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的晌午,对于行走在秦巴山区当中子午道上的行人来说,这日头还是有些略显燥热,估计唯一让人的心情有些许好转的就是那空气当中丝丝缕缕的槐花的甜味儿了。
人常说蜀道难,那真不是一般的难,遂平时除了商人以外,这条路上行人是非常少见的,但这段时日却略县异常,行人简直可以说是络绎不绝了,只因为风平浪静的江湖终于有了一件大事——蜀山剑派长眉道人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豪杰前往蜀山参加赏剑大会。
一个草席搭起来的棚子坐落在子午道中间稍微宽敞一点的地方,往来的行人基本都会在此歇脚,就凭那淡出鸟的茶水,也让茶铺老板赚了个盆满钵满,再热的天也挡不住挑水的热情。
哼着山歌,刚刚将水放下,就听见耳旁传来一‘啪’的一声,店家赶紧转身去看,就见靠近路边的一个桌子上的客人正在将另外的茶碗向地上摔去。
却说那人一副西域商人的打扮,身材魁梧健壮,光头,耳朵上挂着个金耳环,准备摔碗的五个手指倒有三个上面都套着镶嵌宝石的戒指,和此人同一桌的还有一个五官分明立体,稍稍年轻的公子哥模样的人,看样子像是这位光头大汉的主子。
“哎,哎!这位大侠!这位大侠!手下留情啊!”虽然那人看着不好惹,但做这种小本生意,肯定是尽量减少损失啊,因为这些人怎么着也不像打坏东西会赔偿的君子。因而店家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大步上前准备把茶碗接过来。
将将把手伸到茶碗底下,眼看这个碗就要免遭不幸,结果,那光头汉子手腕一抖,店家就眼睁睁的看着茶碗不再下落,而是直直地飞向路边的石壁,‘啪’的一声脆响,四分五裂。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店家简直要气炸了,伸出去的手改为指着那光头的脑门质问起来。
那光头看着也是个火爆脾气,顺手就一把抓住店家的食指,就那么一掰,看热闹的人都听见那声骨断筋折的‘咔嚓’声,接着就是‘啊!!!’的一声惨叫,让更多的还没发现这里的事情的人围了过来。
“哼!你这店家,既然在这敢开茶铺,就该知道伺候好我们路过的客人,你看看你的茶水,嗯?!那还叫茶水吗!跟他妈白开水有区别吗?糊弄你家大爷啊!”那光头到此时才开口说话,也不理店家的哀嚎,一手抓着手指不松,一边质问。而旁边的那个贵公子一直都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就在大家以为这个店家要遭殃,说不定连性命也不保的时候,旁边有人出声了。
“好歹,这墨山国也算是西域有头有脸的势力,你们就这么行事,真当中原无人了吗?”话音刚落,就见一缕茶水如飞剑一般刺向那光头大汉的手腕,紧接着,一声闷哼从那大汉嘴中传出。
“怎么样?大将军!没事吧?”此时,那个一直风轻云淡,坐看风云的公子也不再淡定,赶紧起身扶着额头冒冷汗的光头关切了一句。不等那光头回答,就看向出手之人,厉声喝问。
“你是何人?既然知道我们是墨山国的,为何还要多管闲事?”站起身的公子,看起来身材修长,却是一副中原书生的打扮,完全不像西域人的样子。
“我?就是一普通道士,没什么大名,还是说你吧,你一个堂堂墨山国国主的大公子,好歹也算是儒慕我中原文化多年,你那父亲也还算是个人物,怎么教育出来的儿子如此不堪,连个小小的大头兵都管不住,竟然来到中原还敢闹事,你父亲没教你低调行事吗?”此时大家才发现,出手相助的是一满头凌乱的银发,一身道袍不知道多少时日没洗的老道士。
“你!!你是遁天道人?!!我听我父亲提起过您!在下确实是墨山国主的大公子尉屠,小的有眼无珠,不识真人当前,多有冒犯!还望真人大量!”那贵公子在听完老道士的话后终于从小时候父亲对他讲的一些事情中提取出了老人的身份,当下赶紧道歉。
“咦?你小子还知道我?看来当年对你父亲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啊,算了,既然你知道我老道,那我就不跟你玩儿了,留下点儿银子当作赔偿,然后带着这个不知深浅的大兵滚吧,对了,他的手腕儿没事儿,用内力强行冲击就会打通筋脉,没事儿的啊。”老道说完,将已经凉了的茶水一口喝完,也不理围观的众人,就径直走了。
紧跟着,那位墨山国公子在扔下一片金叶子后,也扶着光头大汉走了,围观群众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就都散了,该喝茶喝茶,该赶路的赶路。当然,刚刚那个贵公子口中的遁天道人成了大家讨论的重点。
而茶铺的另一边一个桌子上,就有两人也在讨论刚刚发生的事情。
“白富,你从小就混迹江湖,听过遁天道人这一号人没有?看刚刚的情形,这家伙挺了不起啊!”姜恪这个江湖半吊子对于任何高手都怀有好奇心,所以迫不及待的问身边唯一比他知道的多的白富。
“呜,我想想啊,没听说过。谁知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鸟人,装大瓣蒜的多了,你没看那个什么狗屁公子也就是个半吊子,手上功夫也不咋地,谁知道这仨人是不是玩儿鬼把戏,糊弄人。”白富在自己那有限的见识里没有搜索到遁天道人这个人,所以自动归类到鸟人一类了。
“你别瞎说,就刚刚那一手以水为剑,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最起码,我现在办不到,唉,碰见个高手,竟然不知来历,遗憾啊!”姜恪自身虽然江湖经验少,但功夫不错,还是看得出来,那个遁天道人不是善茬。
不再讨论后,二人一边喝茶,一边留心听旁边那些人议论,准备听听有没有人知道这个神秘的邋遢道士,结果,听了半天没一个靠谱的,不是胡乱猜测,就是吹牛皮,再一看这些人的身份,姜恪就更不抱希望了。
整个茶铺里就没有一个是名门大派的,所以,对于跟自己一样的属于江湖小喽啰的这群人,姜恪觉得还是算了吧,喝完茶赶路才是正事。