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芙静静地看着院中海棠在雨中飘摇,看它挣扎,美丽的叶和花被打落在地,“最终还是斗不过风雨。”渠芙淡笑一声,掩上了窗子。
丫头清弦走过来道:“小姐,夜深了,歇了吧。”渠芙已经加入邵家为妾三个月了,清弦依旧没有改口叫姨娘,但渠芙并没有责怪她,想来自己这三个月连自己夫君的面都没见过,即便是新婚那一晚,也只是听到了他进来又出去的脚步声,盖头都没来得及掀开,听说,那天他被急召入宫,说是边境有战事,于是,渠芙这三个月过得仍像闺中一般清闲,除了地点变了,别的完全没什么感觉。
“好。”渠芙答道。
“小姐,听说姑爷明日就回了。”清弦边整理床铺,一边扭头对渠芙说道。
“知道了。”渠芙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想着,自己平淡的生活又会有怎样的变数。
入夜,窗外雨声依旧未得停歇,滴滴打在植物的叶上,终是不舍,给这夜一个平静,同样不平静的,还有渠芙的梦。
在梦中,她又梦见了自己的父亲,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不会有焦灼的风雨带给人无助与孤独,父亲抱着四岁的自己,在院子里一圈又一圈地旋转,让小小的自己总有一种在风中飞翔的感觉,于是自己开心地笑啊,闹啊,院里有一棵槐树,风吹过,槐花飘飘洒洒,落得满身,自己与父亲周身都沾了花香,可是突然间,鼻中吸入一丝血腥气,画面转瞬间变了,渠府里到处是沾满鲜血的尸体……
渠芙猛然惊醒,身上冷汗涔涔,怎么会,事情都已经过去五年了,自己仍然印象如此深刻,是啊,怎能忘记呢,岁月流转,自己每每合眼,眼前都浮现那日的场景,整个渠府被屠戮得一人不剩,昔日自己无比亲近的父亲母亲,就躺在在自己的面前的地面上,鲜血,染红了眼前的世界……如今自己每天都会想着如何才能查清当日一切来龙去脉,为这一切昭雪天下,自己已经等了五年年,等着自己足够坚强,足够强大。而嫁入袭勇候府,只是第一步。
突然一声惊雷,只是预示着更大的风雨,渠芙在屋外的雷电交加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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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渠芙用了一点粥,就听大夫人身边丫头淳欢通报,大夫人叫她过去挑绸缎,说是邻国林桑国运回来的,渠芙心想,终归是袭勇侯爷府上,连外国进贡的贡品都能得上一批,自己懒得紧,又实在不喜这些富贵之物,可是新媳妇不与婆家亲近,确实是不怎么合适,渠芙无奈地抚了抚额,叫上清弦,来到自己婆婆大夫人住的主院,渠芙以前从未来过,新婚第二天敬茶也是在正厅里的,若不是淳欢引着,却是要找不到了。
走了小半柱香的时辰,终是到了,要说这袭勇候府真真是大,一路上各种植物渠芙真是叫不出名字,时令未到夏季,这植物竟能开到如此茂密,想是必是耐寒之物。
渠芙到时,几位婶婶已经到了,正在院中亭里吃茶,渠芙只在敬茶那一天见过候府女眷,这三个月内担心记不得谁是谁了,便命清弦打听了各位嫂嫂的脾气秉性并告诉她,此刻倒也不心慌,便径直迎上去行礼。
“妾身渠氏见过几位婶婶。”渠芙屈膝行了一礼。
中间一位身材略发福的少妇道:“行了,起来吧。”眼皮依旧下垂,连看都没看一眼渠芙,渠芙料想,对了,这边是老夫人的二儿媳妇,李氏了,她的丈夫是自己公爹袭勇候的二弟,据说李氏爱慕虚荣,可面子上可一点看不出来,身上所着皆是庄重之服,以朴素为主。
旁边一丹凤眼的少妇突然大声道:“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九弟新纳的妾啊,听说你父亲是前镇府司司使渠鹰,难不成是清扬王的老对头?怪不得老九要弹劾清扬王呢,原来是为了一个小妾,也罢,想来渠鹰那么多对头,老九要弹劾的人也真是多呐!”
渠芙虽不知她阴阳怪气地说的是什么事,但听到对方如此无礼直呼先父名讳,登时心下愤怒的紧,直接回道:“三婶想来是颇得三叔看中的,不然作为一个后宅妇人又如何敢议论前朝的事了,先父再不济,也是圣上亲封一等景英伯,三婶即便是闲来无事想质疑圣上的决定,也得考虑祖母她老人家避不避讳家族颜面。”
虽说后宅常以朝堂之事为谈资,但大家都彼此通透此乃无心之话做不得数,然渠芙今天偏偏严肃地以皇帝和老夫人来论事,三夫人虽心中憋屈但也不敢反驳,毕竟这是不忠君,不孝母,不贤淑的大帽子啊!便狠狠瞪了渠芙一眼,又在心中将渠芙骂了数十遍。
其他几位贵妇皆是头不抬眼不睁,一句话都不说,渠芙心中冷笑,刚刚不还是好妯娌好姐妹一般谈天说地么,这会怎么就冷漠如路人了呢,也对,这些人的夫君虽是兄弟,可谁与谁不在朝中相互竞争攀比,想来大家族外面看起来尊荣华贵,内里大概也都是这个样子吧。
渠芙找了偏角的位置坐了,望着手中的绢帕发呆,身边几人也恢复了谈笑,除了三夫人时不时向这边瞪几眼,其他几位夫人得体的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身边的丫头淳欢来传,要几位夫人过会儿进屋。
渠芙边走边纳闷,也是怪了,自己只是个贵妾,又如何能与几位正妻被同时召见呢?
几人正聊着,却见几人从院门进来,三人皆为男子,为首一人面如美玉,服饰华贵,一看便知是名门贵公子,后面两人的服饰气度就差的很远了,一人身着紧袖玄衣,一副武人打扮,大部分面部却被一黑色面具所遮,看不清样貌,最后一人一副书生装扮,正与前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