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宸宫内。
“梁大人呢?”
“奴才这就去请。”
元瑾成微一皱眉,似是嫌茶不够好。
不多时,就有宫女来报,方大人来了。梁大人正是太中大夫梁成壁之子梁章安,此时,元瑾成正看着跪在地上的他,眼神中阴晴不定。直直走到梁章安面前,亲手扶起,道,“起罢。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
梁章安侧过身子,“谢陛下。臣不敢忘了礼数。”
“那就再跪跪。”元瑾成收回手。今晚本想着处理完诸多杂事和他好好谈谈,几年未见,不该是这样冰冷决绝。可他居然避开自己,元瑾成心中已是微怒。习惯了他的千依百顺,把自己当做天,习惯了他的爱慕容忍,才发现光是他对自己这样的冷落,都觉得无法忍受。何况,贵为天子。
本要起身的梁章安闻言微怔,无言又跪了下去。
虽跪着,梁章安那脸还是清清淡淡没有任何表情。像一镜湖水,没有一丝波动。元瑾成舒舒服服的坐在软榻上,看着他,随手拿了块玉雕慢慢的把玩。
青石板坚硬,过些时候,梁章安身形已经是摇摇晃晃,额上也有汗珠点点。他身体已是大不如普通人,此时心中酸楚,竟被激到干呕起来。元瑾成见他这样,忙下去把颤颤巍巍的他扶起。“对不起。你跟我这样生分,我一急才这样对你.你.”
梁章安微微偏过头,说:“皇上言重了,微臣微贱之躯,不敢逾矩。”
元瑾成:“你怪我了。”
梁章安不置一词,我能怪你什么呢?
元瑾成伸出手慢慢摩挲这倔强的人的脸:“没关系,时间还有很多,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梁章安只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近,恍惚间自己竟被揽入他的怀中,再闻到他身上的气息,真真是恍如隔世,不由得有点发怔。
“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身子不是纸糊的也是药堆的,好好养着,少点思虑,多养神。”
待着这轻柔如羽的声音传来,自己才如梦初醒,忙一把推开元瑾成,退了几步,神色已变。
过了一会,元瑾成才说“今天就住宫里吧,朕刚登基,局势不稳,怕有人对你不利,你在昭阳殿住着,别回府了。”他才要回绝:“臣谢皇上隆恩,只..”元瑾成已唤来李德海,吩咐下去了。
昭阳殿就在乾宸殿不远处,李德海跟着太子许多年,又是最会察言观色,自然不敢怠慢梁大人,一旁赔笑着说,:“公子,且跟我走罢。”梁章安却站着一动不动,只望着元瑾成。元瑾成笑道:“不然朕送送你。”梁章安只好安慰自己无需和他纠缠,跟着李德海走了。新皇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摇摇头。
元瑾成赶去昭阳殿时,梁章安已经熟睡了。五年的相思之苦,元瑾成凝视着他的睡容。虽然沧桑不少,不再少年时初见的纯净,熟睡的样子还满是孩子气。双手抚过脸颊,再往上是眼睛、睫毛。嘴角堆满柔情,这一刻,我终于可以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终于可以拥抱亲吻我爱的人。
日日夜夜的刻骨相思,在今夜都化作窗外的月光,填满自己酸楚残缺的心。元瑾成忍耐不住,细细亲吻他的脸颊,又把他抱在自己怀里。梁章安迷迷糊糊之中已经被惊醒,元瑾成没有点上蜡烛,梁章安看到他在月光下的脸,比五年前更坚毅了,但是他的眼神里却是久违的温柔。
元瑾成看着他,双手上下游走,已探到他腰间。眼里满是如火的渴望和思念。梁章安却似猛然惊醒,一把把他推开,“皇上,请自重。”
听了这话,元瑾成脸上虽然还是笑着,眼睛里已经是寒光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不说话,元瑾成仔细看他脸色,却越发的不耐烦。大力扯下梁章安的长衫,衣裳撕裂的声音传来,接着是里衣,然后是最后的一道防线。当进入的时候,梁章安已经不能动了,熟悉的身体,熟悉的感觉,梁章安浑身抖得厉害,不是羞愤,是心痛。粗暴的冲击,他竟然还恍然失神。
他在想,为了元瑾成,值得吗?他何时转过身看看他呢?在乎过他?甚至有一瞬间放下身段取悦过他?他早就不是初经人事的公子哥儿了,他和他年少时偷欢,他就决定为了取悦自己所爱,哪怕违背了千百年来的伦常亦是在所不惜,用身体,他也愿意。
只是,只能是所爱。他拿出了一切,身体、名誉、家族、仕途。不是用来被别人作践、踩踏的,不是用来被人弃如敝屣的。他的心已经冷了。今天,他看到了他的温柔,差点为他把心又捂热一点,却没想到,还是如此。
九五之尊却是不管不顾,只顾着尽欢。皇帝累的沉沉睡去的时候,梁章安把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月光,觉得冷的害怕。月光的温柔是自己看错了,月色最是清冷,哪里来的温柔呢?看了一夜,天方亮时也撑不住睡了。元瑾成醒来觉得有些冷,转身一看,那人把他的锦被也卷在身下,紧紧地裹住自己。元瑾成身强体壮,倒也没什么,反而看着他霜色的唇,忍不住覆盖住。梁章安睡得极浅,昭帝刚起身他就醒了。昭帝看着他,“再睡会儿,今晚我再来看你。”他把头别过去。
梁章安午睡后就直接出了宫,身旁的太监们不敢拦也不敢和他说话,只偷偷找人去请皇上。走出崇文门时,正值大臣们散朝。不少人认出了他,当众就指指点点。他一脸淡然,直到遇到了当今丞相陈守正陈大人,他正要闪躲,陈大人已经离他只有几步之遥。退无可退,只得上去给这个曾经的老师请安,“老师。”
陈丞相看着他,还是认出来了,“你,你是,安儿。”胡子一抖一抖,转过身不去看他。陈大人语气是痛惜的,陈家和梁家是世交,安儿差点是自家的女婿。
“大人,我爹他们还好不?”梁章安最无法面对的就是自己的父母和老师,此时他觉得喉咙都快哽住,也没脸称他为恩师。
仍然是坚决刚正的背影,“成壁兄很好,只要你不去气他们。”
“是。”梁章安低低的声音回应,陈丞相已经走了。一席朝服,威严端正。似是在嘲笑自己。
正在怔怔的出神,几位臣子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其中一位容貌英伟,声音也粗粗的,是从四品大臣凌中进。“梁大人,怎么站在这么呢?刚下朝,何不去在下的寒舍喝几杯?”“是啊,梁大人,京城里好地方多得是,兄弟们陪你去逛逛。”“梁大人多年不在,京中变化可多着呢。”另一位也应声道。
一些臣子见太子登基,梁章安炙手可热,枕边人才是最得力的呢,都忙着过来套近乎。梁章安只推脱下次同去。现在的自己得罪不起任何人,他也不想再给梁家添麻烦。那群人见他实在没有什么兴致,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