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看清来人之后,眼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叶师兄。”
司马勤真向这名叶师兄看去,只见一名手持仙剑、丰神俊朗的白衣男子在月光下缓缓落了下来。
这名叶师兄瞥了司马勤真一眼后便不再看他,转而对着紫云喜道:“我今日在山上时,听闻有一只火凤在始青山周围肆虐,想起今日是紫云师妹下山历练的日子,一时担忧的五内俱焚,生怕师妹碰到这只上古神兽有什么损伤,也顾不得做功课,苦苦央求师尊带我一起过来,结果下山后不见师妹踪迹,心中担心不已,找遍了方圆百里方才找到了这里,如今眼见紫云师妹无恙,为兄心里欣喜之余也就放心了。”
“紫云多谢师兄关心,灵柯师叔长年在山上清修,没想到竟然连他老人家也过来了。”紫云有些讶道,显然有些吃惊。
叶师兄笑道:“紫云师妹是咱们青华派的天之骄女,更是云罗师叔最疼爱的弟子,本来云罗师叔她老人家也想一起跟着过来的,结果掌门师伯说‘区区火凤,不足为虑’,便让云罗师叔待在山上静候佳音了。”
紫云闻言叹了口气:“我学艺不精,害得师父为我担忧,当真是惭愧的紧。”
叶师兄本来想说些什么,可司马勤真见他们说来说去都是关于自己门派内的事,不禁忍不住抢道:“那只火凤呢?山脚下的三清村呢?可有什么人受伤吗?”
面对司马勤真连珠炮似的问题,叶师兄看了他一眼,有些傲然道:“我青华派道法玄妙,家师更是学究天人,纵然那只火凤是上古神兽,可在家师面前却也讨不了好,此刻只怕已经躲的远远的再也不敢过来了。至于三清村嘛,有我师父在,自然是没有一点损伤的。”
司马勤真闻言终于将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你师父可真厉害,连那么大的火凤都不是他的对手。”
叶师兄对这句话似乎很受用,笑道:“那是自然的。”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可是三清村的村民?叫做司马勤真?”
“不错,你是如何知道的?”司马勤真讶道。
叶师兄脸色突然一阵古怪,说道:“我今日在三清村的时候,受一位……唔……老者之托,前来寻找你。”
紫云看着叶师兄奇怪的表情,心中一阵疑惑,她自然知晓叶师兄口中的老者十有八九就是司马勤真的爷爷,不禁对这位老人家更加的好奇起来。
司马勤真心知是爷爷担心自己安危,这才拜托这位青华派的叶师兄前来寻找自己,不禁心中一暖,拱手对叶师兄说道:“劳烦道长大驾,司马勤真多谢。”
叶师兄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客气:“既然紫云师妹无恙,司马兄弟也顺利找到,咱们这就先回三清村去吧,以免长辈担心。”
紫云跟司马勤真自然没什么异议,这地方太过古怪,就算叶师兄不说,他们两人也想要尽早离去。
本来叶师兄想着是由他带着司马勤真回三清村的,结果紫云对司马勤真在水潭下的经历以及突然爆发出来的深厚修为太过好奇,便直接拉着司马勤真一起御剑而行,问出心中的疑惑后,司马勤真也是一脸迷茫的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在金光圈中昏迷过去后再醒来就已是到了岸边,剩下的完全没有印象了。紫云闻言不禁有些失望得摇了摇头,专心御剑飞行起来。
在路上聊了几句后,司马勤真才从紫云口中得知,这位叶师兄叫做叶沉,也是自小便开始在青华派中修习,修为也颇为了得。
不一刻,三人便到了三清村。
此时已是中夜,村庄数百户中只有零星的五六户家里还亮着灯,静谧的夜里传来几声蛙叫和虫鸣,一点也没有劫后重生的氛围。
在司马勤真伸手示意之下,三人缓缓落于一间为数不多的还亮着灯的院子中。
司马勤真踏在地上,突然听到从房屋中传来一阵很熟悉的笑声,不禁鼻头一酸,接着“吱呀”一声,房门推开,一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老者走了出来,看见司马勤真后笑道:“怎么?一天没见我老头子就想我想得忍不住流泪了?”
“切,少自作多情了,今晚风大,有点眯眼了而已。”
“恩,那就行,你小子真要是哪天在我跟前流泪了,那才真是见鬼了。”
“切,就算你变成鬼了,我也只会学庄子鼓盆而歌,你就放心吧。”
老者闻言嘿嘿一笑,竟是毫不生气。
紫云也同样打量着眼前的老者,只见头发虽已花白一片,面容却是皮肤紧致,并不如何显老,一身麻衣麻鞋虽然有些洗的发白,可是却很干净,最主要的是,自己以气机感应之下,竟一点也看不出这位老者的修为,仿佛就像位普通人一般,不禁心头有些迷惑。
老者似有所觉,转眼瞧了瞧立于院中的紫云和叶沉,看到紫云手中的“紫云”仙剑时,眼睛似乎突然亮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正常,侧过身,示意让他们都进来。
不同与叶沉的大步走了进去,紫云却是先向老者作了一揖后方才进入。
老者也没说话,只是朝紫云笑了笑,说道:“我本家姓张。”紫云一愣,点了点头。
司马勤真进屋后,看到一位身穿紫色道袍的道人背对着自己,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副挂在墙上的《雪夜诵经醉书帖》。
司马勤真还记得这是在自己八九岁的时候,那晚正下着大雪,身后的老头子看完《灵源大道歌》后似乎颇有心得,忍不住又痛饮了几坛酒,趁着酒劲,写下了这一副《雪夜诵经醉书帖》,写完后还给装裱了起来,那时候自己还老是以“就是个山野村夫,非得装文人墨客”来嘲笑他。
叶沉与紫云也同样发现了道人,立马躬身作揖,叶沉喊了声师父,紫云道了个师叔。
道人转过身来,司马勤真只见道人相貌清癯,鹤发童颜,一派仙风道骨的高人形象。这位道人自然就是叶沉师父,青华派长老灵柯真人。
灵柯真人先是笑着对张姓老者点头示意,两人仿佛是早就认识一般,接着又看了看眼前的三个小辈。司马勤真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发现这位天下闻名的道教真人看到自己时,眼中似乎亮了一亮,还不等他确认,灵柯真人已是对着紫云笑道:“临下山时,你师父拉着我东嘱咐西嘱咐的,一定要确保你平安无恙。想你师父也是学贯古今的前辈高人,竟也如此这般的沉不住气,要我说啊,师侄自幼修习道法,又得了她的真传,岂会轻易出事?都是关心则乱,一碰到自己在意的人,那股云淡风轻的心性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紫云低着头说道:“是紫云修行不够,害的师尊担心,实在是惭愧万分。如今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就回山上报个平安。”
灵柯真人笑着点了点头,又问到下山时的经历。
紫云这便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她声音本就悦耳动听,这番由她讲了出来,更是吸引人,讲到其中凶险处,就连早已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灵柯真人都觉的惊心动魄。又讲到司马勤真在潭底的表现时,在场诸人齐刷刷的向司马勤真看去,只看得他有点手足无措。最后又听紫云说道:“那潭底恶蛟甚是凶猛,如果就这样置之不理的话,以后有人误入其中难免凶多吉少。”
灵柯真人沉吟了一番后,对着紫云说道:“紫云师侄担心的有道理,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教给我一并处理好了。”说着对一直默默坐在桌边老神在在的老者点了点头,又吩咐了叶沉几句之后便出去了。
紫云和叶沉知晓司马勤真和他爷爷一定有些话要说,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了张爷爷和司马勤真。
司马勤真看着被桌上明灭不定的烛火映照的老人,说道:“我想修道。”
“好。”张爷爷想都不想,随口应了声。
“我想学最高深的道法。”
“好。”
“那你会不?”司马勤真突然有点小心翼翼的问道。
“好……呸,不是,你怎么突然想学高深道法了?想追刚刚那女娃啊?恩,我看她也不错,你看她这面相和身段,是个生男孩儿的料……”
“我想长生不老飞升成仙行不行?”司马勤真翻了翻白眼道。
“行,行啊,三丰祖师《无根树》里都说了嘛,‘谒天都,受天符,才是男儿大丈夫’,你看青华派的道法怎么样?够高深不?”
司马勤真眼睛一亮:“你会青华派道法?”
“不不不,我会不会跟你又没关系,我是说,让你去青华派修道,你愿意不?”
司马勤真看着他清淡描写的样子,忍不住怀疑道:“你能让我进青华派修道?唔,看你跟刚刚那位真人很熟悉的样子,难不成你还真是隐居的世外高人?”
这次轮到张爷爷翻了翻白眼:“一句话,去还是不去?那么多废话,婆婆妈妈的。”
“去,去,有这好事为啥不去啊?我又不傻。”
“那就赶紧滚蛋,回你屋里躺床上睡觉去。”
“哎,好……不是,我还有个事想问问你,今天在水潭里的事你也听紫云姐姐说了,我小时候你送我的吊坠是哪里来的?”
张爷爷似乎思索了一会,在司马勤真期待的目光中说道:“我忘了。”
“真的假的啊,你就一点不好奇我在里面发生的事情?”
“看你这面相,就不是个短命之人,既然知道你死不了,担心那么多有的没的有什么用?有这闲功夫,我还不如多喝壶酒大睡一场来的舒服。”
司马勤真无语了,竟然觉得这话说的那么有道理,竟一时无言以对。
突然“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灵柯真人领着紫云跟叶沉走了进来。
司马勤真一愣,下意识道:“老真人,您不是去处理那条恶蛟了吗?”
不等灵柯真人说话,叶沉抢先说道:“家师道法高深,那恶蛟再也不会出来害人了。”
司马勤真被震撼了,深深的被震撼了,只不过一会儿谈话的功夫,灵柯真人已到了百里之外降服恶蛟又返了回来,如果不是事情真实的发生而眼前几人又不会骗自己,不然真是不敢相信,不由得赞道:“老神仙,您真是厉害,那恶蛟可厉害无比,您竟然这么轻易就把它给除掉了。”
灵柯真人笑着摇摇头道:“我可不是什么神仙,神仙可有百千万亿化身,可与天地齐寿,与日月齐光,老道我可是差的远了。天生万物间,以人最灵最贵,动物修炼不比人类,更是艰难万分,我怜它修行不易,并没伤它性命,只以道法禁制限制了它自由,只要每过一段时间加强下禁制,它就只能待在潭底安心修行,不能出来害人性命了。沉儿,你当体会人身难得之意,努力修行以超脱性命才是。”最后却是对着叶沉说道。
叶沉恭声应了声是,神色间却是有几分自得,想来是师父修为高深,做徒弟的也与有荣焉。
灵柯真人又转过头对着张爷爷笑道:“天色已晚,他们也累了一天了,就让他们几个休息去吧。外头明月当空,你我二人又许久不见,不如趁此良辰美景去院中秉烛夜谈如何?”
张爷爷点了点头,说了声好,故人重逢,自然得对饮几杯。
司马勤真与紫云累了一天,看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也就分别告辞休息去了,叶沉却是坚持留了下来侍奉在师父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