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屋外有公鸡此起彼伏的啼叫，安静的乡下早晨。我恍然是睡在自己的老家。然而并不是，一切都是陌生的环境。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听不懂，似乎有人一大早来串门了。李先生告诉我是他的本家叔叔，他出去寒暄，让我再稍睡一会儿。
昨天早上八点慈溪出发，导航的路途800多公里，9个小时左右能够到达目的地。但是我们晚上11点半才到。几十年来，我首次见识了中国的一大奇景：春运！浩浩荡荡的回家大军排成车队，高速上四车道全部占满，时不时的追尾，时不时的堵车，服务区里，超市排队买东西，排队放开水，排队上厕所，排队加油。乌压压都是车都是人。但是国人素质除了飞舞的垃圾，在心态上倒是平和很多，一路上看见安静处理交通事故的，自觉排队的，善意告知前方路况的。所以，虽然车程延长了近一半，谁也没有焦躁。
到阜南服务区时已是晚上10点半，这个服务区里几乎没人，昏暗的灯光下，一所礼堂一样的建筑矗立在夜里，让人产生不寒而栗的恐怖。我没有下车，等他们休息片刻继续上路时，道路上的车辆都没了。仿佛从喧哗的场所关进了小黑屋。下高速之后就进入一段半个小时的国道，然后弯进一个普通的小镇，一条较窄的土路上，一排的楼房，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其中有一幢亮着灯光，就是李先生的老家，到了。
李先生的爸爸听见汽车声，迎出来笑道，咋这么晚哩！回头做点热的吃一下。黑暗中三层两间楼房与路边的高大白杨树并排在一起，有种冷意。室内挑高的一楼大厅放着一些家什，简易而零乱。这房子一年到头没人打理，弄成这样也实无可责，家，是过年时回来寄居的旅馆，没有温度。我站立着，腿和腰都有些发麻，着急简单梳洗下就休息，又觉得无从下手，心里有些失望。但是来不及悲伤，他的妹妹和爸爸就动手做吃的，热切地告诉我洗漱用品和卧室，我不好意思再脆弱，放松了心态去接纳这一切情理之中的清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