盘坐着地上胡思乱想,到是显得有些猥琐。
“呵,我们的伯殃大老板在想些什么呢?”
伯殃正想得入神,突然被耳旁的声音惊醒,正要开口招呼客人,却看见是刚才高声谈论的那一帮人。
女子问过话后,笑嘻嘻的盯着伯殃,然后又开口问了一句:“大老板,你看我今天的尾巴漂亮吗?”
说罢,她还转过身,将尾巴朝着伯殃摇晃了几下,惹得身边几人纷纷大笑。
伯殃在心中暗骂了一句“骚狐狸”,脸上却是满是笑意,“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聂仙子跟藤大士,怎么,今儿个是要在小弟我这儿换点什么东西吗?”
被唤作聂仙子的女妖掩面一笑,满是魅惑之意。
伯殃又是哈哈一笑,假意奉承了几句,被唤作藤大士的高大男子大手一摆,冷声说道:“别废话,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去过天陨城?”
伯殃一愣,不知这藤熊突然问起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从未说起过自己来自天陨城,可藤熊却仿佛知晓他的来历似得。
“藤大士说笑了,那么远的地方,你是想让小弟死在路上吗?”
伯殃笑着回答道。
藤熊冷哼一声,也不管伯殃的回答,而是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女子,好奇的问道:“你说要是在天陨城,一块四品法晶能买几颗化元丹呢?”
聂萱耸耸肩,以示不知。
众人又是说了几句,才离去。伯殃用手在面前扇了扇,看着藤熊等人离去的背影,低声唾骂道:“一群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的……”
伯殃一句话还没有骂完,突然从他身后天葬谷中传出一阵恐怖的气息,这股气息横扫整个灵衍山脉。
伯殃的话被生生打断,那股气息让他感到恐惧,本能反应下,他身子一变,瞬间化作了一只硕大的黑鸦。
与此同时,无道城中心,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强大的妖气瞬间铺满整个无道城。
不知是那股妖气起了作用还是怎么,那股气息来得快去得也快,扫过山顶的小城后,便失去了踪影。
“各位不要惊慌,有我在,城中安全!”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高空中传出,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
无道城中,早已是慌成一团,除去部分大妖保持着镇定,其余小妖基本上都被吓回了原形,妖兽之体现形,无道城中兽吼声四起。
薛无道的声音响起后,众妖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伯殃化作的黑鸦正匍匐在地上,浑身发抖,听见薛城主的话语后,鼓足勇气让自己平复下来,随机跟着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天葬谷,在那里,除了白茫茫的云层外,再无其他。
***
天葬谷的东边,也有同样的气息传出,瞬间扫过群山,惊得山野间兽禽不敢出声。
八卦门中,叶知秋正在闭关调理,前些日子在天葬谷查探时伤了魂识,后机缘之下得到罗素的神魂馈赠,这让他意外之余狂喜不已,一回到门中就抓紧时间在闭关。
陈子风守候在叶知秋屋外,一直在回想当日叶知秋说的那一句话,“黄泉轮回盘杀不了封起灵”。
就当陈子风思索当日发生的事时,突然从天葬谷方向传来一股诡异的血腥气息,陈子风猛地从入定中醒来,失声道:“罗刹……”
他扭头看了看叶知秋的屋子,里面并无动静,心思一转,陈子风快速离去,飞出八卦门,朝着天葬谷疾驰而去。
就在陈子风离去不久,房门被打了开来,须发已经花白的叶知秋从屋内踱步而出,看向天葬谷的方向,脸色冷凛,良久,才淡淡地说道:“你这是为何?”
陈子风飞离八卦门十里距离后,突然单手往身前一抓,一个黑洞随即出现,他一下子钻了进去,下一刻,便是出现在了天葬谷中。
天葬谷的限制对陈子风毫无影响,他刚一出现在谷中,身子便立刻消失,再次出现时,已到了罗素所在的血祭台旁边了。
四象幻灵阵结成一张幕障,将里面血祭台跟外面完全隔开,陈子风站在幕障外,冷声说道:“罗刹圣血,罗素,你是要开启罗刹血海吗?”
“修罗,你不是一直觊觎起灵族的圣女之魂吗,罗素此刻魂魄最弱,此时不去,你要待到何时?”
封天柱的声音突然想起,回荡在整个天葬谷中。
陈子风猛地转过头,看向封天柱所在的方向,冷哼一声,说道:“你一根封天柱也敢这样对我说话,还真当封起灵证道了?”
“哼,将死之人,已死之道,你区区一缕挣脱封印的残魂,还想占有起灵圣魂,当真有趣。”
封天柱的声音再次响起,陈子风再不理会它,而是回头盯着四象幻灵阵,随后一掌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